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离话语中有些急迫,说话间急速的吐息气皆喷在他的脸上。他们说着话时,诸葛离双眸往外头撇去。
陈默跟着他的视线往外望去。见漏缝的石缝外有人影一晃而过。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诸葛离刚刚无疑是救了他一命的。
见他平静下来后,诸葛离一把推开他。自己则翻身躺在一旁的干草上。陈默在他旁边挑个位子躺下,在他心里始终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但是他始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以前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岛上的囚奴又如往常一般在士兵的皮鞭上干活。只是在搬石头偶然停顿的间隙间,他们会听见那些士兵在堂而皇之的说着,昨夜哪个姑娘,如何如何。
男奴听着一双抱石头的手上青筋暴起。女奴听着,双眸盈泪。
陈默发现诸葛离不会只在一处搬石头。他会借着搬石头的机会慢慢沿着岛屿走。那些看管的士兵一直没发现。
陈默也依样画葫芦的借着挑石头来到诸葛离身边。他说:“你在看什么?”
诸葛离不搭理陈默。他只默不作声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一连几天下来,诸葛离与陈默叫几乎是形影不离。然陈默将自己有几根肠子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了,却仍然不知道诸葛离叫什么名字。
陈默发现诸葛离每晚都趁着大家伙睡着的时候,爬起来掀开身下干草垛来在地上画画。彼时,有月光从石牢外渗漏进来。
银白月光下,诸葛离宛若王者般气宇轩昂的坐在下头。陈默小心翼翼的起身,爬到诸葛离身边,垂眸看去却不知道他在画什么。
诸葛离将最后一点画完之后。转过头来看着陈默道:“你帮我在暗中传递消息吗?”
陈默一听,双眸当即如豆般亮起。他一早知道诸葛离不普通,现如今竟真的不普通。见诸葛离这么问,他猜到也许他有什么计划需要施行了。
是以他当即点头如捣蒜道:“能,你要我干什么?”
“你只需帮我打听一下,有多少人愿意活下去。”诸葛离知道这里的折磨越多,人的反抗情绪便日益积郁在心头。此时只要有人敢带头将那些日益积郁着的力量闯出去,那便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陈默满脸激动道:“这还用问,肯定所有人都要活下去。”
“如若要活下去就要听我的调遣,你愿意吗?”诸葛离认真且执着的盯着陈默的双眸定定的问道。
然还没等陈默开口。那一屋子睡着的或者是未睡的人都爬起来,激动且压抑道:“我们愿意听你的,只要你能让我们活着,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陈默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群从地上爬起来的人。诸葛离唇边噙着一抹淡笑。他知道没有多少个人会在这个时辰睡着,是以他那些话是说给陈默听的,其实也是说给那些想要听的人听得。
人们从地上爬起来,扎堆似的围着诸葛离。其中有人说道:“你说要怎么做我们才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来我们都听你的。”
诸葛离压低着嗓音道:“我需要人手,越多人越好。”
“……”
这一夜几乎没有人睡觉。因为大家都是激动的,他们宛若是在黑暗中潜藏了不知多久的人,当面前出现一道微光时,也不问这光是否真实,他们都前仆后继的涌过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奴役中都在悄然传递着一个消息,一个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消息。没有人会选择告密,因为他们都是北邙人啊。诸葛离还是在有条不紊的沿着海岸线搬石头。陈默仍旧跟在他身边,他会告诉他,岛上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一起拼命。
第五日,诸葛离暗暗告诉众人今夜就是动手的好时机。在这短短的五天里,他已暗中调度人手,那帮人负责那一边,一切指挥待定。
入夜后,海岛上刮起狂风骤雨。深黑色海浪如怒龙一般从海底处翻卷起来,轰隆一声扑向海岸。天下起了骤雨。
看守奴仆的士兵都躲回各自的营房里挡风避雨。当然很多人都会搂着一个洗干净的女奴。温香暖玉抱满怀。
红颜一刀刺破士兵的胸膛,当即血泉喷涌而出。腥红的热血喷的那姑娘满脸都是。然而她却仍旧一刀一刀的举着刀对着那人胸口插下去。直到他整颗心都被捅烂了,鲜血流泻一地,她才颤抖着双手将那半截刀片扔下。
当那沾满血腥的手拿起那一串串油亮的铜匙撒娇就跑时。她一颗心几欲从胸口处破膛而出。
这一夜天河似被人剖开一个口子来,无根水哗哗从苍穹上砸落下来。骤雨冲刷着姑娘的单薄的身影,当她拿着钥匙冲进石牢时,诸葛离眸中忽然绽出一道光来。
雨幕里,其他石牢里的人也用着同样的办法逃了出来。有人组织着举着石头去砸死了那几个巡逻的侍从。有人集体涌进将士们房中,抢过他们的刀剑,举着石头一举将那些人统统砸死。
那些被压抑已久的力量啊。它们如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骤雨刷刷冲刷着,雨幕重合的夜里响起了无尽的惨叫声。无根水将那鲜红的血冲井无尽的深海里。
第二天,孤独的海岛上只有疲倦的奴役,却是没有看见那些持刀握鞭的人了。陈默跟着众人一起,将士兵们的尸体丢进海里。
诸葛离站在海岛的至高处瞭望四周,他渴望能找出条活路来。当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厚重的圆木上时,他宛若看到了生存的光芒。
陈默丢完尸体,又跑到诸葛离身边道:“大哥,岛上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了。”
诸葛离指着地上的圆木道:“陈默,我们需把这些圆木凿成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而且一定要快,不出七天外面便会派人过来。倘若发现岛上的一切,那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