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灏然缓缓抬头望着明安宸火却是微微苦笑。他有些不屑道:“事到如今,你还叫我一声三哥,看来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冷血无情。”
明安宸火弯身蹲落到明安灏然身边道:“你我终究兄妹一场,不管别人如何,我终须敬你一声三哥的啊。”
明安灏然不屑冷声道:“敬我?”他笑的有些凉薄道:“明安宸火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收起你那假惺惺的一套吧。你这模样让我看起来恶心。”
“的确,我们都是一类人,同样都是庶出之人,同样被嫡出的兄长和姐妹压得抬不起头来,可是,我却没你那么蠢。”明安宸火心中其实是有些窃喜的,明安灏棕一死,那么即将要落在自己手上的权利就越来越多了。
宸木已远嫁南安,宸絮已是太子侧妃,剩下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明安宸萝除了哭闹。却是一点威胁都没有,是以明安大宅的掌家大权想必会完全落入她手中的。
这世上若要选一个最懂得明安宸火心事的人,怕是除了抱琴就是明安灏然了。此刻明安灏然笑道:“其实你比我更可怕,明安宸火。”
明安宸火轻笑了声,便随手将一把断匕丢到地上。此时,她压低声音道:“三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了,与其忍受千夫所指,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这样岂不是干净利落?”
明安灏然微微仰头望着明安宸火的侧脸。可以说明安府内的所有人都被她这副善良的面孔骗倒了。常言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他想,这句话就是为了明安宸火创造的吧。
他冷声道:“你别太得意,也许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明安宸火微笑着起身,轻轻拍了拍手掌心,道:“你知道你为何这么容易支开二哥院子里的人吗?你知道为何你在那里埋伏了这么久,却没有人发现吗?”
明安灏然一听,一时浑浊的脑袋忽然清明了过来。他双目洞张望着面前的明安宸火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不是?”
“自打你数月前,约见神秘人买断魂刀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明安灏然,你以为只要你们懂得算计吗?其实最懂得算计的那个人是我啊。”明安宸火说着稍微用丝帕掩唇道:“打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只是我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明安灏然将那铁链链子拔得怔怔作响。他咬牙道,你这个毒妇。明安宸火宛若听着许多笑话道:“三哥,我就算再怎么狠毒也比不上你啊,你可是杀死自己亲大哥的人啊,我只是那个看着你杀死自己亲大哥而无动于衷的人。”
话落,明安宸火一脸嫌弃的往外头走去。抱琴则打着伞,稳妥的跟在她后头。明安灏然转头望着悄然离去的明安宸火,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在回去的路上,抱琴小声道:“姑娘,你此时与三爷说那些话,就不怕他将这些东西告诉旁人吗?”
明安宸火微微抬高头望着伞檐外的风雪。其实就是因为她知道明安灏然嫉恨明安灏轩,所以她才能这样煞费苦心,可以说,她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对于她来说,不管是失去明安灏棕还是明安灏轩,她都是最大的赢家。因为明安灏轩在时,明安灏棕便有了左右手,很多事情都不用她参与。
就连家中的财政大权都没有落在她手上。所以不管这明安两兄弟失去其中的哪一个,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她是庶出之女,在这偌大的明安府中本就没什么地位。就算以为要嫁人,恐怕也是根据家族利益嫁给一个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人,所以为了自己,她必须在明安家得到更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只有稳固了自己,才有机会站在那个人身边。所以这就是她为何看着明安灏然自断手足,却不阻止的原因。她巴不得明安府中的人统统自相残杀,又怎会阻止呢?
思及此她望着头顶上飘忽落下的霜雪道:“抱琴,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把太多秘密放在心口,人就会变得难受。慢慢的连自己都忘记快感是一种什么感受了。”
抱琴默默低下头。却是不再说话,她家姑娘的心思,她永远不懂。
待天光破晓之际,明安灏棕离世的消息已在楚丘城内不胫而走了。南宫煜听到这个消息时,正一手翻着各地送来的奏章,楼满风与他说时,他轻轻哦了声,然后说,没想到死的人会是明安灏棕啊。
楼满风在一旁道:“这样对太子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南宫煜将手中的竹简随手一抛,闲闲道:“要知道明安灏轩可比明安灏棕棘手的多,一个明安灏轩可抵得上十个明安灏棕,明安灏棕若还活着便是给明安灏轩设了一道禁制。如今,明安灏棕一死,那明安灏轩还有谁压制的住?”
楼满风蹙眉道:“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因为天黑,所以明安灏然才杀错了人的,这也是阴差阳错吧。”
南宫煜冷哼道:“连断魂刀都给他了,却连个明安灏轩都杀不了,留着怕是也没什么人了。”
说着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奏章来看。炉子上的水开始咕噜噜的在冒着泡泡,有内侍上前来为之泡茶。滚水注入壶中,茶烟微绿,满室茶香。
彼时,曲水已从外头迈步进来。拜见南宫煜。南宫煜蹙眉望着面前的人道:“何事?”
曲水恭敬道:“太子殿下,最新消息。明安灏然已经在明安灏棕的祭堂前自尽了。”
南宫煜闻言微微一笑。又死了一个,看来这明安一族的人还真是脆弱啊。南宫煜随手将奏章丢到一旁,从中起身道:“朝中大臣故去,我这个做太子的,不去祭奠一番估计也说不过去。”
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去。楼满风带人跟在他身后,南宫煜这边才抬脚踏出宫门,便转头与楼满风道:“把这件事告诉明安宸絮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