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会的效果喜人,但胡利特第一军团撤军时推倒护墙“造”出的斜坡也让伍莱很有些头疼,因为这等于是一举破掉了他的两道防线,土木平台没了,护墙与土木平台间的陡坡也没了,现在的坡度敌军甚至不需要搭长梯就可以攀爬上来,这显然是一个大隐患。
但伍莱一时间却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来消除它,再修筑一道护墙根本没必要了,那不仅费时耗力,还会因为坡度已经变缓而失去原有的意义。
思来想去后,伍莱只能选择用木头先修一圈栅栏再说,好歹不能让敌人进攻的毫无阻碍。按照伍莱的设想,这圈栅栏至少要有三层,每层之间都要填满了泥石并且筑紧,要不然的话敌人只需要一把火就给舔了。
修建这种长度的木栅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因为虽然防区后的森林里不缺合适的木头,但从砍伐、运输到把它们连成片,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
“如果我是敌人,是不可能给对手时间的,所以,大家既要抓紧干,又要随时保持警惕。”伍莱召集一众团长交代完任务后,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有一支民夫部队就好了。他在心里如是叹道。
散会后,伍莱去了雪莱营帐,因为雪莱饮宴时说了,今晚找他“有事”,而且不是“那档子事”。
说实话,伍莱有点不太相信。
见到伍莱走进来时,雪莱笑盈盈的迎了上去,粉臂一圈,便已亲亲热热的搂住了伍莱的腰:“我的将军,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失约呢。”
“怎么可能失约呢?难道亚述领地里还有比你这儿更让我愿意待的地方吗?”伍莱笑着说道。
“哼,你这句话我才不信呢,你的风流韵事在亚述领地里可是传得家喻户晓。”雪莱的嘴唇在伍莱下巴上浅浅一碰,旋即离开,“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像普通女人那样,把你爱得死去活来。”
“我从没那样奢望过。”伍莱微微一笑,伸手探进雪莱的袍子里轻轻一用力,雪莱的鼻孔里便发出了愉悦的呻吟。
“噢,我的将军,别着急,别着急。”雪莱很干脆的搂住了伍莱的脖子,“我先跟你谈一件正事………噢……好吧,一会儿再谈……抱紧我,抱紧我……”
……
翌日清晨,胡利特第一军团石滩大营里忽然降下了一面旗帜,豁口斜坡边正在督工的狄吕门看见后连忙奔去报给了伍莱。
“降旗?”伍莱一怔过后,忽然想起了里尼曾经说过,胡利特军团有一个惯例——军团里的高级指挥官战死时,会降下其所在军团的旗帜为他包裹遗体,除此之外的任何时刻,营地里都必须保持旗帜飘扬。
“这是军人最大的荣耀,所以,如果将来某天我战死沙场,你一定得提醒给我收尸的家伙们,用军旗裹着我下葬。”里尼当时对伍莱这么说时,伍莱看到了里尼眼里的认真,于是,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现在,敌军石滩大营里原本的三面旗帜少了一面,几乎可以肯定昨天受伤的那三位家伙中有一位已经挂了。
“走,带我去看看。”伍莱摆手对狄吕门说罢,一边快步往帐篷外走去,方走了两步,又冲着帘帐边值守的两名护卫说道,“去旗号兵区把芒固和芒库给我请到新栅栏区去,我在那儿等着他们。”
“遵命!将军。”两名护卫行了个军礼,朗声应诺道。
不一会儿后,芒固兄弟俩跟伍莱在十一号岗哨那儿碰头了。
瞧见兄弟俩快步奔来,伍莱笑盈盈的招了招手,待得二人走近,手一翻,把自用的望远镜递给了芒固:“胡利特军今天少了一面旗帜,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的。”芒固连忙接过,却也不知道如何摆弄,亏得有一旁的芒库指点,这才没让自己太过尴尬,一看之后,心跳当即蹦蹦蹦蹦的加速起来。
足足愣了一会儿,芒固这才一脸惊诧的放下了望远镜,缓缓转身:“将军大人,是胡利特第一军团左军主将,烈火澜庭。”
“烈火澜庭将军?!”芒库也愣住了,要知道烈火虽然不是军团主帅,但威名赫赫,在胡利特领地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会儿居然就这么“很轻易”的死在了那片石滩上,也忒让人难以接受。
“你确定?!”伍莱心里一喜,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是的,将军大人,我非常确定,因为除了烈火将军以外,没人有资格让左军降下旗帜,当然,如果是军团主将战死的话,那也就不止左军降旗了。”芒固连忙答道。
“太好了!”伍莱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一根木头上,“狄吕门,让你的传讯兵把其他团长都给我叫来,对了,再叫几个腿脚快的,去防区后六里外的卡意克德驻军森林联络点,把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给我请过来,告诉他们,我们盐沼军昨天干掉了胡利特第一军团的左军主将烈火澜庭!”
“是!”狄吕门的声音已经兴奋得变了形,调门也比以往高了两倍,听上去就像是一只老公鸡在叫唤。
……
盐沼军满心欢喜的当口,石滩大营里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悲哀,因为雨果赛蒙正在强撑着伤体举行阵亡祭奠仪式——胡利特习俗认为,若是阵亡将士没有举行祭奠仪式就火化,那么他们的灵魂就会永远在异乡飘荡。
朗声诵念奠文时,雨果赛蒙好几次都难过得念不下去了,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将士们面前表现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甚至,他还哽咽了起来。
哽咽的原因除了难过以外,还有惶恐——不仅仅因为昨天船坞平台的巨响、离奇火光和那惊人的威力,那毕竟可以被归于神祗的怒吼或者责怪,现在军中的祭司还在诚心致祷,他告诉雨果赛蒙说,神祗的怒火会平息的,所以,最让雨果赛蒙惶恐的是烈火的离世和尼禄的昏迷。
是的,拂晓前,当大家正在为烈火的去世慌乱时,尼禄缓缓从椅子里滑到了地上,不省人事。当时的雨果赛蒙差点以为连尼禄也死了,当时祭司和军医都很笃定的说他只是晕厥了过去,雨果赛蒙的心里这才略微好过一些,但很快军医就告诉他说,尼禄的情况不太乐观。
听完军医的话时,雨果赛蒙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就像是被大棒子猛敲了一记——
烈火伤重不治,左军的主将旋即空缺,放眼第一军团,又有谁能接掌左军?或者说,换了个人来指挥的左军,还会是烈火在世时的左军吗?
还有,如果尼禄也……
雨果赛蒙不敢再想下去,他忽然有种不该来这儿的感觉……
好不容易宣读完奠文后,雨果赛蒙发现自己的后背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左、中、右军各级副将、裨将,负责处置好各自军中阵亡将士遗体,火化后,骨骼装盒,标注名姓、籍贯,三天后装船……”
“左、中、右军,各自安排三千人于营门被扎营,这几天,暂停作战,若发现敌军偷营,即刻作战,无需请示……”
一一交代完后,雨果赛蒙抹了抹额角渗出的汗珠,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各自忙自己的吧……”
“将军,敌军可是在紧锣密鼓的修筑工事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对以后的战事不利呀。”雨果赛蒙麾下的一名副将借着搀扶的机会,压低声音说道。
雨果赛蒙满脸苦涩的叹了口气,一直等到走进营帐才轻声开口道:“你说的很对,可是,像对方这样的敌人,一般的骚扰对他无用,若是大举进攻,眼下士气低迷人心惶惶,胜负难料呐,万一再吃个大亏,图拉真将军那儿,我如何交代?”
……
胡利特第一军团这只“恶魔”暂无动静对于盐沼军来说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可以让伍莱绷紧的神经略微舒缓一些,因为这意味着新的栅栏可以多修上一层或者两层,那无疑会使得栅栏在将来的战斗中更管用,如果时间能够再宽裕一些的话,伍莱不介意增厚新栅栏的同时再给它加点什么装置,用以降低坡度变缓而给敌军带来的便利。
“各团都多抽点人手出来,抓紧时间干。”伍莱指着敌军大营对身后的一众团长说道,“敌军大量人马于营门后扎营,那是在采取守势,基本可以断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会有战斗,所以,大家不要辜负敌军的好意哟。”
一众团长当即笑出了声。
“将军请放心,别的团卖力与否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一团保证把你安排的任务完成得妥妥当当的。”雷德摇头晃脑的说道。
“去你的雷德,你的团是团,我们的团就不是团了?有种比比看,谁干得又快又好,敢吗?”普扥眼睛一瞪嚷了起来。
“是啊,二团也愿意跟一团比。”霍翼这会儿也不乐意站在雷德这边了,为啥,雷德这货也太喜欢拉仇恨了……
……
这一日下午,贝利正在收购点门口指挥着民夫扎缚物资,明天一早,他就得让人把这些伍莱急用的东西送往豁口防区去,东西这么多,如果等到晚上再开始捆扎怕有些来不及,而且路途这么远,若是半道上因为扎缚不当而出了纰漏,那可就是他贝利的过错了。
正忙乎着,忽然一小队骑兵从街那头策马奔来,一边奔一边大声呼喊着路人避让,贝利见状,连忙让民夫退到了路旁。
“前面的路人让开!让开!”为首一骑将马鞭举得高高的,扯着大粗嗓门就这么一路喊了过来。
第二、三骑穿着裨将服饰,贝利定睛一看,倒也觉得面熟,正想着在哪儿见过,第三骑已经在他面前放缓了马速,一边喊道:“贝利,你家伍莱将军立了个天大的功劳啊!”
“啊?!是吗?!”贝利先是一怔,旋即欢喜的心花怒放。
“是啊!前天,你家伍莱将军领着盐沼军对战恶魔军团,不仅大败敌军,还把人家的左军副将干死了!贝利你可真是好运气,能追随伍莱将军,好叫我羡慕啊。”这名裨将乐呵呵的勒马停了下来。
“恶魔军团我知道,可是左军副将是个什么级别的衔?”贝利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吧?”这名裨将哈哈一笑,“这左军副将是胡利特的名将,烈火澜庭!跟亚述所有军团都干过仗的狠角色,亚述领地里好多将军都怕他呢,也就你家将军厉害,不仅打了,还干死了他。贝利,哪天你见着你家伍莱将军,一定得替我说两句好话,就说我乐意追随他,成为他的麾下,建功立业,对了,我的名字叫拿坡里,拿坡里伯纳齐。”
贝利这会儿兴奋得脑袋嗡嗡作响,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连连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还得赶去给执政官大人和戴特将军报讯,今晚我来请你喝酒。”拿坡里倒还真是存心结交,见贝利点头心里自然高兴至极,马缰一抖便喜滋滋的去了。
拿坡里一走,贝利也回过了神,冲着民夫们一挥手:“快忙起来吧,你们刚才可是听见了,我家伍莱将军什么人物啊?恶魔军团都怕他!”
民夫们刚点头,周围的民众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方才贝利与拿坡里的对话大家可是听了个九成九,这会儿一边鼓掌欢呼一边直把贝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来。
“这位贝利大人,你家伍莱将军还招兵吗?”有人这么问贝利道。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就是伺候伍莱将军的。”贝利纠正完后,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招呢,越多越好,我家伍莱将军在卡意克德有一座军校!西点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