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平山魔皇所施地穴,陷进沙土无数,此为土属法术中的地壑之术,世人常道欲壑难填,那地壑之术更是无量,便是将这半座魔域陷进去,怕也难以填满。
此术一出,便是墨圣也是担心,若这三才阵法陷进魔域大地之中,便失了天才加持,此阵自然是土崩瓦解了。
但墨圣此刻却是分身乏术,一来他要维持阵法不失,抵御阵外万千魔修灵压,二来更要借此阵法威能,泄去激煞三才阵的无穷黒雾。
正因三才阵的存在,激煞三才阵中的千名凡修才能勉强支持,因此墨圣一人身上,实担负了千名凡修性命,凡界兴衰。
那地壑之术,也只好由林天弃独自抵御了。
共工守定天才方位,自然也是鞭长莫及,若论杀伐之术,共工可谓当无匹,但这种虚实斗法,却非共工所长,那共工探出地底生出地壑来,自是以已度人,替林天弃担心不已。
林天弃却是成竹在胸,不去理会那地壑,而是将镇魔打神祭起,来打平山魔皇。需知那地壑一生,实无破解之法,唯一的手段,就是令施法的修士疲于奔命,无法加持,那地壑术自然消亡了。
按理在地底施展法术,最是麻烦不过,这世间至强至御者,莫过于大地厚地,镇魔打神印虽好,但隔着厚沉大地,又如何能打到平山魔皇身上。
因此那打神印祭起,也只是穿透三丈厚土,便停止不前了,离那地底深处的平山魔皇,仍有数十丈之遥。
林天弃却也不管,只将那打神印乱打,这印忽而击东,忽而击西,只在平山魔皇头顶乱打,每次击打,离平山魔皇皆是甚远,两者瞧来似乎毫无关系。
共工忍不住叫道:“林道友,你这法子怕是不灵,那打神印难以透土而入,岂能伤得了对手?”
林天弃微微一笑,道:“前辈稍稍忍耐,此印的好处立时便现。”说罢又是一印打去。
那平山魔皇先前见林天弃祭印乱打,心中也在笑他,但此刻却是万万笑不出来了,原来林天弃每次祭印,都将大地一处打压成团,被打之处坚逾钢铁,如今平山魔皇身周诸处,皆被打得铁饼一般。
此法好似温水煮蛙,那蛙触到温水,自然是毫不在意,却不知温水渐渐升温,及至沸腾之时,那蛙已然是无处逃生。
如今平山魔皇的情形,正如温水之蛙,四周厚土被打神印打成铁块一般,平山魔皇左右冲突不得,已是无处逃生,便是想去地底深处,哪知那立足之处的大地,也被四周厚土挤将过来,同样的坚不可摧。
此术又比不得点土成钢之术,点土成钢虽是易施,却也易破,如今那打神将连番打实大地土壤,却是无法可破。平山魔皇此时醒悟,已是太迟了。
林天弃笑道:“平山魔皇,你那地壑之术虽是无法破解,我这法子,怕你也是破不得。”那镇魔打神印再次击中,却化成利锥一柄,打透层层厚土,直向平山魔皇头顶压来。
原来此印并非难以深入地底,只是林天弃先前不肯施展手段罢了。
如今平山魔皇左右冲突不得,面对这头顶法宝,也只好正面抵御了。平山魔皇见那法宝来得奇快,心中自是着慌,忙将袖中法剑横架,来挡此印,只听得喀嚓一声响,那法剑已被打得两截了。
此印本是魔修克星,对手境界越高,承受之力越是强大,但是索柯二魔面对此宝,也是只能避而不比挡。
平山魔皇难道比索柯二魔更强?那镇魔打神印打断法剑之后,自然无摭无挡,又将平山魔皇的双臂打碎,而打碎双臂之后,平山魔皇身上纵有魔罡护体,在此宝面前,也不过是荧荧之火罢了。
只听得“扑”地一声,平山魔皇头顶被打个正着,顿时脑浆迸裂,一道魔魂遁出魔躯。
平山魔皇既死,地壑之术自然平地消失,而墨圣这座三才阵,也因此沉陷十丈之深。
如今地壑消失,林天弃踏足大地,接连踏了三下,四处土石来填,那阵法便缓缓升起,重现地面了。
共工抚掌大笑道:“林道友妙术,令我大开眼界。若论这土属法术,墨圣,便是在你面前我也不怕说,那林道友的是天下无双。”
墨圣哈哈大笑道:“林道友是伏皇弟子,已将那连山诀修得大成,依我瞧来,那连山诀虽是伏皇所创,但林道友显然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单论这连山诀,伏皇也未必胜过他了。”
共工大笑道:“我只当我夸得狠,哪知墨圣更狠,不知伏皇听了,心中是何滋味。”
话音未落,那太极图中的伏皇已然听到了,开口笑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弟子若不如师,千秋万代之后,自然是诸术衰微,天弃于这连山诀一项超过我,我心中欢喜,你等是无法体会了。”
林天弃惶恐之极,忙道:“师尊,这样当着人面夸我,弟子如何承受得起?”
墨圣笑道:“天弃,你也莫要惶恐,你那师尊万法在身,自然分心,我当初也劝他,只需专精河图妙阵,自然天下无双,若想诸术皆通,反倒是处处不通了,因此你在这连山诀超过他,却也是理所当然。”
伏皇叹道:“墨圣之言极是了,当初我若听劝,能在这河图妙阵上更进一筹,又怎会有今日之失。”
墨圣道:“伏皇莫要自责,魔域三老皆是混沌人物,比我等多修了千万年,如今不是他等的对手,也是当然。且我已算得明白,我等当有百日之劫,虽是前途黯淡,却也并非无重见天光之日。”
这边指秀见失了平山魔皇,心中甚是烦恼,三才阵若不能打破,激然三才阵自然难起效用,那索魔又是迭声催来,指秀心中好不郁闷。
此时身边的四目魔修献策道:“魔姬,我观那三才阵中,其中的地阵之主虽是境界平平,但修成了连山诀妙术,若论土属法术,连平山魔皇也非他对手,且此人已与大地浑然一体,委实难破,若想攻破此阵,还是要在共工身上下手。”
指秀喝道:“那共工刚才倾身一顶,竟抵得住我万千魔修,你刚才难道不曾瞧见吗?”
四目魔修道:“卑职自是瞧得明白,但以卑职瞧来,那共工虽修神技在手,怕也是有数了,他头顶赤纹,有七道黯淡了,显然无法再用,依我之见,不如拼着牺牲数万性命,专攻共工一人。”
指秀道:“若果能攻破阵法,数万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就怕得不偿失。”
四目魔修道:“那共工只擅杀伐之术,防御之术怕是勉强,而除此之外,我等也着实没了选择了。”
指秀默想半日,只好点头,三才阵中三位阵主,墨圣本是大罗金仙,那是无论如何敌不过的,林天弃修成连山诀,已与大地浑然一体,也是难办,唯有共工方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就算共工杀伐之术无敌,但强攻之下,必有所得。且这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指秀计议已定,要用双管齐下之术,一是集聚诸修魔压,唯向共工施展,二是遣出魔修大能之士,引那共工斗法,哪怕牺牲数万魔修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指秀正在调遣人才,准备发动突击,忽见魔阵大军一阵哗然,诸修分开一条路来,却是柯修罗到了。
指秀大喜道:“柯兄既至,正好御众向前。”
柯修罗也不推辞,道:“魔姬御众辛苦,且去一旁歇息,自然有我。”
那索魔见柯修罗赶来,也是欢喜,叫道:“柯修罗,如今凡界千修被困,唯有苦苦挣扎,正所谓行者百里半九十,千秋大业,唯在今日。”
柯修罗道:“索兄莫要着急,此番正要与索兄携手,改天换地。”
当即转过身来,对身后百万魔修道:“诸位听真,我等今日困住凡界千修,皆是凡界精英之士,一旦千修殒落此处,凡界再也无人能挡我大军,到时我等横扫苍穹三域,绝无对手,苍穹三域自然尽是我等的家园了。”
诸多魔修齐声叫道:“我等誓死追随。”
柯修罗见众志可用,心中甚喜,便分三队为十队,计点魔修数目,约有三十万之众,于是每队分成三万魔修,轮番上前冲杀。
原来那大势执心咒虽是高明,但由魔修施展,却有种种妨碍,人数超过三万之后,那魔压其实已无法增强,因此刚才指秀虽是人多势众,却是不得其法。诸多魔修一鼓而衰,再鼓而竭了,毕竟动用大势执心咒,亦耗用心力不少。
如今分成十队,就可轮流向前,其他九队便可在一旁养成气力,如今轮番杀去,令三才阵中时时感受强大压力,那三才阵再强,主阵之人被久攻之下,也是必有疏失。
墨圣见柯修罗现身走马换将,局面顿时一新,心中也是阵阵发紧,观那柯修罗布置,着实是井井有条,比指秀高明不少,接下来自然是一番苦战了。
非命诀中虽算出有百日之劫,但百日之后究竟结果如何,那卦像却是不明,也许百日之后,诸修重见天光,也许百日之后,千修尽丧。只是这一节,却是万万不能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