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虞闻言忙朝前一拜:“金虞知错,以后再不会犯,请公子责罚。”
“你将手上事务交给瑛姑,回内院去领罪。”傲云繁直接道。
金虞浑身一颤,头一下就“咚咚”磕得发响:“公子……金虞错了,金虞保证再不犯了,请公子给金虞将功补过的机会。”
“下去。”傲云繁神色不动。
金虞面色惨白,她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因为当日她在锦绣药行那一点小心机,就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回内院能做什么?只能当一个坐吃等死的,每天忙碌分析琐碎消息的平凡人。她生得貌美,这些年在落月坊更是被捧得很高,如今骤然摔下,只觉得片体生疼。
“公子……”金婵正要开口为妹妹说两句话,却被傲云繁阴沉的眼神震住!她并不知道妹妹犯了什么事,所以本就不知道怎么求情,现在被这么一震,就更不知道改怎么出口了。
“都下去,把瑛姑叫进来,本公子有事吩咐。”傲云繁沉着脸,口气不容置疑。姐妹二人心中一战,不敢再多话的拜退下去……
时夜已经深,云阳酒楼最顶层,一道黑影一闪,已经被另一道黑影劫住。
“何事?”客房里,一道冰寒冷冽的嗓音穿出,令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无影掠身进了屋,呈上一封信函道:“是龙公子派人来送信,四爷您看。”
傲鸣风取过信函,展开看尽后烧去,黑眸沉凝如墨砚,浑身似可冰冻人三尺的寒气,压得无影浑身发冷。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爷给冻死,那可真是千古一大奇闻……某王爷太生气,不小心冻死了贴身暗卫……
“去叫慕轻寒来,说我有要事找他!”
“是!”无影如蒙大赦,得令迅速而去。刚出门就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不由对留守王府的莫良羡慕嫉妒恨起来。
与此同时,在客房的窗台上,低低的“咕咕”声响起。傲鸣风走过去伸手将一只白鸽抱上手,熟练的拆下白鸽腿上的特制小竹筒,打开了一卷细薄白娟。
“三月十六,圣上赐婚,册安平郡主为盛王侧妃。”干净的白绢上,写着一句简单却让傲鸣风墨目一缩字,他看完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该死!”傲鸣风怕的不是被强塞的侧妃,而是担心这个消息落入宫秋茉耳中。
他那小野猫的心眼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了。若是这消息被有心人利用,让她误以为他要迎这安平郡主为侧妃,那么以她的性子,恐怕……
傲鸣风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本来就一直担心,担心她要离开他,若是……
晨曦拂过,一名小厮摸样的青年给垂柳街十八号小院送了一封信。这送信的青年进院不一会,就神色泱泱的出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一顶不起眼的布轿,悄悄的从垂柳街后那条不起眼的巷子,拐入了垂柳街十八号小院。
云飞扬从小软轿下来时,脸色并不太好,那一把山羊胡春风里一抖一抖的,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他自己抖的。
小院并不大,云飞扬看见了那一群刚养的小鸡,还有边上的几株垂柳。怎么看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院,可就在这小院的前铺,却出了令他现在不得不来的事儿。
“云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小茉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见谅。”宫秋茉这时候从厅里出来,脸上照旧带着轻纱,眉眼轻弯声音含笑。
但这话说出来,云飞扬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他清早请府里小厮送信约这位茉老板云阳酒楼叙,可后者却说店被砸了,事务繁多走不开身,让他有事来垂柳街十八号说。这会却说不知道他会来,这是耍他么?
“云大人,请进。”宫秋茉笑眯眯的请道。
“哼。”本着不跟女人计较的“宽厚”,云飞扬拂袖先进厅。
宫秋茉也不在意,吩咐小雨上茶之后,便静静的坐在一边。可她这么一安静下来,云飞扬就不乐意了。
但无论云飞扬怎么示意,甚至假咳提示,对方仍旧是一副泰山奔于谦而色不改的姿态,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儿,像极了一尊佛……
不得已,云飞扬只好先开口:“茉老板,请问龙公子何在?”
“龙公子?我怎么知道。”宫秋茉一脸奇怪的看着云飞扬,她这倒不是装得。原本那妖孽的动向,她就不太清楚。更别说昨儿吵了一架,那家伙似乎也没脸皮来缠着。
云飞扬被她一语噎住,竟不知如何作答。可是他断是不相信对方的话,现在整个云州城都知道你们俩是那啥那啥的关系,你说你不知道这龙公子在哪,有人信么?
“茉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昨夜倒也听说龙公子去了一趟落月坊,但之后行踪无人得知。老夫给龙公子送了信,也是没有回音。事总要有个处理的办法,这么拖着总不好。希望你把龙公子叫出来,咱们将事情说清楚,如何?”云飞扬这两天是急得满头包,先是李巡抚那边捂不住,接着是丰州那边情况也不妙。
更令云飞扬受不住的是,云州城内一桩桩旧案,尤其是一些敏感的老案,居然被翻出来在各大酒楼食肆传说。这传言的威力,真的是让这位迈入中年的老州府大人焦头烂额。他是堵了这边,那边又爆出来。封了一桩口,有多了好多张嘴……
看看他那老眼下一片青色,就知这位老大人最近完全没睡好。估计做梦都是被人指责唾骂的场面,这一切来得太过猛烈,根本就没有跟他时间应对,让他猝不及防的全没了应对之法。
所以他只能放下作为州府大人的骄傲,主动联系“龙公子”,不想后者却根本不鸟他。实在没办法之下,他只能来见这个跟龙公子关系不清不楚的茉老板。
然而宫秋茉并不能如他的愿,闻言拧着青黛道:“云大人,龙公子虽对我照应一二。但他去哪儿,我一介小老板,怎么能知道?要不您派人查查看?这云州是您的管地,想找个人不难吧。”
闻言,云飞扬面色一沉,抬眸不善的打量着宫秋茉。怎么都觉得对方说这话,是在嘲讽他。
按着云飞扬的脾气,早该拍案而起,拂袖而去了。但这回他不得不忍耐下来,刻意的缓和口气道:“茉老板,老夫知道我那不孝女冲撞了你,这该赔的银钱,老夫定一个子不少。还请你将龙公子找来,老夫确实有事找他相商。”
“赔钱?好事啊!小雨,快去将咱们损失的统计账单拿给云大人看。”宫秋茉似乎别的没听到,但“赔钱”这个意思她是领悟了,当下就吩咐小雨。
小雨应了一声,就要迈开步子去拿统计单。宫秋茉忽然拉住她,低声说了一句。小雨点点头,这才走出去。
“喝茶,喝茶。”宫秋茉浅笑示意,一面自己端起茶盏,轻轻拂开轻纱抿茶。那文雅的模样,十足十的大家风范。
云飞扬凝眸一看,那一戳胡子抖了抖,眸中掠过一抹狐疑。他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风尘老板,就跟那落月坊差不多一个档次。但看这女子的行止,似不比他那表侄安平郡主差。
宫秋茉毕竟是盛王妃,平日里虽一直装傻。但人在那种环境下,慢慢被培养出来的贵气,是不能磨灭的。加上她此时有心显摆,自然是更好一筹。安平郡主不过是个郡主,气场上绝对不如权倾朝野的盛王之妃强大。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气度,别人学不来。
云飞扬疑虑不定,小雨已经将统计单取来。他不太在意的一看,“噗……”一口茶水止都止不住的喷出。
“这……”云飞扬顾不得失态,拿着那统计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当日令女砸场砸换的东西,那些残渣小茉我也没清理掉,就还在铺里呢。”宫秋茉似也没察觉云飞扬的不对劲,还是和缓的说道。
“放屁!茉老板,你这也太黑了!十万两黄金,都够买整一条垂柳街了!”云飞扬咬牙切齿,一张脸青黑交加,他差点没被上面这个数字被吓晕过去!
按照现在大周的兑换来算,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十万两黄金也就是一百万两白银,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饶是云飞扬这些年捞了不少,也被吓傻了!
一百万两白银,你不如去抢!操!就是去抢,那一时半会也抢不到这么多白银!要不大家估计都做强盗去了!
“云大人,你怎么说话呢?”宫秋茉顿时不高兴的冷下声音,大气磅礴道:“小茉我为人最是讲道理,我铺子里损失的东西,我可是一条一条给你写清楚了。本来一共是十万两黄金外加二百五十两银子的,我人好都帮你把尾数减掉了,你居然还骂我黑心!看来我真该把二百五加上去!”
云飞扬气得差点没吐血,你他娘的咬说十万两黄金,居然还敢说最讲道理,还好心给他抹掉了二百五十两尾数!
“来来来,多说无益,咱们到铺子里看看。不然云大人你还以为我诓你,眼见为实!”宫秋茉也起了“血性”,立即迈步子走在前头道。
云飞扬当然不信,当下倒也站起身跟上去。他倒要看看,他那混账女儿到底砸了什么宝贝,对方居然敢跟他要十万两黄金!他目前这一辈子都被见过这么多黄金!
宫秋茉打开前面铺子,只见内里一片狼藉,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