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虫。”普扥睨了一眼瞳孔正在扩散的年轻士兵后,将嘴里的草叶从左边换到了右边,然后冲着身后诸人一摆手,“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活口,轻伤的绑了,重伤的补一刀,尸体堆在一起烧掉!”
“是!”众人连忙应诺。
“那还不快行动起来?”普扥回身扫了一眼众人,右臂一挥做了个驱赶的动作,见众人手忙脚乱的散开后,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了年轻士兵的尸体旁,“噗”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草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来,拣出一支香烟往鼻翼下一凑,脸上便浮出了满意的神情,“美妙……”
普扥就是伍莱口中所说的“哈特拉的天敌”。
伍莱之所以给普扥这么高的评价,是因为普扥着实是他军中游击战的第一好手——在普扥的第六师面前,哈特拉军的游击水平只能算是学徒级的,而普扥的游击造诣则堪称大师。
虽然普扥的游击战术是从伍莱那儿学的,可是这货学到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伍莱惊艳,伍莱甚至觉得,无论是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间以及战斗结束迅速撤退方面的指挥,普扥已经从豁口防区到卡意克德的摸爬滚打慢慢成长到超过了自己。
与同样擅长游击骚扰的茵珥相比,普扥的游击打得更灵活也更风骚。
所以,伍莱将他从卡意克德抽调到了安南,并丢给了普扥一句话——你怎么打我不管,战损比低于一比十五就行。
低于一比十五的战损比没有让普扥觉得有任何负担,又不是死磕硬碰的阵地战、攻城战,能吃就吃不能吃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吃呗,反正伍莱也没说一定要全歼在安南地盘上祸害民众的哈特拉军,如果不是怕伍莱叱责,他还真想在回信上吹吹牛,譬如说保证完成一比三十之类的……
进入安南前,普扥便把第六师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撒了出去,安南给的情报说了哈特拉军是以千人队为单位“捣乱”的,用营来对付正好——普扥麾下的每个营人数都在两千左右,二打一的事可是普扥的最爱。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有瘾可过,普扥自己带着一团一营加入了对哈特拉游击军的“捕杀行动”,还把几名刚提拔的副营长带在身边观摩学习,这可是伍莱对师、团长们的要求——以实战练军官。
这会儿普扥正一边抽着烟,一边惬意的晒着太阳,在过去的四天里,他可是被那一下起来就没个停似的大雨给憋闷坏了。现在好了,雨过天晴,迫击炮和伍莱新发给第六师的火器又可以发威了。
“还是领主对我普扥好啊,但凡有点好事都想着我。”普扥在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报告将军!”一名骑兵策马奔来,翻身下马后,急声报告道,“二团三营在三十余里外,将大约一千多名敌军堵在了一段峡谷里,两头都堵死了,敌人一个都跑不出来,可是他们抓得有一百多名亚述女人和孩子,嚷着如果不让开路,就把这些女人和孩子全部杀了,二团三营请示将军,该怎么办?”
“废物!”普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的嘬了一口烟,一脸不高兴的骂道,“二团的三营长的脑袋就是个木头疙瘩,怎么就这么不灵活呢?这还像是我的兵吗?”
骑兵不敢搭话。
“传令兵!传令兵!”普扥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大声高呼了起来。
“报告将军!”在附近翻捡东西的三名年轻传令兵连忙丢开手里的东西奔到了普扥身边。
“通知大家集合!马上出发!”普扥板着脸命令道。
“是!”三名传令兵连忙应诺,其中一名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将军,那如果副营长们问俘虏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回答?”
“这个还要问呐?”普扥胳膊一划,“这儿哪里还有活口?”
三名传令兵一愣,连忙点头转身传令去了,一小会儿后,集合的脚步声杂沓传来,多少掩盖住了一些绝望的哭叫求饶……
……
哈迪列又一次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瞧见他这般紧张后,身旁的一名裨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哈迪列参谋,我们会没事的,附近几十里范围里至少有我们的一到两只千人队呢,狼烟已经点了这么久,他们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哈迪列点了点头,但心里的紧张却一点也没有减少,裨将说的没错,按照哈特拉的布置,每支千人队的周围三十到五十里范围内,都必定有一到两支别的千人队,可是狼烟已经点了这么久,却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这一次不是恰好手头握有百余名人质,堵住峡谷两端的敌军定然早已攻进来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儿凑这个热闹呢?我好好的待在胡利特不好吗?哈迪列在心底无比懊恼的忖道。
“哈迪列参谋……”裨将刚要再宽慰两句,耳畔忽然传来了悠扬的号角声。
号角声让哈迪列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奔到了人质队列旁,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跟人质们待在一起会安全一点……
放下望远镜后,普扥蹙了蹙眉,这条峡谷的长度约有四、五里左右,两边刀削般齐整的石壁并不太高但也无可攀登之处,哈特拉的这支千人队就被堵在峡谷的中段,从他现在所站的位置俯瞰下去,可以清楚的看见这支千人队分出六百人前后各半的与二团三营对峙,其余的人则围住百余妇孺呆在最中段,距离他们约莫五十步的地方,则点了一个大大的火堆,十来名士兵不时往火堆里扔些皮毛烂肉之类的东西,弄得那烟黢黑。
“我去,比我还无赖。”普扥撇了撇嘴,俯身从脚前的一蓬杂草中择了根长草叶齐根掐断,然后叼在了嘴里,这才转身问二团三营长道,“敌军没有弓箭手?”
“有,不太多,一露面就被我们抢先射死了。”三营长答道。
“敌军的狼烟放了多久了?”普扥又问道。
“敌人一放狼烟,我就安排人给将军你送讯了。”三营长顿了顿后,说道,“敌人应该不会有援军,要不然都这么久了……”
“说你傻你还真傻,刚到安南那天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都忘了?”普扥白了三营长一眼,问道。
三营长一愣,心说你交代的东西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那些?
见三营长一脸的懵样,普扥很干脆的给了他一脚:“臭小子!就你这个记性,是不是想去炊事班?”
“别啊,将军,我可是从豁口防区就跟着你的老人了。”三营长连忙央求道。
“还老人?连记性都没有,你怎么带兵打仗?”普扥踢出了第二脚。
“哎哟哟,哎哟哟。”三营长一边装模作样的呼痛配合,一边问道,“将军你就再提醒一下呗。”
普扥瞪了他一眼:“最后一次,听清楚了,我当时说,敌军一旦被围,一定会采取点燃狼烟或者别的什么手段求援,如果我们看见狼烟,那就说明在狼烟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我方占了上风,那就该毫不犹豫的往狼烟所在的方向冲锋,把敌人一顿乱拳打死后,再分头行动!这些你都忘记了?”
“没忘呢,将军。”三营长陪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说扒光敌军的事。”
“屁!那事跟眼下的情形挨边吗?”普扥又瞪了三营长一眼,正想着要不要再给个耳光过去,身后便传来了一团一营长的提醒声。
“将军,看样子是三团的两个营过来了。”一营长说道。
普扥转身举起望远镜看了几眼,哈哈一笑,说道:“这些小子刚才一定是弄死了敌军的增援,你们看他们队伍边上那些被扒光的家伙,啧啧,哈特拉军怎么养的兵,一个个这个白净?”
三营长一愣,心说听将军这话的意思,难道跟我有一样的嗜好……
一营长说的没错,来的正是三团的二营和三营,听完汇报后,普扥嘱咐了两位营长几句,然后从俘虏中挑了两名瘦瘦弱弱又眉清目秀的小兵留了下来,这才摆了摆手,让这两个营“自己找仗打去”。
两个营离开后,普扥笑呵呵的一拍三营的肩膀:“你们团长可比你能耐多了,你得多跟他学学。”
三营长连忙点头。
普扥笑眯眯的搂住了三营长的肩膀:“按说你领悟力这么差记性又非常不好,我该让你们团长撸了你的官的,不过将军我大人大量大气度,愿意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样?要这个机会吗?”
“谢谢将军,我当然要了。”三营长猛点头。
“那好,你现在就……”普扥将声音降低到了只有三营长一个人能听见,一五一十的吩咐了一番后,在三营长的肩膀上重重一拍,问道,“这是你自己的主张,对吗?”
“是的将军。”三营长胸一挺,朗声答罢,忽然又一躬身,低声说道,“将军,将来如果有点什么,你可得罩着我啊。”
“没问题,去吧。”普扥手一摆,一边转身往自己的坐骑走去一边说道,“好好干,既然这儿你搞的定,那一营就先离开了,今晚还要布置伏击呢。”
“恭送将军。”
“别送了,忙去吧,等你的好消息。”普扥连头都懒得回。
……
又一阵号角声响过后,哈迪列看到了两名疾奔而来的小兵。
“怎么了?”哈迪列连忙拦上去问。
两名小兵扫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理睬,而是径直奔到千人队领队副将前,行完军礼后,报告道:“报告将军,敌军头目要跟你对话。”
“对话?”副将皱了皱眉。
“是的,他就在右侧我们的工事前方五十步外,一共二十骑。”小兵答道。
“会不会有诈?”哈迪列连忙凑了过来。
副将很不满的睨了他一眼,心说你刚来时趾高气昂的劲儿这会儿怎么不见了。不过心中虽是这样想,口里却不会说,只是摆了摆手:“诈不诈的现在也没必要考虑了,我去看看。”
“将军,我跟你一起去吧。”哈迪列连忙说道。
“不用了,哈迪列参谋,你还是跟那些女人孩子呆在一起吧。”副将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一会儿万一有点什么变故,你就抓住几个孩子挡在你身边,那或许能让你保住性命。”
哈迪列愣了愣后,重重一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