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是存了必死之心的,所以他焚毁了皇宫,炸掉了通道入口,还亲手杀死了那些之前还带着梦想的女人们。
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认为亚述军一定不会长时间的跟他对峙,而且以亚述军的火炮威力,攻开皇宫或许用不了太多的时间,那样的话,一旦被亚述军发现了密道,后果定然是希特家族的永久覆没。
阿道夫自然不愿意这样,所以他率领着最后的兵力冲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奥旺带着希特家族的数名后辈英才在密道里疾奔。
不得不说,阿道夫实现了自己预期的目标——兵分数路一通乱突之下,皇宫外围的混乱顿时蔓延开来,无论是突围的、撤退的将士都一股脑的冲向了亚述军的包围线,再然后,双方陷入了恶战。
于是,夜刃舞的安抚计划失败了,她只接应回了包括拜尔在内的二百余人,其余的,她根本无法分辨敌我……
……
目光一扫过后,伍莱笑盈盈的开口了:“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根本就不是正规军,而是保民军、平民,甚至,你们中还有奴隶。”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伍莱,心中的不安也因此更甚。
“你们是十里挑一啊,萨特希特一共丢给了两万人,也就是你们,用来充数,以实现他的城内伏击计划,他这是让你们送死,理由我就不细说了,你们自己能猜得到。”伍莱将手里的缰绳松了松,接着说道,“我选出你们这两千人来,是给你们一条活路的,当然了,愿不愿意活,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伍莱,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被迫冒充驻军来到这儿的,虽然之前被那些驻军的副将、裨将一再安慰、保证,但他们依然惴惴不安,因为一旦被拆穿身份,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怒火?杀戮?谁又能说得准呢?
“挑明了跟你们说吧,即便你们不愿意要这个活下去的机会,也没多大关系,除开你们这两千人,还有一万八千人呢,我一波一波的问,我想,总该是有人愿意的。”伍莱提高了声音,“现在,回答我,愿不愿活?”
“愿意。”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愿意!我们愿意!”更大的声浪瞬间淹没了这个迫不及待的表态。
“愿意就好。”伍莱右手虚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以自己荣耀与人格起誓,我军只针对天眷军,凡顺从我的,我赋予他和他的家人安宁,凡协助我的,我将赐给他应得的酬劳和尊重,我要你们记住,我们虽然捉刀持戈,但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来!”
“我们听你的!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吧。”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旋即,他的话获得了众多的附和。
“我需要你们做的,是挺起胸膛做人,不再受天眷人的奴役,我越过峡谷,从北往南而来,所经之处,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你们脱离天眷的欺压奴役,现在,你们的米勒神官正在主持胡利特的大局,我相信,你们听说过他!你们只要去布提里、西西里,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伍莱大声说道。
“米勒神官?太好了,米勒神官还活着,太好了。”
“是的,我听说过他,还见过他,米勒神官是圣洁的!”有人大声喊道。
伍莱探臂一指那人:“你说的对!米勒神官是圣洁的,也是勇敢的,是他,挺身而出,率领胡利特人抵抗天眷的压迫,是他,大公无私,大力推行新政,取缔贵族,取缔奴隶制,让胡利特领地里的每一个人,都相亲相爱!现在,轮到纳波利尼了,告诉我,你们还愿意活在黑暗中吗?”
“不愿意!不愿意!”众人激动的举起了拳头。
“好!”伍莱右手再度虚按,“不愿意!那就让我们一起揪出那些可恶的天眷侵略者,赶走他们,让纳波利尼重归胡利特的怀抱!”
“好!好!”众人高呼,声浪隐隐传入城内,惹来惊疑一片。
“我不要你们拿起刀枪跟他们打!我要你们做的,只有两件事!”伍莱举起了右手,“其一,尽可能的找出天眷军隐匿的地方,其二,在我军与天眷军交战时,带着家人躲在家里不要出来,把门闩好,不要理睬外面的任何动静。能做到第一件的,有功!只能做第二件的,无过!”
“好!”众人再度高呼。
普扥策马奔至伍莱身旁:“领主,城门已经全部控制,在城门‘迎接’的也是冒牌货,驻军裨将和保民军副将,还有两个胆肥贪功的贵族,现在怎么办?”
“给三个城门各派一个团,火炮、迫击炮、猎杀者这些玩意全部给我架起来,制高点能占多少占多少,一旦有天眷军出现,不用等命令,立刻进攻,注意尽量不要波及无辜就是了,立刻去。”伍莱附耳吩咐罢,回身冲两名参谋一招手,“把第二波人也带来。”
“是!”两名参谋行礼领命。
“第二波人?领主,你打算全部跟他们说一遍吗?”普扥正拨马要走,听见伍莱这么一说,好奇心便又起来了。
“用不着我说了,从胡利特跟来的宣讲团成员马上就过来,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的事,你那儿可得抓紧了。”伍莱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普扥挺胸应诺。
……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萨特一定很乐意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迎接亚述军的到来,譬如真诚的投诚,又或者,痛快淋漓不计后果的玩一次硬碰硬你死我活。
因为无论是哪一种,他的处境都要比现在好得多,哪怕是战死……
萨特的模样很狼狈——
他的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破靴子,皮铠衣物连同着内衣裤袜子都被斑狼“没收”了,没了衣物的他肆无忌惮的张扬着他茂盛的体毛,他拼命的夹紧双腿,想要掩饰他那吹嘘了好些年但绝不威武的物事,但却一次次的失败着。
因为他被绑缚得很特别——他的双手反绑着,绳圈绕过一根木柱并让他的后背牢牢的贴在了那儿,让他感到很离谱的是,这根木柱上横钉了两根木杈,刚好穿过他的胯下,将他的两腿分开,同时又让他的脚尖能够够着地面,这两根木杈是那样的牢实,也够长,以至于无论他多么用力,都不能改变自己眼下这屈辱的身体姿态。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普扥给斑狼的建议,他告诉斑狼说,既然领主都下令“要萨特好看”,那就不介意替他多“展示”一点。
普扥的建议自然不止这些,除了绑缚部分外,他还让斑狼在萨特身上泼洒了不少糖水,现在,这些糖水逗引来的大蚂蚁爬满了萨特的大半个身体,它们的攀爬、寻觅、撕咬让萨特又痒又痛又恨,他不断的扭动的身体,想借此抖落一些蚂蚁,结果却是让这些蚂蚁咬得更紧,爬得更快。
萨特想嚎叫、谩骂,他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给他施加了这些痛苦的所有人,他还想呼唤麾下的将士来救他,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嘴唇高高的肿胀着,嘴里的舌头、牙床也是这样,在斑狼充满的怨恨的掌嘴过程中,萨特失去了近半的牙齿,只到现在,他的嘴角仍旧不断的往外流淌着混杂了血色的涎水。
但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嘴巴的疼痛,更准确一点来说,他甚至感觉不到在自己的嘴巴还存在,因为斑狼给他用了点麦哲理大师炮制的麻药药水漱口。
此刻的萨特除了懊恼、愤怒、羞耻之外,还有浓浓的绝望。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回”到了军营里,那座他为伏击亚述军而埋设了几乎所有库存炸药的地方。
萨特相信,虽然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但在周围的某处,一定有一支大弩箭正对着自己。
他显然猜对了,因为在距离他两百步外的一扇木窗后,真的有一架猎杀者正在瞄准他,而将他打了个满脸开花的斑狼此刻正用望远镜不断的扫视军营周围……
放下第四份地图时,伍莱脸上浮出了微笑,对几名参谋说道:“我说过的,要发动群众,集合一切对我有利的力量,看看,这才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四处伏兵所在,粗略估计,我们已经掌握地点的伏兵人数,超过驻军总兵力七成,我预计,傍晚之前,我们就可以对他们发动攻击了。”
“领主,为什么这一次不劝降了?是信不过他们了吗?”一名参谋好奇问道,自从进入胡利特以来,亚述军都是边打边招降,鲜有像今天这样安排的。
“有那么点意思,但不是关键,如果萨特之前是真的投诚也就罢了,既然不是,那我们就只有争取全歼了,最次也得是击溃。”伍莱说道,“纳波利尼是峡谷关的最后一道屏障,再往前,我们将面对近十万之敌,虽然是与第二师联合作战两面夹攻,但也会是一场大恶战,打这种仗的时候,如果还要分兵防御后背的话,我们首先就落了下乘。”
“我明白领主的意思了,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全力以赴,这个你以前在军校上课时教过我们。”这名参谋点了点头。
伍莱点了点头,正想说点什么,营帐帘子一掀,普扥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报告领主,又找到了,第五处伏兵。”普扥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太好了,快快快,拿过来我看看。”伍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看,都给你画好了。”普扥一边递草图一边乐呵呵的说道,“这个是斑狼发现的,领主你推算得太对了,那萨特果然在军营周围埋伏了一支伏兵。”
“好样的!”伍莱一扫草图,心里便有了数,“普扥,你们那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伏兵所在的区域,能疏散的疏散,尽量不打草惊蛇嘛,再过得一会儿,各团就可以移动到攻击位置了。”普扥答道。
“狠狠的打。”伍莱拍了拍普扥的肩膀,“打好了,我向议会为你请功。”
“谢谢领主。”普扥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眼珠一转,问道,“领主啊,斑狼这么好的人才,你干脆丢给我们六师吧,我给他一个团,让他为亚述建功立业,为领主你露脸,怎么样?”
“你少打这些主意,我手边就这几个人了,还惦记着呢?”伍莱哈哈一笑,将手一摆,“抓紧时间,争取今晚全面结束战斗。”
“没问题,那些伏兵窝着都不敢动,领主你就等六师给你露脸吧。”普扥听出伍莱舍不得放斑狼,倒也不再勉强,毕竟现在马上就有便宜可占,还是先占了再说,万一伍莱反悔要亲自指挥,那自己该有多么的不过瘾啊。
普扥走后,伍莱让参谋将宣讲团成员都叫进了营帐里。
“我只需要你们做好一件事,安抚,安抚!部队会全力配合你们,打掉天眷军后,马上组织开仓放粮,受到波及遭受损失的,该抚恤的抚恤,该补偿的补偿,然后,你们把那些贵族、神职人员以及在纳波利尼有声望的人集中起来,带去布提里参观、学习。”伍莱吩咐道,“这一仗打完,部队便会离开这儿继续前进,管理城市的责任,就由你们来承担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二十余名宣讲团成员朗声应诺,他们既是协助亚述军做安抚、宣传工作的,同时还是米勒为纳波利尼预备的政务人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良材。
“好,那就去做准备吧。”伍莱摆手挥退众人,转身走到了大地图前,蹙眉看了起来,纳波利尼虽然费了些周折,但现在基本算是大局已定,现在该是考虑峡谷关方向的事了,呆会儿炮声一响,那边自然会有所动静的。
顿饭功夫后,纳波利尼城里忽然响起了阵阵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