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让你跟过来,是想谈正事。”司御离放下茶杯,直接明了地道,“上次你说要特制一套银针,可有结果?”
“噗!”芸熙刚喝了一口茶就喷了出来,目瞪狗呆地看着他,心想完了完了,她这些天忙着给自己找解毒之法,忙着跟慕容一家子人斗争,都忘了这码事了!
司御离不禁皱了皱眉,擦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怒意充满了整个寝房。
“咳咳,”芸熙尴尬地咳了两声,卷起衣袖就上手了。
司御离见芸熙伸出了她的魔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
“殿下,我帮你擦擦干净,你躲什么?”芸熙一只手停顿在半空中,满目疑惑地看着他。
“手收回去。”司御离冷喝一声,他若是不躲就又被她揩油了,有过一次教训他就不会再犯了。
额……芸熙很尴尬地放开袖子,聂聂地把手收了回去。她一片好心却被当作驴肝肺,这个司御离也真是傲娇。
“本王命你七日之内赶制出一套银针,如今已过去五日,还剩两日。”司御离冷冷地道。
“其实呢……”芸熙看了看他不算太差的脸色,才敢继续往下说道,“这些天我实在太忙了,故而并未找到著名的铁匠,银针嘛……还要等些时日。”
“毫无进展?”司御离一针见血地刺破了她的掩饰。
“殿下,我并非毫无进展,起码我抽空画了张图啊!”芸熙见他气势逼人,连忙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宣纸,摊在桌子上,“这就是我设计的银针图。”
司御离这才欣慰了不少,只要找到著名的铁匠就能打造这一套银针了。于是他便凑上去看了看,这一看就目瞪狗呆了——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弯弯绕绕的还特别长,这样的东西要扎进他的血肉里面?
司御离不禁脑补出了被这些弯曲冗长的银针刺破肌肤的画面,背后冒出了冷汗。
芸熙心里一阵慌乱,为了给自己争取机会,便眨着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道,“殿下,两日之内赶制出一套银针,根本不可能,还请殿下放宽期限。”
四目相对的瞬间,向来心硬的司御离也有些动容,他愣了几秒才移开眼,无奈道,“图收起来,去久雅阁找名匠。”
“殿下这是应允了?”芸熙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没想到这位大爷并未为难她,还对她网开一面,芸熙对他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至于能不能打造出来,就看你的运气了。”司御离冷不丁地提醒了她一句。
这意思就是说,久雅阁的名匠可能打造得出她要的银针。芸熙看到了希望,轻叹了口气把图纸收起来。
“名匠们有没有什么爱好?比如说,银子、美色什么的。”芸熙想了想又问道。
“本王不知。”司御离斜了她一眼,心里一阵鄙视,以为谁都跟她一样贪财好色吗?
“殿下,”芸熙轻唤了他一声,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我一定不负所望。”
“走吧。”司御离见她很有觉悟,便开始赶人。
芸熙额头掉下三根黑线,起身,行礼,“殿下晚安。”
说罢,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司御离看着桌上那一滩茶水,眸底情绪复杂。
翌日,芸熙还在雪雅阁外练太极,就被家丁叫去了书房。
芸熙刚到书房外,就见慕容鹤一个高大的背影。芸熙翻了个白眼,心中有些许无奈,她都活得这么安分了,这一家子什么时候能停止找她的麻烦?
“请问二伯找我作何?”芸熙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慕容鹤闻声回头,随即露出一抹笑容,一反常态地道,“芸熙来了啊,快些坐下。”
芸熙心中微微惊讶,脸上却面不改色,很顺从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慕容鹤见她坐下,便也坐在她身旁,抬手为她倒了杯茶,道,“这是我特意让人从江南带来的碧螺春,在谷雨后采摘,十分鲜嫩,你尝尝。”
芸熙受宠若惊,满目疑惑地看着他,这货定是有什么阴谋,居然对她这么好!
慕容鹤见她皱起眉头,并未端起面前的茶杯,便语气温和地解释道,“芸熙啊,你父母去世得早,你爷爷也常年驻守在边关,如今慕容家只剩下我掌家,我肩上背负的担子很重。这些年来,你性格痴傻懦弱,实在有辱我慕容家的门面,从前我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才那样对你。可如今你不似从前那般痴傻,我也就恢复了你嫡女的位置,我这样做是想弥补从前的过错。”
“二伯言重了,你一心一意为慕容家,芸熙心里都明白。”芸熙面上笑着,心里却觉得可笑之极,你一家子都不懂得爱,关爱智障儿童不懂么?
“这茶趁热喝了吧,待会凉了就不好了。”慕容鹤把那杯茶推倒她面前,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芸熙微微一笑,很配合地端起茶杯。不就是陪你演一场叔侄情深的戏码,又有何难?芸熙以袖掩面,端起茶杯凑到嘴边之时,却嗅到了一股轻微花香,手指微顿了顿……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阴险小人!芸熙把茶杯偏了偏,把茶水倒在了袖子上。
“二伯此次找我来,不只是请我喝茶那么简单吧?”芸熙顺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抬眸问道。
慕容鹤瞥了一眼空旷的茶杯,心中非常得意,这才徐徐道,“的确,过些日子就是你父母的祭日,你好好准备一番,随我一同去祭拜你的父母罢。”
“嗯。”芸熙轻应一声,心中对慕容鹤更加鄙视,就凭他这种小人也配祭拜她的父母?
“唉!”慕容鹤轻叹一声,目光直视窗外,思绪回到了从前,“当年你父亲带兵出征,你母亲不愿与他分离,抛下你便随他一同出征边关,留我掌管慕容家。我日思夜盼,等着他们凯旋归来,可天意弄人,我等来的却是他们战死沙场的消息。”
慕容鹤说到此处眼眶有些泛红,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之后,才接着道,“我跟你爷爷都不信,当即派兵去寻他们,却杳无音讯。我劝你爷爷节哀顺变,但他是个倔性子,愣是不信你父母死在了边关,为了找到你父母的下落,最终向皇上请命驻守边关,这一去就是十年,再也没回来过。”
“那……爷爷找到我父母了吗?”芸熙心中震惊,原来这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多事情,她一无所知。
“没有。”慕容鹤失落地摇了摇头,见她脸上有些动容,眸底闪过一丝得逞之色,“每年每月,你爷爷都会派人从边关送信,告知我们他的收获。可十年有余,却毫无进展。时日已久,想必你爷爷也该放弃了,这才会回京城办六十大寿。如此也好,总算是能一家团聚了。”
原来最重情重义之人是她的爷爷,若是让她去边关驻守十年,就为了一个谜之下落,她是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
“唉!也罢。”慕容鹤晃了晃脑袋,收敛了思绪,“芸熙,等你父母祭日的那天,记得把你父母留给你的遗物尽数带去,让他们知道你心里想念,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芸熙收敛了情绪,把头上的梅花琉璃钗取下,放在手心里,“除了这支钗子,还有一件广袖流仙裙。”
这只老狐狸又是伤感又是回忆的,若是常人定会被他感动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她又不是亲生的,休想套她话。
“当时你才七岁,记忆难免有些模糊,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遗漏掉的物件吗?”慕容鹤眸子暗了暗,盯着她手中的钗子看了好一会。这只钗子和那条裙子他不是没有研究过,但事实证明,这里面并未藏有任何秘密。
芸熙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半响才道,“当时我年幼,且性格痴傻,即便父母留给我什么物件,也会先行被双双和楚楚夺去,毕竟我小时候可是很好欺负的呢!”
听完此话,慕容鹤的脸色有些难看,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往事就不要再计较了,往后慕容府就是你最大的依靠。”
“二伯说的哪里话,这做姐姐的总得让着点妹妹,芸熙又岂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芸熙面色和善,心里却对他恶心极了,便站起身来道,“芸熙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扬长而去。
慕容鹤眸底闪过一丝厉色,来软的不行,他就只能来硬的了。芸熙啊,是你自己不肯从实招来,别怪二伯太狠心。
翌日,芸熙换了身白纱石榴裙,心情不错地在街上溜达,正往久雅阁的方向去。
久雅阁在京城成名已久,专门做一些打造器物的生意,所以此处工匠的手艺都十分高超。芸熙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并未有店员来迎接,她倒也不介意,一双眸子把店内的格局看得一清二楚。
大厅左右两排架子上摆有名贵的瓷器,每隔一段距离放有檀木制成的桌子,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放置的是巧夺天工的首饰。但她知道,这些物品在久雅阁只是寻常之物,更好的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