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耳铛递到了许卿月的手上,那是一对翠玉耳铛,底端的珠子通体碧绿,隐约可见上面若有若无丝丝淡光。
“这是?”许卿月狐疑的看着冯嬷嬷,完全不明白甄妃意欲何为!
“这是甄妃娘娘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大公主最喜欢的饰物!”冯嬷嬷也不知道这话其中的意思,只是将甄妃的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大公主?”小安子低声呢喃,却将许卿月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大公主怎么了?”万事皆有因,能让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变得机关算尽,必然是经历了一些惨痛的事情,如自己,亦如紫凝儿!
“大公主十天前已经被派到南越国合亲了!而且听说那个南越国的君主已是花甲之年,甄妃为此还病了好长一阵子呢,说什么都不肯吃药,说也奇怪,突然间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了!”小安子揉着脑袋,轻蹙眉梢,似乎还在纠结于甄妃的无药自愈的妙招。
“是么?!”许卿月的眸中隐隐闪动水泽,喉咙狠噎了一下,半响,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这件事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至于这对耳铛,有朝一日,我会亲自戴在大公主的耳坠上!”许卿月的眸子突然绽放出异彩,红唇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原来这意欲纵横的后宫,总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时候!
盯着手中的翠玉耳铛,许卿月轻呵出一丝冷气,隐去眸底几欲夺出的氤氲,这算是交易吧,甄妃以耳铛示好亦表其决心,若自己同意,便是答应她有朝一日成事之后,将大公主诏回,让她们母女团聚,若不同意,这耳铛自会送还于她!
呵!相比之下,甄妃是幸运的,她与大公主再凄惨也是生离,而自己呢!想到此,许卿月起身,慢慢走向床边,吃力的掀起床褥,冬儿见状欲上前帮她,却让许卿月止在了几步之外。
拿起枕边镂金的红漆实木盒,许卿月的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眸底波光如烟,轻轻打开盒盖,里面的两件饰物赫然于眼前!
许卿月的心,在这一刻似被撕裂一般,疼痛缓缓袭来,看着小雪鸢生前挂在颈上的长命锁和桂嬷嬷那只已有了裂痕的紫玉镯,泪,自她的眼角滑落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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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又让你破费了!我知道,你那镯子有了裂缝,可是我…。。”
“皇后千万别这么说,老奴这辈子已经没什么亲人在世了,这俸禄也没什么机会花,留着这些细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小公主不一样,刚出生的孩子一定要带长命锁的!这样才能保平安!这镯子嘛!老奴喜欢,就喜欢这条裂缝……”
“如果皇后不嫌弃,就让老奴亲手将这长命锁带在小公主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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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小安子冒死回到景德宫,将这两件饰物偷了出来,她怕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没有,许卿月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眸角的眼泪全数的逼了回去,而后,将那对翠玉的耳铛慢慢放了进去!
“冯嬷嬷,离太后百日祭祀还有几天?”转身,眸间那抹柔光顿消,一股狠戾的光芒自许卿月的眼中迸发而出。
“十…天!”冯嬷嬷被许卿月眼中那股嗜血的杀气吓的有些失语,冬儿亦有些胆颤,只有小安子,他明白刚刚许卿月所看之物是什么,眼底有着同样的湿润和怨恨!
“十天…嗯!来得及,我想你们帮我准备一些祭祀的东西,会不会很困难?”一趟御书房,冷傲天原本倾向自己的心又偏到了苏紫语那里,看来想拉回那颗还在犹豫的心要下些功夫才行了!
“祭祀?可后宫之中是不可以私下祭奠的啊!这是犯了宫规的!”冯嬷嬷本能的说出自己所知。
“我知道!所以…。”
“我能!只是数量不会很多…”小安子开口,不管许卿月要什么,要做什么,他都不遗余力的支持,因为在小安子的眼里,许卿月就是自己的主子,就算要他这条命,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我也可以!相信我和小安子弄到的应该够数了!”冯嬷嬷眸子中闪出一丝坚定。
看着目光坚定的冯嬷嬷还有小安子,以及身边的冬儿,许卿月知道,有些话不用说自会明白!如今,在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她许卿月的心腹,在他们的心里,许卿月亦是他们的主人,是可以用生命来效忠的人,在许卿月的心里,他们是亲人,再也不能失去的亲人!
“嗯!够了!还有…这十天,你们不要四处走动,尤其是甄妃那里,我不想节外生枝!”许卿月的嘴角勾起一丝凛冽的弧度,苏紫语!你可以紫凝儿一唱一合,我亦可以和尹月容珠联璧合!
“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卿月,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冯嬷嬷向前两步,扶着许卿月回到床上,转身,示意大家回到外室,免得打扰了许卿月休息。
“冯嬷嬷…。大恩不言谢…。。”三人走到垂帘处,许卿月突然扬唇轻启。回头,冯嬷嬷只是淡淡一笑便离开了内室!
床上,许卿月静静的想着接下来的计划,今天的一场较量,紫凝儿也算捡回一条命!相信在短时间内,她没有那个胆量卷土重来,至于苏紫语…。。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看来是时候要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了,但人手有限,冯嬷嬷还有小安子离宫的次数一个月不过三次,冬儿就更不可能了!到底要交给谁呢?!师兄?
许卿月的眼前突然浮现一个顽劣不堪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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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玉钗!玄啸!你再欺负我,我就去告诉师傅,让她废你武功!再扒了你的皮!”一张青涩的小脸上,红唇嘟起。
“不还!反正玉钗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我求求你赶快去告诉师傅,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那个力气扒我的皮!要是有,你让他过来,多晚我等着他老人家,不过你小心气到他呦!那可就是你的不孝喽!啦啦啦……”
“哎哟!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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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许卿月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光阴似箭,想起当年在**山上学艺,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而现在,自己竟然背负着血海深仇,这天与地的变化让许卿月的脸上抹上了一层阴霾!想想自己都不知道师兄在哪里,更不知道他是否愿意,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许是太累了,许卿月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慢慢闭上了双眼……。。
御雄殿
冷傲天的目光犀利如刃,在看向下面黑衣人的时候,剑眉竖起,怒目圆睁!
“楚剑尘!你再说一次!”暴戾的右手狠狠的握成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眼中,那抹狠绝似要吞噬一切!
楚剑尘,大内密探之首,无论武功还是计谋都远远超过其余十一人。在冷傲天的记忆中,凡是经他手办过的密令,无一失手!
“回皇上,萧**在失踪前的确有在景德宫逗留的痕迹,这是他随身玉牌,是属下在景德宫案几之下发现的!有此可以证明,萧**与景德宫惨案有莫大的关联!”台下,黑衣男子恭敬下跪,殿内通明的灯光,照得他眉峰如剑,一双凌目如月夜寒江,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即便只是露出半张脸,也难掩他的英姿飒爽,相貌堂堂!
“萧**人呢!”眸底深处,那片冰寒越发的凛冽,当他将许卿月从冷宫抬到倚羽阁回来之后,便传唤了楚剑尘,将景德宫的血案交到了他的手上,本以为自己不在乎那摇篮里的血肉模糊,但事实上却从未忘记。
“属下遍寻京城都没有萧**的踪迹,相信他已经出了京城,所以属下请旨离开京城三个月,势必将萧**归案!”楚剑尘言之凿凿,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冰冷无波,在他的心里只有冷傲天,只有大蜀国,只有密令,只有案件,无情,无爱,无欲,无求!当这样的人遇到爱情,会不会是种悲哀!
“准!不过你记住!三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退下!”冷冷的注视着楚剑尘退出御雄殿,冷傲天的手狠狠的捏着那块玉牌,倏地,细如沙粒的粉沫自冷傲天的手中洒落下来!
“雪鸢,雪鸢………。。”一遍遍的呼唤,清冷的声音在御雄殿反复回当,伴着浓烈的哀伤。冷傲天的心似被万蚁啃噬,为了他从未见面的女儿,此时的他终于理解到许卿月那股恨意有多深!
寒风呼啸,雪满长空,那飞舞的雪花在苍茫的大地上荡漾,沉浮。整个大蜀后宫迎来了百年未见的暴雪。
每座宫殿都是朱门紧闭,谁也不愿意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外出走动,原本喧嚣的后宫,变得异常的宁静,没人知道这片刻的宁之后会发生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安子抖掉一身的白雪,窜了进来。
“卿月姐,我回来了!这些是你要的东西!”许卿月疾走两步,递给冬儿一个眼神儿!
“这一路可被人看到?”许卿月的眸子闪出异彩,似是寒峰冰雪间绽放的一抹清冷月华。
“没人看到,这么大的雪,就算有人,也不会认清我的!放心好了!”小安子话音未落,宫门复被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踏了进来。冬儿见状,忙迎了上去,接过冯嬷嬷怀中之物。
“好大的雪啊!我自进宫到现在从未见过如此暴雪!”冯嬷嬷抬眼间,看到小安子,话峰一转
“你没被人看到吧?”
“没有啊!我回来的时候一个影都没见着!”小安子挠着脑袋,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问他同一个问题,难道睡眠民办事儿真的叫人不放心么?
“没有就好,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馨妃娘娘路过御花园,在暗处躲了好长时间才敢出来!生怕被她发现!”冯嬷嬷低着,打掉身上残余的雪花。
“你遇到苏紫语了?这么大的雪,她会去哪?”许卿月闪烁阒明暗不定的光芒,看来就算是漫天大雪敢无法阻断人心的欲念,自己是,苏紫语是,这后宫的女人皆是如此!
“看方向应该是去玉轩宫!而且小桃红的手中还捧着什么东西似的!”
“药膏!现在的紫凝儿能用上的也只有这个!冯嬷嬷,我想给甄妃捎个口信,可又不想你们几个出面,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许卿月红唇轻启,眼中带着一缕希翼。
冯嬷嬷略略思索,抬眸,朝着许卿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