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外雪还在下,明安灏轩凝注着面前的南宫煜道:“听闻太子殿下来祭奠大哥,然府中诸事繁多,着实没有时间随侍尊驾,还望太子殿下见谅才是。”
南宫煜指尖缓缓扣着面前的桌案,喃喃道:“没有时间随侍尊驾吗?那二爷为何来此。”
“因为丢了一个人,所以不管再忙都是要找回来的。”
明安灏轩说这句话时,南宫煜如鹰般冷锐的目光安静落在白小九那张巴掌大的脸上。他嗤笑道:“亲大哥都死了,二爷却还想着花前月下,看来二爷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伤感啊。”
明安灏轩却不答辩。只微微躬身与南宫煜行礼拜别。随后便一手拖过身后的白小九拉着她继续往门外走去。这一路,他走的很快。那只拽着小九的手握的有些紧。
小九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变得有些落魄,有些仓促。待两人大步流星迈步走出梧桐院时。屋外霜雪又纷纷落在她们二人身上,头上。几欲将整个人都变成个雪白。
沿着旧步,他们还是回到倚雪园中。此刻,风雪将红梅夹雪扑落,纷纷扰扰见间宛若一场铺天盖地的雨雪。倚雪园中,风雪还在下,明安灏轩却不走了。
彼时,明安灏轩缓缓放开小九的手。倚雪园中的风雪刺痛了他的双眼。他默默转身,一手倚着梅花树干,背过小九道:“你是不是傻,那个南宫煜不是什么好人。你知不知道?”
对于小九而言,明安灏轩是十分强大的。他曾在青灵山上被南宫绝逼到那个地步都没有怯弱过。可现如今,她却觉得明安灏轩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喃喃道:“明安灏轩,你……是在哭吗?”
明安灏轩狠狠吸口气。哭,他才不会哭。这是弱者的行为,眼泪是最无用的功劳,只有女人才会用眼泪去博取同情。
他不说,小九只得转到那梅花树的对面去。然,明安灏轩还没等她走过来,便转过身去。小九静默的站在他身后。
倚雪园中只余风雪声。明安灏轩是在等,他在等小九会不会说些安慰他的话。然而等了许久,却是没有等到。
他轻声道:“怎么,跟我就这么无话可说吗?”
梅花树上有红梅飘落,小九默默垂头望着足下红梅。一时有些语塞,明安灏轩等的不耐烦了,便当即转过身来,吼道:“你倒是说话啊,说什么都好,骂我也好,就是千万不要选择沉默。可好?”
小九这才缓缓抬头慢慢对上他的眼睛。他那双桃花眸很深,只是此刻都畜满了泪水。他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渴求,就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在等候救赎一般。
小九想,该是怎样的疼痛才能逼得一向强势的人,竟会流露出这种表情。她心头有些惊骇:“明安灏轩,你是在哭吗?”
“哭吗?”明安灏轩说着,那泪水就已夺眶而出。哭吗?原来这就是哭啊,当眼睛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夺眶而出时。便是哭泣。那他不就是在哭吗?
他却还是否认,他说:“我没有哭,只是承受不住。”
他说着整个身子便沿着红梅花树慢慢滑坐在地。风雪来时,有白雪落在他墨一般的发丝上。他用双手掩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哭泣却没有一点声音从喉咙口发出来。
小九有些不忍。她知道他因何痛苦,知道他因何伤悲,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坚强太久的人,你能找到安慰的办法吗?似乎是不能吧。
她只能将手缓缓放在明安灏轩的肩膀上。她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话,所能做的,只是在他身后默默的为其拍抚肩膀。
半响后,明安灏轩狠狠擦了一把脸,然后拔地而起。脸上早已不见之前的悲戚沮丧之情,他说道:“走吧,雪大了。”
话落便一人往前走去。小九跟在他身后,沿着他踩过的雪路往前走去。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摔倒。明安灏轩在前面走的时候,稍稍放慢步伐去等身后的小九。
待小九跟上来之后,他又以隔着她几步的距离走在最前头。无声雪地上,明安灏轩一身黑衣宛若是白雪地上的一笔泼墨,而小九那身与白雪融为一色的白衣,却与明安灏轩有着相配的色调。
祭堂下,明安灏然的尸首已经冻僵了。问玉命人将其安放在棺椁中,可是那跪着的双膝却是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来。等到明安灏轩来时,那地上的血泊都被人清洗干净了。
祭堂的偏侧旁,又多了一具棺椁。明安灏轩大步朝着明安灏然的棺椁旁走去,阴狠道:“这种弑兄之人,凭什么可以葬入明安一族的族墓中,来人啊!将他拖出去,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受族人祭拜!”
明安灏轩亲自开口其他人怎么敢反驳。是以大家又手忙脚乱的将明安灏然搬出去。小九默默站在他身后,她抬头朝这四周看过去时,却见明安灏然的灵魂却萦绕不去。
此时,他就端端的跪在堂前。只是凡夫徐子看不到罢了。小九被他这一幕吓得有些心惊肉跳,可是更心惊肉跳的是,明安灏轩已一手祭化出乾坤扇来,看也不看的朝着还在地上跪着的‘明安灏然’扇过去。
这一扇当即将‘明安灏然’扇飞出老远。小九看到,他的灵体很明显是被打伤了。下一瞬,明安灏轩执扇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瞪着面前的‘明安灏然’道:“还不滚,是准备让我将你打的魂飞魄散吗?”
“二哥。”明安灏然缓身朝着他跪下,此时他已没有了眼泪,但却声声是泪。他说:“二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让我留在大哥身边,生生世世我都要保护他,我要赎罪。”
明安灏轩一手捏紧手中的乾坤扇,吼道:“滚!”
他这一声吼,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明安灏轩再次挥起乾坤扇,这一次,他用足了灵力,明安灏然那本就脆弱的灵体,当即化为云烟,消散在茫茫雪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