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离知道深夜响急声铜锣。这是个预警信号,若不是失火了,那么便是中宫出事了。不知为何他心头忽然想起小九。
今夜,她一夜未归。
思及此他一手推开那扇厚重的宫门。只是下一瞬,已经有人手横着银匕梗在他脖颈上。他低眸正正对上那人晶亮如星子的眼眸。
她一手劫持着诸葛离往里走去。砰一声,厚重宫门重新关闭上去。那握断匕的手在诸葛离脖子上紧了紧道:“深夜造访,劳烦你行个方便了。”
诸葛离步子稍稍后退,身形一动。那姑娘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她手上的匕首已被诸葛离一手夺下来。再之后,诸葛离闪身到她身后,一手已将她手折起来只反手钳制着她。
“姑娘,你说现如今该是谁听谁的。”
郝诗舞挣了挣,却没能使自己双手脱困。她脖子一梗,寒眸一凛道:“要杀要剐就干净利落一点。”
门外人语声渐响。待在屋内的他们还可以听到屋外人语刀剑摩擦声,铿锵响起。诸葛离一手拽过她的皓腕。而后手臂借力将她抛到房梁上。
她身法也是俊俏,很快便反应过来一手拽过房梁,身形一闪便藏在那房梁之后。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宫墙外忽响冷笛声。独卧在房梁之上郝诗舞眸中惊惧。那笛音,分明是——临风。
诸葛离也听到那声音了。门外刀兵渐响,他横手隔空召回长剑,夺门而出。一众侍卫见他忽然冒出来。也只当是同行,便不做多余问题。
彼时,宫墙外竖笛愈响。禁军侍卫头领马卓,气沉丹田,震地有声的吼道:“全军戒备!”
万众声如一声,银亮刀剑铿锵印着白月光泛着幽幽寒芒冷光。那笛声似乎没有方向,它好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银月下,白雪漫天席卷落下。
静谧宫城内,冷笛声响。
不知是谁喊起来的。他说:“看天上!”
这一声下去一众将士猛地抬头仰望而上。白雪零落时迷了众人的眼睛。他们看见银白月光下,寒寒冷雪中。
流觞一身幽蓝如海浪翻卷落下。她凭空踏风而来,淡蓝面纱笼住容颜。只有一双明眸流露在外。素白皓腕在月光下擎着一把孟棕竹油纸伞,眼波流转间全是冰冷,那一刻六界众生在她眼中宛若尘埃般渺小如烟尘。
马卓沉声吼道:“箭弩手准备!”
步兵携枪后退,箭弩整步上前。锵将声响,前面一排将士已半蹲在地。长弓箭弩瞄准天外来客的流觞。
马卓严声下令:“放!”
竖笛声愈响。冷月白雪下,箭雨如流星齐飞。寒芒勾箭支支飞向空中的人。万箭如雨,流觞皓腕转手。素白纸伞凌空旋舞。
她宛若跳舞一般稳妥躲过擦身而过的箭雨。轻转旋伞时,从她伞檐下飞出一串流片柳叶刀。砰砰声响,箭走回圈,刀锁入喉。
待她莲足落地时,地上尸横遍野。冷笛声由促转缓。一众禁军侍卫满脸戒备的望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
她一手素白孟棕竹伞。有白雪落在她的伞面上,也有碎雪沿着她的伞檐一道落下来。
马卓沉声道:“擅闯宫城禁地,尔等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流觞只将手中素伞凌空一抛。紧接着她缓步旋转,零落翻飞的裙摆如一朵绽放开来荼蘼花。她宛若惊鸿一般步履匆匆,所过之处细刀横飞。再一转身旋步时,便接过从空中掉落的那把素白孟棕竹伞。
诸葛离在心里感叹一句,好俊的身手。
马卓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个同僚。她身手太快了。绝美的舞姿只会让人迷惑。谁会知道美丽会隐藏着的夺命的杀机。
流觞一手擎伞,下巴微微一扬。长眸藏冷,幽幽道:“放人。”
她声音若珠玉零碎时声。长眸微冷,只让一众将士退避三舍。马卓却是不敢退,他挺身而出道:“大胆妖女……”
流觞手中素伞轻转。马卓身子一个踉跄几欲逃跑。
恰逢这时,郝诗舞已神不知鬼不觉得来到流觞身后,泠然道:“流觞,不要再杀人了,我在这里。”
流觞闻声缓步打伞转身。幽蓝如海水的裙摆一一扫过地上的一滩滩血迹。那幽蓝裙摆上沾染了一片血红颜色便深浓了几分。
马卓默默抬手示意身后的将士将箭弩拿来。他亲自挽弓搭箭,只准备在流觞身后来个暗杀。可他着实没料到,流觞背后宛若长了眼睛一般。他的箭还没能夺发出去,流觞轻转素伞,片片薄刀已飞穿出去。一刀割喉,一命毕。
众将士一见头领已死,顿时心有戚戚。马卓致死都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流觞是踩着地上一淌淌血迹来到郝诗舞面前的。她横眸冷肃道:“主上在坊间等你。”
一句话落,她当即把伞纵身飞跃而起。辗转翩然间如花中蝶舞。
郝诗舞无言默立转身,她看见在一地血泊的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诸葛离。他望着她,眸目深沉沉静幽思。
只一眼后,她便跟着流觞一道纵身飞跃而去。宫城外残枝垂柳安静垂落下来。远远的,郝诗舞便看见临风一身白衣翩跹立于残枝垂柳下。
他腰间一支白玉横笛,长发黑若泼墨。似乎是察觉到了流觞和郝诗舞的靠近。他徐徐转身,蹙眉望着紧跟在流觞身后郝诗舞。
待她二人走近后。临风一双凤眸微拧,只一脸嫌弃的望着流觞道:“只让你带个人出来,没让你大开杀戒啊。你这满身血腥味又屠戮了多少生命?”
流觞不理他。她还是那翩然出尘的样子,手执素白孟棕竹伞从他身旁面无表情的经过。那掩在面纱之下的面容一如往日的森冷。
临风耸耸肩。他一手抽过白玉笛敲拿在手中,假做埋怨的与身后的郝诗舞道:“你也是的,怎么不阻止她?”
郝诗舞一手扯下蒙面的黑纱道:“你找她来,不就是想让她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