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还没有走到门口,便觉得大腿内侧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她更加惊慌了,歇斯底里的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深更半夜,整座大宅的各个房间亮起了灯光,很快,安穗便被送到了医院,连老太太也执意要跟着来到了医院。
待被医生告知安穗可能会早产并且大人孩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众人皆脸色一变,如遭大劫了一样。
“医生,一定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一定不能让我的孙子有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医生面前,拼着力气瞪着眼睛说着,却突然身子朝一边倾斜了过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安穗和肚里的孩子不知道会怎么样,老太太却又突然发了心脏病,雷家人顿时乱了阵脚,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再不得安宁。
产房传来婴儿的哭声,守在门外的雷楚凡终于松了口气,自己则直接跑去了老太太的病房,兴奋的对生命垂危的老太太道:“母亲,生了,生了,孩子没事,你放心!”
“……”老太太说不出话,眼角有些湿润,唇角带着微笑,手指想尽量抬起来,朝着门口的位置指了指。
这时候,稷山走了进来,低着声音在雷楚凡身后道:“少爷,安穗她……”
“我知道了,母亲,您想看孩子?”雷楚凡没有听稷山将话说完,便站了起来,朝产房跑去。
稷山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雷楚凡来到产房门外,正好门开了,有医生出来,抱着包裹着的婴孩儿。
雷楚凡一把抢过孩子,完全没有理会产房里产床上冰冷的安穗……
“安穗产后大出血,死了。”稷山还是在急匆匆抱着孩子往老太太病房赶的雷楚凡身后说了句。
声音很低,但是他确定雷楚凡听到了,因为他定住了脚步,但是只有两秒,便又大步朝老太太病房的方向走去。
孩子抱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看着孩子红红的小脸儿,笑了。
雷楚凡心情很纠结,他庆幸这孩子活了,这样的话,老太太就有可能很快好起来。但是,安穗死了。他虽然不喜欢她,甚至讨厌,但是,她是孩子的妈妈。
老太太嘴角一直微笑着,在雷楚凡的帮助下,吃力的握住了孩子的小手指,看着孩子的眼睛却在慢慢闭上……
“母亲!母亲——”
老太太走了,没有遗憾的走了。
雷楚凡跪在老太太的病床前,泣不成声。
“哇……”
还在床边的婴孩儿突然哭个不停,手脚乱舞起来,雷楚凡这才停止了哭声,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哭闹不停的孩子看了一会儿。
突然,雷楚凡将孩子抱起,顺手扔给了身旁的稷山,冷冷道:“处理了。”
“为什么?”稷山不解,甚至震惊,“这可是你的孩子!”
“他是个不吉利的孩子,他害死了老太太!”雷楚凡吼着,两眼发红,瞪着稷山,“别废话,爱怎样处理都可以,总之别让我再看见他!”
稷山见他情绪激动,便不再多话,只好将孩子抱了出去,交给了护士,并且叮嘱了一番。
处于雷家现状考虑不便高调,于是,老太太的葬礼办的很简单,草草了事。
雷楚凡端着一杯酒,独自在老太太的牌位前饮着,谁也不敢靠近,更不知道他是在思念老太太还是在想什么。
稷山远远的,静静的看着他,只带他心平气和时,再去与他探讨一些责任和良知,或者冷静理智之类的东西。
“我有事,出去一下。”稷山起身朝门口走,给雷楚凡打了个招呼。
“去干嘛?”雷楚凡低声问,没有回头,声音很冷。
“闷。”稷山简单回答,“出去走走,你要去吗?”
雷楚凡不再作声。好几天了,稷山每天这个时间出去,到底是去干嘛?
见雷楚凡没有吭声,稷山便走了出去。他总会有想出去的时候,看他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繁华的街道,看着后视镜里一直跟着自己的那辆出租车,稷山微微一笑:“司机,前面右转,开慢点儿。”
他看见后面的车在直行道上,不等他怎么跟得上?
稷山在一处半旧的公寓下了车,付了车钱,便走了进去。
他故意走的很慢,直到确定身后有人跟了上来,才恢复了自然正常速度,进了该进的门里,并且,故意虚掩着门。
“宝贝儿,爸爸来看你喽!”稷山故意很亲昵,很大声,为了方便让门外的人可以听清,甚至抱着孩子吵靠近门口的地方走去,这样更方便门外的人看见和听见。
一会儿,手里拿着奶瓶的林姿妤从厨房出来,一边小跑一边朝着玩闹的‘父子’俩道:“来喽,吃饭饭喽!我的乖宝宝!”
“烫不烫?”稷山伸手摸了摸奶瓶,“可不能烫着我们的大宝喔。”
“不烫的,我刚刚冲过凉水,也在手背试过了,刚刚好可以喝,快来吧。”林姿妤微笑着,将奶瓶递给了稷山,“你来吧,我歇一下,这带孩子还真不是个轻松活儿,保姆得什么时候才能请来啊?对了,你刚才自称是什么?爸爸?你可真……”
林姿妤一边抱怨着,一边活动了下腰肢,话到一半时,却发现稷山在一个劲儿的朝自己挤眼,时而还朝门口处看看。
林姿妤愣了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打圆场道:“你个该死的,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爸爸了?”
这一句,当然是配合稷山,讲给门外的人听的。
两个人又做戏的陪着孩子玩耍嬉笑了一会儿,稷山道:“好了,我该回去了,时间久了会惹人怀疑的。”
“嗯,好。”林姿妤送稷山走了出来,知道不用再演了,门外的人,肯定最多在稷山说要走的时候就赶紧离开了。
稷山散步走回到大宅,雷楚凡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闲凉的靠在沙发背上,手里依然端着酒杯。
“不闷了?”雷楚凡看似一脸的平静,声音却掩饰不住的不爽。
“不早了,还不休息?”稷山看了看表,零点了。
“马上。”雷楚凡没有放下酒杯,端着,直接朝楼上走去。
他想问个究竟,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相信派去跟踪稷山的人所说的一切,他无法相信。
难道,他们之间,都是假的?是他自作多情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亲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就连他信赖的,喜欢的人也在一个个背叛他……
稷山强力克制着心里的不忍,看着雷楚凡萧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听着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一声关门声之后。
稷山来敲开雷楚凡的门时,雷楚凡还坐在窗前自斟自饮,他毫无睡意,他在等待着明天,真相大白的明天,他要亲自验证。
“把那个孩子找回来吧,他毕竟是你的……”
“住嘴!”雷楚凡打断了稷山的话,怒视着他,“混出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怜他孤苦无依?是也要准备离开他了吗?
“你该冷静,好好考虑考虑。”稷山并不生气,知道他会是这样的。
默不作声,稷山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房间。
雷楚凡就那样一直喝,直到醉倒在地上。
稷山悄悄进来,将雷楚凡弄到床上,盖好被子,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
又是那个时间,雷楚凡不再问稷山去干什么,只待他走后不久,悄悄武装好了,按照昨天跟踪的人给的地址找了去。
当从虚掩的门看着里面的稷山跟林姿妤抱着孩子玩耍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股酸酸的东西涌上来。
“呵呵,三口之家,多幸福。”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来了就进来吧。”稷山不知何时打开了门,一脸平静的邀请。
雷楚凡稍作愣顿,便大大方方走了进去,怕他们什么呢?背叛者居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坐。”稷山说着,林姿妤也端来了茶,“喝茶。”
稷山从童车里抱过孩子,来到雷楚凡面前:“你看,可爱吗?”
距离安穗死,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小孩子变化快,胖嘟嘟的小脸儿已经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看上去可爱极了,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亲亲。
雷楚凡也不例外,在看了一眼那孩子后,便再也离不开视线,怎么看那孩子都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眼熟。
他甚至差点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捏捏他粉嫩嫩的小脸儿,想握住他胡乱舞着往嘴里塞的小手。
“来帮我抱一下,我去个卫生间,怎么突然肚子疼……”趁着林姿妤进房间的空档,稷山找理由将孩子塞给了雷楚凡。
雷楚凡来不及反应,孩子已经躺在他怀里。那么小,软绵绵的。雷楚凡一动不敢动,只用大手拖着孩子的身体,保证他不会掉到地上,只等着他的爸爸妈妈快些回来。
只是,稷山去了‘卫生间’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林姿妤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一直没有露面。
孩子与雷楚凡四目相对,面对生人却不哭闹,反而时而咧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儿笑笑,让雷楚凡心里不断的荡起涟漪。
若安穗的孩子还在……
雷楚凡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那个被自己吩咐稷山处理掉的孩子了。他又突然记起,昨晚稷山提过这事。
对了,昨晚自己明明是再窗前喝酒的,怎么醒来是在床上?
抱了很久,雷楚凡觉得孩子很好玩儿,便试着逗他,将他抱得更贴近脸些,贴一贴,又忍不住,亲一亲……
“怎么?好玩儿吧?”稷山笑着从洗手间方向走来,笑得很灿烂,接过雷楚凡手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