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来自天外的黒衣人太过强大,举手之间,就能毁天灭地,就算此修心性慈悲,但苍穹众生的性命悬于一人之手,怎样也是极为冒险的事情。
幸好那黒衣人已然厌倦生存,自我殒落,苍穹众生也就失去了一个重大威胁。
由此瞧来,老雕动用灵符邀请黒衣人,其最终目的,是想借此会机,正大光明地试探此人是否仍在世间转世留存。毕竟老雕若另用其他手段来试,实有刻意之嫌。云天轻此刻终悟老雕的良苦用心。
云天轻邀罢十位大能入阵,于是再设神坛十座,安置十位大能玉牌。那设置神坛亦是劳心费力之事,其中种种礼天敬地的礼数,不可或缺,也不可混淆,也就是云天轻心细如发,灵慧过人,若换了他人,必定是手忙脚乱了。
那只跛足灵狐一只在阵外逡巡,不敢轻入此阵,秦忘舒也将七八分心思关注此狐,阵中纵有千兽万禽,也难以动摇此阵,唯有这只灵狐方算是重大威胁。
那灵狐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越发焦燥,或许是动用天狐课算了半日,也算不出趋吉避凶的方法来,这才心境难安。
正在这时,空中飘来黒云一朵,那黒云之忽有一道金光垂落下来,向那灵狐罩去。
那灵狐猛然惊觉,神情惊恐万状,看来金光罩体一事,并不在这灵狐测算之中,那灵狐的天狐课比小天课还要高明,竟算不出金光罩体之劫,不光灵狐惊恐,秦忘舒同样也是心中剧震。
这灭界之中,又有谁能避开天狐课的测算,一出手就罩住灵狐?秦忘舒心中忽然有了答案,自然是毛骨悚然。
那答案就在口中呼之欲出,秦忘舒却不敢道破,凝目瞧去,那灵狐虽被金光罩中,却是毛发无伤,唯见其双目发出金光两道,灵狐的神情也为之一变,变得凝重端庄,却又是杀气森森。
秦忘舒不由叫道:“灵狐魔我附体,天轻务必小心。”说到这里,脚下小禹步法展开,抢步来到阵法入口处,只盼能截阻灵狐入阵。
那灵狐嘿嘿连笑两声,抬手就向秦忘舒打来,起手处法诀万千,灵压如潮。
秦忘舒手中虽有赤凰刀在手,却哪里能抬得起来,自己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灵狐手段,且那无上灵压更非秦忘舒可以承受。秦忘舒暗叫糟糕,那灵狐若果然是魔我附体,莫说自己这位金仙初成之士,便是儒圣在此,也绝难承受一击。
就在这时,空中现出灰云一朵,那灰云来的极快,猛然撞进灵狐与秦忘舒之间,灵狐所施法诀就此被这灰云阻断,秦忘舒身上顿觉一松。
看来是九渊大帝出手,这才救了秦忘舒。
而在灰云出现的同时,空中又生一道光芒,此光湛青如水,森森然,绵绵然,垂天极地,沛莫能御。
秦忘舒忽然觉得心中激动万分,不由的大叫道:“多谢世尊相助!”
虽然九渊大帝同样是救了自己的情命,但在秦忘舒心中,那世尊与大帝,却是完全无法相比的。九渊大帝虽与世尊神通平齐,但在世人心中,对世尊的敬仰之情,却是高山仰止,无远弗届。
这道青光,无疑是一道青毫神光,秦忘舒虽也修成此术,但世尊这道青毫神光相比,不过荧荧之火罢了,又怎能与日月争辉。
那天狐被这青毫神光罩来,又怎能逃得掉,只听那天狐一声惨叫,其身已化为一道青烟而去,可怜此狐在灭界之中苟活至今,却因一丝贪念,被那魔我利用,这才遭致杀身之劫,说来也是无辜之极。
但此狐既被魔我所用,那自是留不得了。
而观刚才这场厮杀,或可一窥魔我与世尊大帝平日斗法的情景,那魔我诡计多端,在这灭界之中纵横往来,世尊与大帝自然要时时留心,见招拆招。却因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世尊大帝不免就是疲于奔命了。
而随着浩劫生发,魔我神通更加强大,世尊大帝已然有力不从心之感。比如刚才这场斗法,魔我动用金光罩住灵狐,夺其肉身时,世尊大帝便无法及时出手,直到秦忘舒遇劫,方才姗姗来迟。
这时大帝大那朵灰云就向空中黒云撞去,这朵黒云之中,存着魔我的一道神念,若容魔我神念在此,自是后患无穷。
灰云撞向黒云的速度,可比云天轻刚才御控时快得多了,那黒云急急一闪,就此避开灰云撞击,不想黒云之上,却蓦地生出青光一道,那黒云立时就被青光打得碎散无形。
秦忘舒不由舒了一口气,世尊大帝联手之力,终是强过魔我了。苍穹众生,也可因此苟延残喘,若等到魔我强过世尊大帝联手,那自然是天毁地灭,万物皆殒。
只可惜世人不知其中道理,犹在醉生梦死之中,秦忘舒想到此处,怎能不感慨万千?
黒云散尽之后,大帝那的那朵灰云与世尊的青毫神光也立时消散无踪,刚才那场争斗就好似不曾发生一般。秦忘舒朝天揖拜,再回阵中,只见云天轻也痴痴地瞧向空中,喃喃地道:“刚才那道青光可是世尊所发?”
秦忘舒道:“除了世尊,天地间何人有此神通。”
云天轻道:“虽与世尊离得如此之近,却没有机缘一窥世尊真容,可惜可惜。”
秦忘舒道:“你我只要努力修行,总有一日能飞升仙界,或许就能与世尊有一面之缘。”
云天轻笑着点头道:“最好如此。”
秦忘舒道:“那罗天大醮布置如何?”
云天轻道:“十座神坛已立,只需我挥剑祭印,到时阵中会生出一根金色大柱,只是能瞧见此柱,这座罗天大醮便算成功了。”
秦忘舒道:“还请速速施法,早日与儒圣尊者会合,离开此处。”
就在此时,猛听得远处一声巨响传来,这声巨响虽远在千里之外,但整座山谷却也是微微一颤,可见那巨响生发之地,必然是山崩地裂,风云变色了。
秦忘舒被震得全身一颤,那云天轻也是差点掉落手中剑印,叫道:“莫非是胖尊者寻到魔我本体,启动神炮!”
秦忘舒笑道:“听来果然如此了,胖尊者来此灭界,便是为了能替世尊解忧,此炮不管能否打伤魔我,尊者心愿皆算完成了。”
云天轻道:“只盼他能打中的好。”定了定心神,这才将手中法剑一祭,口中念念有词,那法剑在空中盘旋半日,忽地发出一道金光,直射阵中中心之地。
而金光凝聚之处,已然是风雷交加,云雾丛生。云天轻神情更加凝重,再取那石台上的大印,哪知那大印却有万岳之重,怎能取得起来。
设这罗天大醮,毕竟是有违天地法度,天地因此相阻,却也不奇。云天轻恭身道:“逆天易则,着实万不得已,还盼天地成全。浩劫过后,定来谢罪。”连拜了了九拜,再度伸手去取那大印。
然而那大印仍是沉重之极,云天轻竭尽全力,也只是将大印抬离三寸罢了。云天轻不由的秀眉紧皱,意态沉吟。
按理世尊大帝已然默许,刚才取印不得,不过是一道程序罢了,那是要让设阵者明白,此阵逆天易则,并非天地本意,设阵者不可妄用此阵。一旦浩劫过后,定要将此阵撤去的。
而在云天轻九拜之后,便算是完成程序,天地再无理由拦阻了。因此这大印取之不得,必是另有缘故。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撞进阵来,叫道:“天轻我来助你。”
秦云二人凝神瞧去,只见那身影正是胖尊者,那胖尊者喜气洋洋,施施然进入阵中。
云天轻来不敢恭喜胖尊者完成心愿,道:“胖尊者,这大印拿不住,却是何道理?”
胖尊者笑道:“不过是魔我暗中拦阻罢了,莫忘了世尊魔我原是一体,若想逆天易则,也需经过魔我首肯。”
云天轻道:“这可难了,那魔我定是万千不肯的。”
胖尊者道:“我一记神炮,打得魔我本身碎散,如今世尊大帝正分路截杀,有此一炮,魔我数月之内难以恢复,那魔我便来为难你,也只是徒劳。”
于是走上前来,便来助云天轻取印。
云天轻不由踌蹰起来,按理胖尊者虽是同伴,地位也高,但设这罗天大醮,却不能假手于人,毕竟那玉牌上的图貌,是不能让他人瞧见了,但既然是魔我作祟,若无胖尊者相助,却也是难以完成此醮。
就在云天轻犹豫之时,秦忘舒向胖尊者背上望去,却忽地觉得全身冰冷,毛骨悚然。只因他禅识强大,竟探出胖尊者身上另有一道阴寒的气息,而细思胖尊者刚才言行,也似乎与往日略有区别。
需知每人气质不同,给人的感受也是千差万别,这种感受微妙之极,言语难述,秦忘舒禅识强大,只有更为敏感。因此胖尊者但有些微的变化,也是难逃秦忘舒的感受。
秦忘舒心中一凛,顿时开口喝道:“胖尊者留步。”
那胖尊者却不停步,仍是向云天轻奔去,秦忘舒更觉可疑,大喝道:“尊者再不留步,莫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胖尊者脑后方巾掀起,露出一对赤红的眼珠来,秦忘舒大吃一惊,急忙叫道:“此人已是魔我附体,天轻务必小心!”
那胖尊者哈哈大笑,一步跨上前去,手中黒光一闪,血光四溅处,云天轻已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