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胜利让贝克很兴奋,尽管他的兴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忐忑,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他对伍莱的敬仰直线飙升,伍莱训完话离开训练场后,他便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伍莱大人,我有个提议。”贝克试探着说道。
“噢?说来听听。”伍莱停下了脚步,虽然打心眼里鄙视贝克并且已经做好了将这家伙一脚提出盐沼镇的打算,可伍莱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财物管理上很有一套,一本账簿做得清晰明了滴水不漏,一时半会儿间还真找不出他的什么纰漏。
“那四十多具尸体不要挂在镇子边上,我听说尸体腐烂后,会招来疾病,没准还会是瘟疫,把他们挂在离镇子十里外的马道边,麻烦虽麻烦点,但也不至于招病。”贝克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法子不错,原本我还想着,去盐场弄点盐把这些尸体腌起来,即可挂得久,又不会腐烂,现在想想,腌好了挂在马道边更好。”伍莱微微一笑,说道,这事听上去似乎有些残忍,但眼下伍莱需要这么做,至少它可以震慑住一部分不安分的家伙,不管是镇子里的,还是镇子外的。
“大人真是高才,一举两得。”贝克奉承完伍莱,眼珠子一转,问道,“大人,我听说今天缴获的马匹中,有些是死伤了的,能否把这些派不上用场的送给我两匹?实在不行,一匹也好呀?”
果然三句话便露出了贪财鬼本性。伍莱在心里这么评价罢,旋即微笑点头:“胜利成果本就该是大家一起分享的,我给你一匹死马两匹伤马,怎么样?”
“太谢谢大人了。”贝克眉开眼笑的道谢着,又忍不住说了一大串奉承话,伍莱倒还没觉得什么,古鲁却是听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又行了没多远,伍莱加快了脚步,原本想慢腾腾的散散步显然是不成了,因为镇民们太热情,一路走过来,点头、微笑、招手,还要分神听马屁精贝克的奉承,还真挺难为的。
“古鲁,一会儿辛苦你带几个人,走街串巷,把报名参加护民军的人都登记好,另外让劳伦赶辆车去盐场拖车盐回来处置尸体……”伍莱一五一十的吩咐完古鲁,目光一转,看向了贝克,“贝克,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提前放工吧,结算工钱时,给大家加一成,就说是我请大家喝杯酒。”
“如你所愿。”贝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交代妥当,伍莱快步走出了镇子,普雅和二十名黛山小队少年还在等着他,同时也是在封锁现场和看管马匹。
瞧见伍莱走来,普雅快步迎了上去:“少爷,流匪的后备马也牵来了,被俘的流匪中,伤得轻的送去了官邸等候审讯,伤得重的,被我处死了,那匪首也送去了官邸,不过他伤得不轻,不抓紧治,怕是熬不过今晚。”
“得想办法让他活下来,我还有用。”伍莱蹙了蹙眉,“很轻易便带来百余匹马,皮甲、武器有许多都是亚述军团制式装备,他绝不会是小角色。”
普雅一点头,又问道:“少爷要给孩子们讲几句话鼓励鼓励吗?”
“这正是我来的原因。”伍莱微微一笑,答道。
……
刚入夜没多久,劳伦赶着空车回来了。
“大人,盐场那边说了,没有图尔斯大人的亲笔批条,一粒盐都不能拿走。”劳伦诚惶诚恐的说道。
“你没说是我要的吗?”伍莱心头火起,不过这话刚脱口而出他便知道自己多余这一问了,因为劳伦赶的可是官邸的马车,也不可能不告诉盐场是自己要的。
“大人,我说了,他们说,图尔斯大人吩咐的,就是伦文顿城的大人来了,没有批条也不行。”劳伦答道。
“混账!”伍莱忍不住拍案而起,自己堂堂盐沼镇的执政官,在自己的治地被打脸,那还了得?
“伍莱。”古鲁一蹙眉,脸上怒意隐现,“要不我带几个人去吧。”
“不用,耍横的事,我自己来。”伍莱袖子一摆,对劳伦说道,“去,找十个保民军来,一人陪一匹马,再加一辆车,把火把给我备足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些混账东西这么大的胆子!”
“要叫上普雅吗?”古鲁连忙问道。
“不用,她有事呢。”伍莱摇了摇头,普雅这会儿正跟那二十名黛山小队少年在一块闲聊,既是闲聊,也穿插着鼓励,这些少年说白了就是杀戮的机器,为了不让他们出现一些不可逆的心理伤害,伍莱特别编了一个小册子给秃鹫和普雅,每次少年们执行完任务,他俩都会把他们集合起来做一次如假包换的心理干预,只不过他俩并不知道这个词而已。
一会儿后,杂乱的马蹄声踏碎了盐沼镇夜晚的宁静,好些镇民好奇的眺向了马蹄声来处,只见一串火把摇曳着火光,不疾不徐的奔向了盐场方向……
盐沼镇距离盐场最近的区域约莫十里,储盐区则更远一些,需要再行上约莫五里才到,而且从镇子到盐场是没有马道的,有的,只是白花花的盐碱地上一条条或明显或模糊的车辙印迹。
伍莱靠着车厢侧板睡着了,路面很有些坑洼,所以他的身体也会随之微微摇晃着,好在左右两侧各有一块小小的隔板,总算是没让他在睡梦中摔倒。
普雅坐在伍莱的对面,因为古鲁实在放心不下让伍莱“独自”前往——在古鲁看来,无论是劳伦还是那些保民军,都不太靠得住,而且这一路上也不见得太平,多一个普雅跟着无疑会安全上许多。
车窗和车帘是敞开着的,马车左右又各有两名保民军士兵骑着马举着火把,所以普雅借助着摇晃的火光把眼前的伍莱看个清清楚楚,看着看着,她微笑了起来,因为她发现伍莱睡着的时候,就像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
乌冬是图尔斯的大舅子,不过他并不是贵族,因为他的妹妹不是图尔斯正经的“妻子”,不过却比图尔斯的原配受宠得太多了。
乌冬最近心情很好,因为图尔斯这段时间在张罗着让乌冬和他妹妹成为贵族,要知道这事虽然难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做到,只是上上下下的关节都要打通不算,还得买通某家落魄的贵族,让他乐意把乌冬和他妹妹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这会儿,乌冬正坐在盐仓前的平地上,一边端着酒杯慢慢的啜着,一边憧憬着成为贵族后的爽心日子,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串火把从某个小山包后绕了过来,隐约还能看到马和车辆。
大半夜的,会是谁呀?乌冬蹙了蹙眉,盐沼镇盐场虽然是伦文顿城邦的摇钱树之一,可这儿却不是流匪乐意光顾的地方,因为这儿除了盐和盐工之外,就只剩下盐井了,没有哪位流匪会笨到来抢一堆盐回去的。
不会是那没要到盐的家伙又来了吧?乌冬扭头喊了几声,旋即有几名壮汉跑了过来,这几位原本都是盐场的盐工,一个个的身强体壮虎背熊腰都是卖力气的好手,乌冬两年多前被图尔斯“钦点”为盐场的盐仓管事后,他们都被乌冬相中,成为了盐仓的护仓工,说得直白点,他们就是乌冬用来耀武扬威和打发无聊时间的工具。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乌冬皱眉挥手,几名壮汉当即将头一点,点了两个火把迎了过去。
乌冬又皱眉想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小宅子里,拽了张椅子在院子里坐下来继续喝酒。
又喝了两杯酒后,乌冬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咣当的一下被踢开了。
乌冬吓得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定睛一看,一名身着华服面带寒霜的英俊少年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英姿勃发的黑衣配剑女子,这自然就是伍莱和普雅了。
“你……你是谁呀?”乌冬一边问一边拿眼睛门外瞄,不瞄还好,一瞄之后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因为他看见自己的那几名手下都乖乖的跪在院门外,每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柄剑。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是谁啊?”乌冬退到了门槛边,一不留神差点没被绊倒,。
“我家少爷是盐沼镇的执政官伍莱格林多,你就是盐仓管事乌冬?”普雅沉声问道。
执政官?他怎么来了?乌冬心里又是一惊,连忙点了点头:“执政官大人晚上好,我就是盐仓管事乌冬。”
“说说看,为什么不给我盐?”伍莱冷哼了一声,问道。
“回……回禀大人,盐产官图尔斯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批条,一粒盐都不准往外运。”乌冬犹豫了一下,干脆一咬牙,接着说道,“图尔斯大人还说,不管是谁来,都一样。”
也勿怪乌冬如此大胆,伍莱还没来到盐沼镇前,收到讯了的图尔斯便把这些话都吩咐好了,他还告诉乌冬说,伦文顿城里的高官们已经打算好了让伍莱在盐沼镇吃瘪,让乌冬不用给伍莱面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虽然亲自到了,没有图尔斯的批条,也是拿不走一粒盐的?”伍莱蹙眉问道。
乌冬心一横,答道:“回禀大人,这是图尔斯大人交代的,我也是照着吩咐办事,还请大人见谅。”
“大胆!”普雅目光一寒,佩剑“铿”的一声,出鞘。
乌冬连忙往后又退了两步,急声说道:“执政官大人,这真是图尔斯大人的吩咐呀,如果大人要拿盐,还请带着图尔斯大人的批条来。”
伍莱不怒反笑:“乌冬,你还真的挺倔,如果是在以往,我倒还就算了,好员工嘛,可以理解,可是,你这儿是亚述,是盐沼镇,是我伍莱格林多的治地,在我的地盘上,规矩,就必须由我来定,其他人说的,全部不算。”
乌冬一怔,心说这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就这么霸气呢,这儿的盐场可是图尔斯的地盘,好几任执政官想插手都没戏,就凭你一个毛头小伙子?
“打开盐仓!”普雅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往乌冬一指。
“批、批条……”乌冬一边往后缩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要批条?”伍莱嘴角扬起了一抹讥笑,“好吧,我成全你,普雅。”
“少爷。”普雅答道。
“去,把这个乌冬揍一顿,别打残废就行。”伍莱挥了挥衣袖。
“好。”普雅眼睛一亮,自打一进门她就觉得这个乌冬欠揍了,这会儿伍莱发了话,正合她意。
“你敢?”乌冬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惊恐,口中虽然这么喊着,心里却已经清楚,对方定然是真敢揍自己的。
对付个寻常人哪里还需要费力,只见普雅身形一动,剑柄倒转一撞,乌冬便一脸痛苦的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
以普雅暴力女的脾性,再加上乌冬得罪的是自己家的少爷,哪里是倒下就能消气的?于是她一边还剑入鞘,一边冲着乌冬肉多的地方踢……
乌冬的惨叫和沉闷的踢打声传到院门外时,不光是那几个被保民军士兵勒令跪下的护仓工,就连那几位保民军士兵都有了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求求你,哎唷哎唷,别……别打了……”乌冬吃痛得紧,连声央求道,“伍莱大人,你要多少……多少都……都可以,哎唷,别……打了……”
“普雅。”伍莱喊停了普雅,走到犹自抱头在地蜷成一团的乌冬身旁,微微一笑,问道,“我要的倒是不多,可是,我没有图尔斯大人的批条呀?这能行吗?”
“能行,能行,大人你说了算。”乌冬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图尔斯的吩咐,心想先少挨点揍再说,有什么账,留着图尔斯跟这野蛮的执政官算去吧。
“不觉得勉强吗?”伍莱问道。
“不,不,一点都不勉强。”乌冬连忙答道。
“那就好。”伍莱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普雅,再揍一会儿,让他长点记性。”
“好嘞。”普雅咧嘴一乐,又是一脚踢出。
“妈呀!”乌冬顿时放声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