“我们离婚吧。”
“……”津浩宇的吼声一时中断，不解地看着张芸。张芸眼里一片淡然，仿佛自己给他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煜不弃的眼眸绽了绽，不可思议地看向张芸。
张芸再没有半句话，起身走上了楼。她的步伐踏得极慢极有气度，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脚步声依然高傲而高雅。
回到房里，她安静地躺在了床上，抱上了一个白色的枕头。昨天，她赌了一场，最终还是输了。
她真的该死，怎么会拿唯一的儿子去赌，明明知道他的性子，却还要做最后的反抗。
给他下了药，把他和蓝彩靛关在一起，她只是想证明她能赌赢。然而津煜凡就算明知道药物可能伤害到他自己也不愿意和蓝彩靛上、床，她注定只能输。
好在津煜凡的身体条件好，并没有因为药物而给身体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当听到医生说他无大碍后，煜不弃狠狠地给他捶了几拳：“你这个傻瓜，明明有办法救自己为什么要那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啊！”
手，被一只大掌轻轻握住。经历了一夜折磨的津煜凡显得极度虚弱，若不是煜不弃自己消了劲他还真没有能力制止住她。
他的唇角带着淡淡地笑，半开玩笑地道：“如果这点小小的伤害我就屈服了，以后还怎么出任务？”
“这不是任务啊，你完全可以做出选择的。”煜不弃抹着眼泪还觉着后怕，低吼。津煜凡将她的手凑近唇边，温柔地吻了吻，目光一时深情：“对我来讲，这就是出任务。如果不能坚持住，以后和蓝彩靛的关系就会更复杂，你让我怎么向你这位总司令汇报。”
“还有心情说笑！”煜不弃带着泪又笑了起来，已不知道怎么责怪下去。津煜凡将她的脸拉下，轻轻地靠在自己胸口。煜不弃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存在，原本的担忧和害怕终于消散。
张芸离婚的决心似乎特别坚定，虽然津煜凡已经成年，但还是不忍看到两个人就此分开。领着煜不弃，他来到了书房。
津浩宇因为张芸的事没有赶回去，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什么东西发呆。看到津煜凡和煜不弃走进来，这才匆匆放下。
那东西正好与两人相对，一眼就看出来，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一个男子身侧，笑面如花。
“这是……”津煜凡拧上了眉头，煜不弃的眉毛也抬高。眼前照片里的男人是年轻版的津浩宇，而两边的人，一个是张芸，一个是--颖雪珠。
那时的张芸瘦瘦的，剪了西瓜皮，虽然没有旁边的颖雪珠扎眼，但也充满了青春气息，活泼可爱。而颖雪珠，和煜不弃几乎一模一样。
生活在津家好多年，煜不弃从来没有见过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年代久远，边缘都已泛黄。
津浩宇叹了口气，轻声道：“有些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安静地坐了下来，听着津浩宇讲过去的事情。
“我和雪珠是一起长大的……”津浩宇将思绪放回遥远的记忆中，“而张芸是我大学时代的教授的女儿，和我和雪珠的关系都很好。我和雪珠因为有相同的爱好而相爱了，那个时候的爱情相当青涩，我们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别人。”
“后来，我们开始正式成为ISO的成员，雪珠第一次出任务，碰到了一个男人，她对那个男人十分关心。当时我太年轻，总觉得对方必须是自己的唯一。我们开始闹矛盾，矛头指向了那个和她纠缠不清的男人，那个男人我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孤独兀。”
他看了一眼煜不弃，这才继续下去：“其实雪珠原本和那个男人没有什么联系的，只因为我的不断猜测让她不得不连续接任务以缓解我们之间的矛盾，这才和孤独兀越走越近。”
“我越是计较，两个人就越是吵闹个不停，她出的任务也就越多，到了最后，不出任务的时候，她也不会来找我了。我只是想气她，才会和你们的母亲好，那个时候终究太年轻，太不懂事。你们的母亲早就对我有意思，我的主动让她顾不得少女的害羞，跟了我。”
“我们原本只是普通地交往，直到那天--我追捕孤独兀的时候，雪珠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这给年少气傲的我很大的打击，我当时就跟她提出了分手，原本只是想挽回她的一颗心。不想，她还是追着受伤的孤独兀离开了。”
“我很气，回去喝了好多酒，而你们母亲又来找我，我把她当成了雪珠……”
“事情发生后，我知道自己应该负起责任来，于是和你们的母亲结婚。而雪珠知道这件事后，最终离开了ISO……”
他的表情越发沉重，说话地速度也越来越慢：“后来我才知道，她和孤独兀一直没有什么。她只是想劝他走上正途，而我去杀他的那次，他其实已经同意改邪归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连雪珠都消失了。消灭兀集团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和孤独兀最后竟然……”
煜不弃的脸扭了扭，有些疑惑地看着津浩宇。他怎么会不知道孤独兀和颖雪珠会一路走到黑的原因？他难道忘了，当时ISO的人带了许多人一直追到印度森林吗？
如果不是逼到了绝路，孤独兀和颖雪珠应该现在还在吧，自己也会是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
“你们母亲在无意中知道了我和雪珠的过去，更知道那夜我把她当成了雪珠的替身，而正好我知道误会了雪珠，开始不断地寻找她。这让你们的母亲很受不了，认定自己受了欺骗，认定我一辈子都把她当成了颖雪珠的替身……”
他眉头堆满了凝重，看向津煜凡：“你们母亲之所以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全是因为过去的阴影。她和雪珠在大学时是极好的姐妹，雪珠表现得比她优秀，而她虽然很努力仍然有很大的差距，这让她很有挫败感。在知道我和雪珠有过那么一段后，她开始不平，开始胡乱地猜测，对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持怀疑态度。”
“这些年，我一直给她时间，希望她发现一切都变了，过去的早就过去，但她还是没有看明白。”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严肃的脸上带了无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过去的事情，津煜凡和煜不弃只能面面相觑。
“你们的母亲太好强也太敏感了。其实我从决定跟她结婚的那天起，就埋葬了和雪珠的爱情，之后找雪珠，也不过是想让她迷途知反，不要走得太远。”
津煜凡点点头，算是理解津浩宇的心情。他抬头，与父亲相对：“您告诉我们这些，是想怎样？”
津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沉了明显的赞赏，“帮我劝劝你母亲，让她放弃这个想法，和我们一起回去。”
看到津煜凡不为所动，他又迅速转过了身体：“虽然她这次所做的事情不符合身份，但终究是你们的母亲，我想，你去劝她的话，她会更容易想通一些。”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书房，剩下煜不弃和津煜凡面面相对。
事实证明，张芸的固执非同一般。她依然没有同意跟着他们离开，好在也不提及离婚了。
趁着津煜凡接电话的当口，张芸再次用冷冰冰的表情对上了煜不弃：“我告诉你，就算你跟煜凡结婚了，我也不会祝福你们的！”她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眼底含着极度的坚持。
煜不弃满心不是滋味，但也没有说什么。要一个人改变想法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张芸这种偏激而又敏感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恨津浩宇二十几年吗？不是因为他做了不应该做的事，而是因为你一直在我眼前！”相似的脸孔总会让她想起津浩宇的隐瞒以及他和颖雪珠相恋的美好时光吗？
“所以，以后你就不要跟我见面了，若要见，就到我死的时候吧。”张芸说出了最绝情的话语，意味着对她的彻底否定。
煜不弃知道再说什么都无义，低头走了出来。
外面，津煜凡刚挂断电话，看到她的表情抬了抬眉，往屋里再看了一眼。煜不弃无奈地摇头，他的眉压了压，不再说什么。
“金创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蒋瑶瑶的DNA测定结果已经出来，现在我和他要去医院对所有ISO成员的DNA信息进行比对，相信这个姓蒋的很快就会浮出水面。”津煜凡边说边拉开车门，道，脸上带了工作中才有的严肃。
煜不弃迟疑地把着车门：“那我呢？”
“跟我一起去吧。”津煜凡看了眼屋内，知道张芸不待见煜不弃，遂道。煜不弃也正好很想知道所谓蒋老板的真实面目，也不多说，直接跳上了车。
车子驶入ISO医院的检验科，那是一栋独立的楼房，而DNA检测设在一楼最不起眼的角落。
津煜凡和煜不弃走进去，迎面却跑出了金创。
“怎么样？”津煜凡迎了上去，问。金创的脸色十分难看，“负责检测的医生被杀了，蒋瑶瑶的血型资料全部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未等到金创回答，津煜凡冲了进去。煜不弃跑得有些气喘，听到这么说，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子里，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药水和血腥的味道，地面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死去，但眼睛仍然睁大，显然生前看到了什么让他不敢置信的事情。
他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有脖子一道血印，从那里滚出了血液。血水还未凝固，只是变成了暗红色，显然没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