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抬起头,欣慰的笑了:“原来你记得。”
“怎么会忘?”林姿妤说,“都过去了,我们是朋友,是不是?”
林姿妤的话,让稷山再次心生感动,他庆幸有朋友,也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四千万算什么。有些东西,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谢谢你!”林姿妤由心的道了声谢,谢稷山救命的四千万,更是谢他让她又一个如此的有情有义的朋友。
“该是我谢谢你才是!你是这世界上唯一让我不羞于提起自己不同常人之处的人。”稷山也是由心的一句话,随即两人会心的一笑。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稷山看了看表,道,“女孩子家,不要在外面很晚,影响不好,也不安全。”
“影响不好?”林姿妤不屑的白了一眼稷山,“没想到你那么年轻,思想却那么老套,以后叫你老爷爷了!”
“好啊,辈分又长了。”稷山接茬儿逗趣起来,“反正我又不吃亏。”
“找打啊你!”林姿妤见稷山故意逗她,占她便宜,又狠狠白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点走吧。就算你不怕半夜有色狼出没,也该别让伯父担心吧?”稷山说着,便起身要走。
“担心?呵呵……”听稷山提起父亲,林姿妤本来要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满眼的失落。
她倒真希望有个能疼她爱她,一切为她着想,晚归会问长问短甚至咒骂训斥的父亲,可是她没有。她只有一个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甚至不顾女儿尊严和一切,只为达到目的的父亲。
她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该恨父亲,或者恨自己。但是,他毕竟是她的父亲,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怎么了?”稷山见林姿妤神情不对,便也又坐了下来,担忧的问,“不舒服吗?”
林姿妤苦涩的一笑,微微摇了下头,屋里的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你都没吃东西,最近也是太辛苦了。”说着,稷山看了看外面的夜景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找点吃的,然后我陪你走走?”
稷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有这雅兴,有这心情,但是,看着林姿妤那样不开心,他真的心底有种揪痛的感觉。
他知道,是他的话触动了林姿妤,他了解林姿妤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一清二楚,否则他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四千万,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啊。”林姿妤感觉疲惫不堪,起身笑了笑跟着稷山走了出去,“你不怕影响不好了?不怕女孩子危险了?”
“有我在,还有更危险的吗?”稷山认真的给林姿妤示范了下能吓跑鬼的鬼脸,道,“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的!放心吧!”
“哈哈哈……”
两人将一串笑声扔在身后,扬长而去。
月色清雅,稷山和林姿妤漫步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无比的轻松畅快。两人边注意着路边的特色餐厅,争论着该吃什么,一边谈笑着,打闹着。
“很久没有这样轻松了。”林姿妤说。
“开心最重要,不要为难自己。”稷山看见林姿妤情绪渐渐好了起来,心里也踏实多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只是很想为她做点什么,他唯一最好的朋友。
“我们去吃牛排吧,走了这么久,饿了吧?”稷山指着路边一家一家陆续有客人离开的西餐厅道,“看里面人不多了,很清静。”
“不喜欢。”林姿妤说着,眼神飘向远处一条熙熙攘攘的小街,“我们去那边看看,好热闹啊。”
“那里?”稷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犹豫了下。整容前的他,只有资本去光顾那里,那里他熟悉的很。
“是啊,好热闹,我们去看看。”林姿妤似乎已经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将注资和收购的烦恼抛之脑后了,拉着稷山便朝远处跑去。
无奈,稷山只得跟着她过去。
“哇,好香!”待临近小街处时,一股烤串的味道迎风而来,林姿妤禁不住吸着鼻子陶醉的喊道,“有好吃的!”
富家小姐,就算不开心不快乐,但是吃穿用那肯定是出生起就高人一等的,怎么可能吃过路边摊的东西,肯定连见都没有见过吧?
“那是烤串,姑娘!没见过?”稷山指着街头一处正生意红火的烤串摊子对林姿妤道。
他本来还想问问她要不要吃的,但是还没有等他说出口,某人已经窜到摊子前,要了一把串子吃了起来,津津有味。
稷山宠溺的摇了摇头,只得跟在后面掏出钱包,付了钱,然后回身问林姿妤:“要不要来杯啤酒?”
“要要要……”林姿妤只闻着那串子好香,却没有料到一嘴下去就辣的她眼泪差点儿出来,“要啤酒,要凉的!辣死了!”
“老板,来两扎啤酒。”稷山连忙招呼着要啤酒,一边擦了擦一个空位上的塑料小凳子,让林姿妤坐下,“来,坐下慢慢吃。边喝边吃。这烤串就是有啤酒才好……”
稷山说着,递给了林姿妤纸巾。
“好辣!但是真的好好吃!”林姿妤喝了口啤酒,感觉辣的稍稍轻点了,便又试探着吃了起来,“好辣!可是就是想吃!”
稷山看着林姿妤的吃相,和泪眼汪汪还在猛吃的样子,笑得浑身乱颤,只是不出声。他突然发现,看有些人吃东西是一种享受,比自己吃还要爽。
“你怎么不吃?”林姿妤边吃边喝了很久,才注意到稷山一直在看着她,而自己却一口东西都没有吃,“你不喜欢吗?”
“我不饿。”这些东西,他以前是很喜欢,但是现在他不喜欢了,或者说,是不想喜欢了,因为身份不同了。
“喔,那我吃了。”林姿妤意犹未尽的,又吃了起来,不一会儿,觉得肚子太饱了,才停手,“呜……从来没有吃这么饱过。”
“其实你没有吃多少,而是喝的啤酒太多了。”稷山笑着道,“啤酒很容易有饱胀感的。”
“的确哦,撑死了!”平时应酬都是红酒,哪里喝过这么多啤酒,感觉总想打嗝,鼻子一股气体钻出来,相当难受。
“走吧,散散步,会好些的。”稷山付了账,叫上林姿妤便朝路灯幽暗的街道走去。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却忽然有雨点儿坠落。
“下雨了,送你回家吧。”稷山说着,便看向远处,看有没有出租来,他们走出了太远,居然忘了车子还在起初谈判的那里听着,一时下雨了,不得不打车回家了。
林姿妤不语。
“要不然,我们去唱一首?”稷山看出了林姿妤是不想回家,抬头看了看天,便又提议,“看样子,这雨应该下不了很久。”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林姿妤也抬头看了看天,疑惑的问稷山,“知道烤串还不奇怪,只能证明你是个吃货。可是,连雨能下多久都知道?”
“呵呵……”稷山不答,只是笑笑,这也是小时候跟大人们学的,看云彩,便知道雨的大小。只是,他没有必要跟林姿妤讲那么多,讲她也不会懂的。
“走吧。”稷山见雨点儿大了,便拉着她进了正好停在面前的出租车里。
KTV的包厢里,稷山手里握着一杯酒,靠在沙发上,欣赏着林姿妤越来越投入的,一首首时而激昂时而抽风,时而欢快时而忧伤的歌唱……
“你在他乡还好吗……”当林姿妤唱到这里时,稷山明显感觉到她声音里有一丝梗咽,继而停了下来,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又接着唱。
待林姿妤唱完这一首,似乎累了,便也过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想起他了?”稷山问。
“嗯?”林姿妤不禁一愣,问道。
“还爱他是吗?”稷山问的很直接,他想确定,因为他想再做一个决定。
“……”林姿妤有些愕然,她不确定,这家伙是不是有通天本领,什么都知道?
“上次自己喝醉酒之后说的话都忘记了吗?你太孝顺了,却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稷山说,“其实,你父亲不配拥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不要这样说,他是我父亲。”林姿妤表情严肃。
“他其实一直没有离开。”稷山不再继续父亲的话题,而是又说道,“并且一直爱着你。”
“……”林姿妤有些激动了,双目湿红,喉咙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他一直在等你。”稷山也有些感动,“他是天下最痴情的男人,哪怕是被你父亲迫害。”
“他不是出国了吗?”林姿妤永远忘不了,前段时间突然收到男友的信,说要出国深造,所以放弃儿女私情,从此再无音讯。
林姿妤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那信,是你父亲逼着他写的,至于原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想你该去亲自问你的父亲。或者,去问他。”稷山抿着唇,“如果你想见他的话。”
“他在哪里?”
半小时后。
稷山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玻璃窗上紧紧拥抱许久都没有分开的身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泪眼模糊,陷入思绪,甚至林姿妤坐到了身边的副驾驶上,稷山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林姿妤红着眼,晃了晃深深陷入思绪的稷山。
“没事,我送你回家吧,很晚了。”稷山回过神,笑了笑,启动车子离开,一对深爱的人一个车里一个车外,挥动的手臂一直到互相再也看不见影子才停了下来。
稷山真的不忍心将车子开走。
“回家不要对你父亲提及公司以外的任何事。”稷山突然对林姿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