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深夜雪访,剖心肠
南湘子2016-12-19 14:072,126

  唢呐声愈响,郝诗舞还未来得及将那扇门合起。待两扇门慢慢合上,只余下一条缝时。通过那条门缝,小九看见漫天黄纸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视线沿着黄纸一路落下,便是一口红彤彤的棺材。那红色鲜艳如血,她一望心头不觉得涌起一阵恐慌来。身子一个踉跄猛地往后跌去。

  郝诗舞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道:“姑娘当心。”

  小九喃喃说了句谢谢。待那唢呐声已然走远的时候,郝诗舞问道:“姑娘可是害怕死人?”

  郝诗舞这么一问。小九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害怕死人吗?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还害怕死人吗?也许她害怕的,是那红彤彤的颜色。红的妖艳,红的令人胆颤心惊。

  听着外头的唢呐声已经走远。小九也想告辞了,郝诗舞忽然开口问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要去哪里?”

  “我……”

  话音未落。花间坊外响起一阵叩门声。郝诗舞隔着门缝朝外看去,见庭除下站着的人是明安灏轩。明安灏轩虽不认识她,但她却是认识明安灏轩的。

  她猫着腰又扭头望了望身后白小九。想着估计明安灏轩是为这个姑娘而来的。这么一想,便当即拉开门栓道:“客官,花间坊已……”

  郝诗舞推开那扇门。迎面撞见的便是烟流云那双的桃花眼,眼角微挑朝着她道:“姑娘,我们是来找你身后那位姑娘的。”

  “你找我有何事?”小九挺身而出道。

  明安灏轩那件褐色狐裘披风上已落了些许雪花。听着小九的话,他从风雪中抬头望着她道:“下着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

  北邙长街上,小九在前,明安灏轩落后一步,烟流云落在明安灏轩十几步。素伞上落满了雪花,男子那件褐色披风亦落满了雪絮。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一直走到一座白玉桥头前。小九执伞的身子顿了顿,她面朝前头一条冰封的长河道:“二爷,您跟了我一路了。”

  “我知道。”明安灏轩在她身后缓缓道。

  月光从伞檐上漏落下来。银白雪地上反衬一团白月光,四周围的雪似乎落的很慢,在这之后小九的声音也很慢,她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放心。”明安灏轩直白道。这的确是他来找她的理由,他不放心。当看到她瘦弱的身子在雪地上渐行渐远的时候,他那颗雪藏多年的心就开始担忧了。

  小九无声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不放心?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从前我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小九……”

  明安灏轩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雪花一片片落,不知何时他缓步走到她身边来。已经抬起的手却缓缓放下。

  烟流云在他二人身后望着,只为自己那个平日里英明神武决断非常的二爷心焦。他不断在心里吼着,二爷,安慰啊,拍拍她的肩膀啊,最好把她搂在怀里耐心安慰……

  然而明安灏轩只是慢慢的将手垂落下来道:“小九,跟我回去吧。至少你要走,也得等到明天天亮以后对吧。”

  烟流云心头血差点喷出来。他大爷的!有这么追妹子的吗?

  “二爷,可有过无能为力之事?”小九淡声道。

  明安灏轩心头涌起阵阵酸涩。无能为力之事,怎么没有。太多了,大伯父惨死在妖魔手中,自己的亲生父亲又下落不明,连自己至爱的妹妹都惨死在妖魔手下,还有自己的母亲……

  “有,太多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无能为力。”明安灏轩闷声道。

  素伞轻拧转动,伞下的人微微抬高伞檐道:“所以不要等到无能为力之时才去怨恨自己无用。二爷,你我现如今又能做什么呢?我不能阻止这个乱世,你也不能。身为掌令使这是我的无奈。”

  “不!”明安灏轩道:“你不能放弃希望。”

  他这句话说的认真着绝。不能放弃希望,即使他们大家都看不到希望,但是人总要去相信希望;“一切都会过去的。小九,你与宸汐的心血不会白费。”

  “但现在呢?”她一手将手中的伞柄捏的死紧。连骨节都已泛白:“烽烟四起,哀鸿遍野。这就是你要我看到的人间吗?”

  “白小九,事情已经发生了。注定该有的杀戮和战争,你又凭什么去阻止?你没有办法去阻止,你无能为力,纵使你是神也只能高高在上的看着你的子民自相残杀,更何况你不是神!”

  明安灏轩觉得话已至此。他一路寻她而来,愿意为她放弃所谓的自尊,可她却什么都不懂。身处乱世,她以为她能做什么吗?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其实她什么都做不了。

  小九走了。她头也不回的踩着冰面往前走去。明安灏轩呆愣在原处往着她渐行渐远,一直以来他觉得小九亲切,是因为在她身上他可以看到与明安宸汐有些相像的东西。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点唯一的相像,竟然是无用恻隐之心。

  她们悲悯天下,可是天下可曾悲悯过她们?

  烟流云望着小九走远。立即火急火燎的冲上来道:“二爷,追啊。这个时候,你该狠狠的追上去,然后将她按入怀……”

  “滚!”明安灏轩一手推开还在絮絮叨叨烟流云。疾步转身却是与白小九背道而驰。从那遥远的高空往下俯视而去。会看见他们二人正站在一条直线上,然后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烟流云站在旁边无力的摸了摸鼻梁道:“太骄傲的人总是没办法放下自尊,真可怜。”

  公孙扈收到南宫锦的文书已是在半月之后。文书中说,两国可和平互市,也可派遣学子相互之间交往学习,但是和亲一事却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数月之后,楚丘的使臣请辞离去。北邙王主,公孙扈亲自携文武大臣相送十里。后世以文史记之,而这桩世件在后世文中谱注为:骨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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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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