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灏轩闻言。忽的轻笑出声,卫盏疏这一句话只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他承认一开始,自己是有偷逍遥令的念头,但自看见明安宸汐,和他给自己的承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偷取逍遥令的意思了。
“那现在呢?”明安灏轩问道:“你还以为是我偷了那块破令牌?”
卫盏疏重新闭目养伤,只淡淡道:“自打我走进来那一刻就不知道不是你了。”
明安灏轩环视周遭,逍遥令外设阵法保护,可那贼人能轻易的破解阵法。而且大殿整洁无乱,只有一个司南坏了,可见其人武功谋略之高。这手法,的确不是他明安灏轩的作风。
他看了看卫盏疏,道:“我知道你总有办法抓到那个人。”
“势均力敌的对手,才算的上是一场好戏,我很期待你将会如何处之?”明安灏轩说完,啪一声打开手中的乾坤扇。
翩翩然舞扇离去。卫盏疏睁眸,凝望着明安灏轩稳步离去的身影。大门一开一合时,有光从外面漏进来,只将明安灏轩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势均力敌的对手吗?敌暗我明,这怎么快都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殿楼外,小九执剑站在庭中。不久前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剧烈的打斗,地上还有些被剑气斩出来裂痕。她只站在空地中央处,抬眸紧盯着明安灏轩。
明安灏轩收扇,一只手缓缓的在另一只手上用扇子慢慢的敲顿着,颇有节奏。他凤眸依旧含笑,眸中带着三分笑意,七分邪魅。嘴角边含笑生花,他懒懒道:“白姑娘,可是在等在下?”
小九撇过头。她觉得只要每次与明安灏轩对视,她就有种心寒的感觉。那种寒冷,是从脚趾头开始蔓延而起一直延伸的头皮的冷。
她说道:“不是。我在等仙尊。”
“你的仙尊在疗伤,一时半会还不需要你。”明安灏轩缓步走来,细说道。他每朝着自己靠近一步,小九就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两人一来一往间,小九竟像是落入了被动之势。明安灏轩唇边带笑,邪魅道:“你还是这么怕我。”
小九忽的顿住继续往后退的步子,梗着脖子喊道:“因为你本来就很可怕。”
她说的很大声,明安灏轩忽的一愣。唇边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深了。小九见他笑的这么邪魅,只继续道:“你为什么总是笑?”
明安灏轩笑着说道:“因为我爱笑啊。”
小九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恐怖。”
“哦……”明安灏轩说这一声哦,尾音微微拖长,音节翘起。在小九听来好像在唱歌。他说道:“楚丘城中,有姑娘为看我一笑,埋伏在明安府外三天三夜,我只听过别人为我一笑,不惜赴汤蹈火,你是第一个说我笑的恐怖的人。”
小九想,那是因为那些姑娘们没有看到你笑着杀人,也没有看到你笑着将一个姑娘拉到自己面前做挡箭牌。如若这些被那些爱慕你的姑娘知道,以后她们若是再看到你笑,就会跑的远远的了。
明安灏轩见小九在愣神,只一张脸微微逼近她的脸颊。小九身子猛地一颤,竟生生的跌倒在地。满眼惊慌,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不知所措。
他本欲上前伸手相扶,小九当即拿剑鞘指着他的胸膛,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得靠近我十尺之内,否则,我剑必然出鞘!”
寂静从这个时候开始蔓延。青天白日下,白玉石阶旁,桃红如雨纷飞。小九一身白衣跌坐在地,她眉目清冷,脸上神情肃穆。手中长剑在鞘,但剑鞘却直直的对准明安灏轩的胸口处。
明安灏轩一席冰蓝袍衫在风中猎猎而响。三千青丝于空中翻涌着,与那些落红纠缠不休。他眸间三分笑意七分冰冷,薄唇轻启道:“我若是想对你如何,仅凭你一柄青锋剑,能耐我何?白姑娘,你当真以为你在这里学到的东西足以与我对抗了吗?”
小九眸中一紧。心中更是百味交集。明安灏轩轻笑出声。这笑声里,多了一丝嘲讽,多了一丝不屑。之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九踉踉跄跄的起身。她望着那一抹蓝色越走越远,手中的剑却是越握越紧。那一刻,她在心里发誓,终有一天,她要变得足够强。让任何人都没办法威胁自己,让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也许还可以保护以后想要保护的人。
逍遥谷外,清清河水上。南宫煜,独坐扁舟,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墨色的连帽披风。头上戴着一顶竹笠,稍稍掩盖住眼脸,只留出一个下颚。
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钓竿,脚边摆着一个竹子编成的篮子,里面放着几条巴掌大的桃花鱼。
清风送往,水面微微泛起波痕。几片桃色花瓣从天而落,伴随着这几片落花飞下之际。永胥携众弟子,御剑而来。
见河面上,不知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特意落于水面之上。足尖轻点河面,他已盈盈立于水面之上。拱手与扁舟上垂钓的南宫煜道:“在下逍遥谷弟子,永胥,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何故来此?”
南宫煜微微抬高帽檐,帽檐遮盖的眼脸上投出一片阴影来。他眸深如水,唇边一抹淡淡浅笑。他不似明安灏轩的邪,也不似卫盏疏的冷,亦不似白羽的潇,更不似封尘的严。
在他身上,只用了世人的一句话,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永胥在看清来人后,连忙拱手冰冰有礼道:“在下不知竟是六公子在此,前来叨扰还望见谅。”
南宫煜沉沉开口道:“今日你们逍遥谷可是出了大事,河面上来来往往的人颇多,令我的鱼儿都不敢咬钩了。”
“还望公子谅解。”永胥拱手作揖道。
南宫煜重新压低帽檐,复道:“走吧,别惊了我的鱼。”
永胥如蒙大赦般带人离去。
南宫煜抬眸望着那群人渐渐走远。复重新布下他的鱼饵来钓鱼。
鱼饵才刚刚撒下,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三月暖春的逍遥谷,需要一场惊天动地的血祭来打破它沉默千年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