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听到黑衣修士提到“巨子”二字,已知此修是墨氏弟子,但墨氏弟子向来隐忍,又怎会主动出击?且墨氏又与雪神宫有何瓜葛,竟不远万里而来,与雪神宫修士斗法?
更令秦忘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黑衣修士分明是专为雨师疾二人而来,雨师疾二人的行踪,黑衣修士又从何处得知?
但心中虽有疑团,最要紧的还是保住此修性命不失。否则又怎能对得起墨矩师徒。
黑衣修士瞧见法剑袭来,竟是浑若不觉,身子仍是直直向前,那法剑凌空飞击,正刺在黑衣修士的胸口上。不想法剑虽是刺中,发出的却是“扑扑”之声,如中败革腐木一般。
黑衣修士遁速不变,已欺近雨真落身前,雨真落见法剑击刺无效,心中大为惊恐,百忙中不及再祭法宝,只能急掐法诀一道,向黑衣修士劈面打来。
法诀到处,空中便下了一阵冰雨,那块块坚冰其大如斗,又挟着强大真玄,若是打在身上,立时将肉身打成肉泥。
就听得“怦怦”声响,黑衣修士面上不知挨了多少块坚冰,但此人仍是面不改色,那坚冰撞到他的身上脸上,只换来冰屑纷飞,此修面上竟不曾留下一丝伤痕。
雨真落饶是地仙修士,见到这诡异的情景也是惊呼后退,奈何黑衣修士速度更快,手中短剑向前一递,已刺破雨真落身上法袍,幸好雨真落体内法身之宝及时飞出,瞧来像是一块金饼,将短剑横直一撞,总算荡开短剑数尺。
雨师疾见双方甫一交手,黑衣修士就迫得雨真落动用法身之宝,且黑衣修士的护身手段着实惊人,口中大叫道:“难不成是八九玄功”急将银针祭起。
秦忘舒听到“八九玄功”四字,也是心中剧震。原来上古流传下两项无上玄功,上应天罡地煞之数。称之为天罡神通,地煞神功。
天罡神通又称之为三十六天罡变化,此功唯有灵猿方能修成。地煞神通共有七十二种变化,简称八九玄功,人族魔修皆可修成。但世间能修成八九玄功者屈指可数,唯在魔域之中偶有流传。
若这黑衣修士修成八九玄功,哪怕只修成一二十种变化,也可诸法不侵,只因修成一种变化,就多了一条性命,且全身坚如铁石,不惧法宝。
那银针发出万道毫光,既向黑衣修士身上垂落,但银针的主要目标,却是黑衣修士的双目。
黑衣修士就算能修成金刚不坏之体,这对眼睛难不成也能修成?
黑衣修士果然忌惮银针刺目,双手急急摭挡住面门,那银针毫光刺在手掌上,也是毫无用处。
而见到黑衣修士举手挡住面门,雨师疾二人皆是长舒一口气,就算黑衣修士修成八九玄功,也应该尚未大成,双目便是他最大的破绽了。
黑衣修士挡下银针,嘿嘿冷笑一声,再次举步向雨真落扑来,看来此人意志极坚,一旦定下主意,那是绝不回头,不将雨真落诛杀了,绝不肯多瞧雨师疾半眼。
雨真落既知对手双目为最大弱点,当下抖擞精神,再取法宝一件,此宝为玄冰制成,北域最为常见。此宝甫一现身,雨真落身前就现出冷辉两道,在胸前交织往复不定。
这两道冷辉寒气森森,暗蕴寒冰法诀,若是黑衣修士撞到两道冷辉,就算身子常受得住,双目也会被寒气影响,那是怎样也摭不住了。
不过如此一来,雨真落完全采取了守势,只等着黑衣修士施法化解罢了,一旦黑衣修士破了两道冷辉,雨真落必死无疑。
但好在有雨师疾在旁加持,二人一攻一守,或可与黑衣修士周旋下去。
秦忘舒本来得知黑衣修士是墨家弟子,已有相助之意,可瞧见黑衣修士神通奇特,自然也起了好奇之心,端看黑衣修士如何施展手段,诛杀雪神宫两名修士。
就见黑衣修士仍是不管不顾,冲向两道冷辉,身上黑衣受两道冷辉寒气所激,立起结起厚厚的冰块来,但与此同时,那柄短剑已从两道冷辉之间递将过去,在雨真落胸前一点,一道白光透胸而过,雨真落大叫一声,已是不活了。
雨师疾瞧见同伴身亡,双目赤红起来,手中银针再次祭来,又于万千银针毫光之中,再加一道灵符。此符以玄冰制成,巴掌大小,那玄冰符轰然一响,黑衣修士立时全身雪白,竟被硬生生冻住了,身子既是动弹不得,就向地面急速坠去。
秦忘舒瞧见这玄冰符的威能,也是暗暗心惊,此符发出的寒气强大之极,想来已达成绝寒之境,黑衣修士就算修成八九玄功,也难逃此劫了。
雨师疾瞧见黑衣修士急坠于地,心中自是欢喜,但想起雨真落被此修所杀,多年手足之情化为泡影,不禁也是悲从中来。
“喀嚓嚓”声响传来,那黑衣修士身躯已在地面跌得粉碎,但细瞧此躯,只见黑袍中露出的并非血肉之躯,不过是金木之物罢了。秦忘舒与雨疾师瞧见此物,皆是恍然大悟。
秦忘舒暗道:“难怪此修不惧法宝,原来是驱使灵偶在前,这灵偶倒也高明之极,身上灵息与修士无异,难怪瞒过了我等。”
而在瞧在灵偶碎躯的刹那间,雨师疾忽地想到一事,口中发出一声大叫,猛一回头,只瞧见寒光闪闪,正是那短剑迎面刺来。
那短剑又急又快,雨师疾怎能避得开,唯有法身之宝闻警便出,总算及时遁出体内,挡住短剑一击。
雨师疾身后这人,却是名白衣修士,也不知此修刚才藏在何处,此刻突兀现身,就连秦忘舒也吃了一惊。
只因这修士身上的灵息与灵偶绝无两样,法宝也是相同。且掩饰得极为高明,若不是出手挥出此剑,秦忘舒的禅识也是感受不到了。
或因此故,灵偶现身之时,谁也觉察不出这位白衣修士其实早就藏在左近了。
秦忘舒点头暗叹,墨家弟子果然厉害,竟先将本体藏在附近,再以灵偶来袭,这种手段,谁又能想得到?而灵偶与本体气息又是一致,攻容易令对手误判形势了。
由此看来,早在秦忘舒得到消息之前,白衣修士已知雨师疾二修必会经过此处,否则怎会早早伏在这里。
短剑虽被雨师疾的法身之宝挡开,白衣修士仍是不慌不忙,猛然间将短剑祭出,竟施展出祭施之法来。
那灵偶虽不擅祭宝,但灵偶的主人,自然是强过灵偶许多了。而灵偶刚才一直持剑向前,也会给人以极大的错觉,以为此修不擅祭施之法,这时忽然出手,也可令对手措手不及。
瞧这白衣修士一举一动,皆是早有安排,心机之深,令人不寒而栗。看来墨氏弟子不光守城有术,论起斗法厮杀,那也是自成格局。
秦忘舒暗道:“墨氏弟子这种手段,极适合偷袭暗杀,我若是猝然遇到白衣修士,只怕也是不敌。”
幸好自己并非墨氏对头,且交情不俗,但饶是如此,见到对方心机深沉,手段变化多端,秦忘舒自然也是心中不安。
雨师疾自然也想不到对手脱手祭剑,对手连番举动,皆在他的意料之外,饶他是地仙境界,心境也是动摇。急急忙动用法身之宝,将短剑死死缠住,又动起反击的念头。空中银针再发光芒,想那白衣修士已非灵偶之躯,难不成还能挡住此宝不成?
白衣修士冷笑不已,身子化为箭矢一般,就向雨师疾撞去。雨师疾暗忖道:“这好歹也是血肉之躯,难不成能突破我的护身罡光?”
急将身上护体罡风运到极致,若是白衣修士撞来,就与他对拼护体罡光,强者生,弱者死,倒也是痛快之极。
哪知白衣修士扑到中途,忽将身子一停,以他迅如雷电的速度,本不该能及时停下,但此修从身子止顿到真正纹丝不动,也只是滑行了数丈罢了,这修士对自己身躯的控制,竟已至肉身功法的化境了。
雨师疾见对手止步,自然是认为对手怕了,不肯与他同归于尽,然而心情刚刚一松,脑后传来扑击振翼之声。雨师疾本能地回首一瞧,一只飞鸟不知何时飞到身后,那飞鸟伸爪便击,五根铁钩银爪,已深陷雨师疾的面门了。
雨师疾面门受损,身子倒能动弹,忍不住大叫一声,转身就逃。秦忘舒瞧见他满面鲜血,双目更是血如泉涌,知道他已是瞎了。此人虽是今日必杀的对手,可瞧见对手伤得惨烈,也是心中恻然。
那飞鸟不依不饶,再次扑去,雨师疾双目已失,心境正处于大乱之际,怎能防住飞鸟扑击,而护身的法身之宝,又被短剑缠住。雨师疾此刻已是回天乏术了。
“喀嚓嚓”声响传来,雨师疾脖颈已被飞鸟扭断,尸身就此堕下雪地。那飞鸟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在白衣修士肩头。秦忘舒有了上次灵偶的经验,这次凝神去探,方知这飞鸟亦是灵偶。
瞧这白衣修士用偶的手段,当可算得上神乎其神了,别看他力诛二修,过程有诸多步骤,但真正算起来,也就是数十息罢了。
秦忘舒暗道:“既是墨氏弟子,怎能不现身一见。”
他刚刚将无相魔诀收起,云中无声无息飞来一物,与白衣修士肩头的木鸟一模一样,而于此同时,白衣修士肩头的飞鸟也疾扑而至。秦忘舒顿时陷入危急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