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星奋力祭起劫星锤,将冲在最前的一名奇兽打得粉碎,然而灵识探去,那异兽虽是身子粉碎,一道元魂不散,且细探那元魂,竟是阴气森森。
何九星恍然大悟,叫道:“好个镇魔子,名叫镇魔,本身却是个邪魔,你擅修鬼兽,逆天妄为,他日天劫到来,岂能放过你。”
原来八兽之所以死而复生,是因八兽早就修成鬼兽,只需阴魂不灭,自然不死不生。镇魔子本是仙修之士,就算自家不曾修行鬼道,但御使鬼兽,亦算是是犯了仙家大忌。
镇魔子叹道:“何兄,你且过了今日这难关再说,又何必替我操心。”急急摇动天龙神剑,目标却是慕老祖。
随着路千山镇魔子临战背叛,秦忘舒的心中渐渐清晰,雪神宫的庞大计划,就此也算是水落石出。
从雪神宫刻意挑衅那时起,这计划不过刚刚浮出水面。那风苍龙先是冷落厉幻真,再辅以雪土龙说项,这才使厉幻真心生怒火,掳去许负心,就此拉开南北两大仙宗争斗的序幕。
看来所谓风苍龙沉溺男色,不过是故意示弱,让三家老祖以为雪神宫行事仓促,软弱可欺。而这其中死奸斗智,阵图外泄,也不过是坚定三家老祖心志,其目的就是引东穹诸修前来,以姬杨慕三家老祖之能,竟被风苍龙一步步引入陷井而不自知。
这场战局,与其说是南北仙宗之争,不如说是三家七宗内斗,
想来慕杨两位老祖之所以困窘若此,一来是向来自高自大,小瞧了这位雪域神龙,二来是忽视了七宗离叛之心。
现在只是路千山与镇魔子显露真容罢了,但秦忘舒相信,除了这两位老祖,定有其他老祖也参与这个庞大的计划,正如镇魔子所言,此刻正是掀翻三大世家的大好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杨老祖手指青莲,脚踏庆云,再次避开天龙神光,目光所向,却是何九星与重阳真子。
路千山镇魔子已叛,杨老祖对何九星与重阳真人的信心不禁发生了动摇,参与该计划者还有几人?何九星究竟是与镇魔子上演了一场好戏,还是真正忠心?重阳真人是隐忍待机,还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杨老祖忽然发现,自己对七家老祖的性情为人,竟是知之甚少,此刻便是反复思忖,也不知从何辩断。杨老祖至此,已是后悔莫及。
想来三家七宗格局早成,三家老祖高高在上,无不视七宗为自家藩宗,表面上三家七宗地位平齐,但其实都是上下相隔,地位森然。双方早就离心离德,再无情义可言。
重阳真人在杨老祖凌厉的目光之下,竟不敢抬头示人,杨老祖心中蓦地明白,那重阳真人也离他而去了。
杨老祖冷冷道:“重阳,你果真也要叛我?”
重阳真人叹道:“当年重阳宗发生内乱,在下的师弟纠集一帮宗中元老要夺我宗主之位,多亏杨老祖送来书信一封,替在下站脚,动摇了帮中元老的心境,这才助我稳固大位。”
杨老祖淡淡地道:“难得你不曾忘记此事。”
重阳真人道:“在下既受老祖如此大恩,又怎能不竭力尽心以待,那些年东征西讨,哪场战事不是我重阳宗冲锋在前。”
杨老祖道:“那些年重阳宗所立功劳着实不小。”
重阳真人道:“只可惜重阳宗冲锋在前,所得又有几何?老祖只知用人,不知怜下,敢问老祖可知近年来我宗中弟子殒落几人?我身受三次重伤,老祖可曾派人慰问?”
杨老祖原是满腔怒火,此刻不由语塞。
重阳真人语气转冷,淡淡地道:“我为了当年老祖一信之恩,不惜赔上宗中许多弟子性命,这笔生意,老祖可是赚得大了。我一腔忠心,换来的却是宗门弟子埋怨,重阳宗更沦落为老祖藩宗,但有急务,只再派遣一名使者到来,重阳宗必定立时起身,若是稍有迟缓,必遭重责。敢问老祖,此刻想来,心中果真无愧吗?”
杨老祖废然长叹道:“罢了,事已至此,何必多言,你我各凭胸中道术,斗个高下罢了。”
重阳真人道:“在下原不敢与老祖交手,但形格势禁,不得不然。请容在下先行告退,那杜门便是在下镇守之地,老祖不来则罢,若是闯进来,在下只好全力以赴,就如往日一般。”
说到这里,重阳真人向杨老祖一揖,便要转身离去。
杨老祖喝道:“往哪里走,祭起手中玉尺,就向重阳真人当头击来。
忽见一道身影御着玉遁龙而来,手中则将一柄玄冰尺祭起,两根法宝在空中相撞,激得光芒四射,寒气森森,正是风苍龙赶到了。
风苍龙笑道:“杨老祖何必动恼,那重阳真人好歹也是有功之臣,就算今日绝情断义,也不曾口中恶言,老祖反倒不如重阳?”
杨老祖见到风苍龙,自是怒发冲冠,道:“你来的正好了,若是诛杀了你,又何必再去破阵。”
风苍龙大笑道:“在这冰火大阵之中,可容不得你做主。只可惜在下虽是百般图谋,也只是逛来了两位老祖,姬老祖竟能置身事外,可谓福德之士了。”
杨老祖道:“何必姬老祖来此,便是我也取了你的性命。”见玉尺胜风苍龙不得,忙取三尺金钟,就向风苍龙当头罩去。
那金钟祭起之时,竟是云气漫漫,金光万道,照得风苍龙分辩不明,急忙抬头去瞧,哪知金钟落下极快,“当当”两声响,就将风苍龙压在金钟里。
杨老祖又惊又喜,祭出此宝之时,也没指望立时得手,哪知却是一举奏功。看来风苍龙的修为竟是有些夸大了。
此钟名叫三昧神火钟,钟里藏着三昧神火七道,哪怕是大罗金仙遇到此火,也是分分钟烧得干净,杨老祖不敢怠慢,急忙掐起法诀用火,就见金钟之中窜出神火千尺,果然烧得猛烈。
哪知风苍龙却在火中作歌道:“景门吉位怎伤身,三昧神火总无功,借得天龙三分力,诛奸除孽天下平。”
杨老祖见风苍龙在火中无事,自是大惊,风苍龙戟指笑道:“杨老祖,你等不过是仗着世家渊源,方能安享此位,怎及我起自寒微,死里求生,那景位如何能伤人,老祖安平享乐多年,不悟天地玄机,可笑,可笑。”
杨老祖心中羞愧之极,他刚才一怒出手,竟忘了景位吉门之事,原来这阵中方位各有道理,何事能行,何能妄行不得皆有说法,自己也是横行惯了,胸中一怒就要用宝,却反被风苍龙耻笑。
只是风苍龙虽是三昧神火之中安然无事,却因那金钟是昊天之宝,等闲难以逃出,只是在那里掐定法诀避火罢了。
镇魔子忙道:“风道友休要慌忙,我来助你。”说罢再祭天龙神光,来劈金钟,刹那间有三道神光自天龙神剑中分出,将他金钟敲得山响,就此摇动金钟法诀,金钟外侧罡光不牢,终于现出裂缝一道。
风苍龙足踏玉遁龙飘然而出,笑道:“杨老祖,你若与我厮杀,何必选在这里,这阵中有惊伤杜死,皆是杀伐之地,又有坎震巽离,最能施宝用兵,风某只在那些所在等着你罢了。”
说罢御着玉遁龙施施然而出,杨老祖纵是恨不得一口平吞了风苍龙,也是留不下他。
何九星叫道:“杨老祖,今日之战,唯死而已,且将破阵之事放在一边,只需与慕老祖在阵中会合,大伙儿齐心联手,定能杀出阵去。”
杨老祖冷笑道:“你等又要设谋害我不成?”
何九星大愕道:“老祖,竟信不过何某不成?”
杨老祖叫道:“我若想与慕老祖会合,只能冲到死门中去等他,既入了死门,又怎能逃出生天,你这计策不是害我,又是什么?”
何九星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大声叫道:“老祖,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论这阵中法则,各有说法,在这景位之中,伤不得主阵之士,唯有在死位之中,主阵者方有机会一死。还请老祖明察。”
杨老祖道:“我今日谁也信不过了,何九星,你若想叛我,只管杀来,若不肯叛我,你我就此分道扬飙,自寻自己的营生。”
一番话说的何九星泪水长流,叹道:“老祖,你这话何不伤人。”说罢转身离了景位,也不知冲向何处去了。
杨老祖连遭伙伴背叛,已是心境大乱,幸好身在景位之中,杀伐之术施展不得,那镇魔子也不来惹事,杨老祖收起金钟,沉心静气了一回,忖想道:“何九星刚才说话,未必就毫无道理,此阵之中,唯有凶位可以伤人,若想诛杀风苍龙这等大能,非得到死地不可。”
当下急转脚步,去赴死门,奈何此去死门,奈何那死门之中,尚隔了七八道门户,也只好步步为营,耐心杀去。
正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杨老祖此刻怒火攻心,谁敢抵挡,就被他一口气冲破四门去,眼瞧着死门在前,忽听七绝仙子金绝传讯,那七绝仙子急急叫道:“孙自愚任元风临阵背叛,慕老祖身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