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珠上的毫光消失,那是儒墨二圣的加持失效了,移时法则之下,秦忘舒身形迟缓,已无法避过,这才被巨剑正中胸口。
虽有浑朴金光大发光芒挡住巨剑,但秦忘舒所受这一击也是非同小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巨剑之上血迹斑斑。
不过秦忘舒却借此剑之击,向后飞纵数十丈,已到了森罗北殿之中。那北殿大门紧闭,且与墙壁浑然一体,等闲难以瞧出这里建有殿宇一座。
秦忘舒不及细想,化金为土与土行术同时施展,身子沉进金砖地面之中,就此越过大门,来到北殿地底。
透过层层金砖向上瞧去,殿中端坐一人,不是杨老祖又是谁?
秦忘舒窜出地面,揖手便拜,道:“杨老祖,缘何在此?”
那杨老祖神色疲倦,显然消耗极剧,但见到秦忘舒仍是满面堆欢,笑道:“秦小友,我三人本因你而来,哪知冥王不顾旧情,竟将我三人分别困于三座殿宇之中。”
秦忘舒大惊道:“怎地姬老祖与慕老祖也来了。”
杨老祖道:“当日在中极海中,因你动用炼魔壶收揽无数魔魂,那鬼使唤你前来问责,却被你拒绝了。姬老祖担心你就此得罪冥王,这才赶来冥界,欲替你求情,哪知冥王竟然翻脸无情。”
秦忘舒动容道:“便是以三位老祖之能,竟也斗不过冥王一人?”
杨老祖道:“那冥王已窥灵台,神通非同小可,且有这森罗宝殿为助,我三人竟然不是他的对手,说来好生惭愧。”
秦忘舒道:“如此说来,金任二公也未必能得手了。”
杨老祖道:“何来的金任二公?”
秦忘舒便将此事合盘说出,说话之间,殿门被巨力撞击,轰然作响。杨老祖笑道:“此门虽被设了一道禁制,却也撑不了多时,既然此事已有内应,秦小友,我等正好杀将出去。”
秦忘舒精神大震,道:“不错,正要杀将出去。”
杨老祖道:“姬老祖二人,也被分别封印于森罗殿两座偏殿之中,那冥王虽不顾旧情,却也不敢杀了我三人。我二人先去救了两位老祖脱困,旧账新账,正好一发儿算了。”
秦忘舒知道姬慕杨三老皆是昊天旧族,其先祖在仙界皆据要职,冥王深知三人背景,自然不敢真个儿杀了三老。
秦忘舒道:“就怕冥王法力无边,难是他的对手。”
杨老祖道:“冥王大半神通,要借这森罗宝殿施展不可,若果然如任金二公所言,以五道旗幡消去森罗宝殿威能,此战必是胜券在握。”
那杨老祖面上虽是疲色毕露,但此刻斗志复生,亦是精神大振。且金仙手段,自是高深莫测,片刻之后,已是精神圆满。
秦忘舒道:“不错,若能救出两位老祖,便可守住旗幡,到时打破这森罗宝段,就与那冥王轰轰烈烈斗上一场。”
杨老祖的境界神通虽是远超秦忘舒,但五行转换之法与土行术毕竟无缘修成,被困于这北殿之中,也是当然。这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秦忘舒再祭五行化土之术,携着杨老祖通过地面,来到大殿之中,几位殿使正在攻打北殿大门,见到二人出现在大殿之中,立时赶了过来。
杨老祖朗声笑道:“秦小友,旗幡何在,要布于何处,今日定要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那杨老祖被困多时,自然积了满腹怨气,此刻好不容易脱困而出,正要一试掌中青锋。
秦忘舒忙取一面旗幡交到杨老祖手中,又向布旗的方位处一指,杨老祖点头道:“那殿使必然攻我,你且去救人。”
秦忘舒已瞧得明白,森罗宝殿四角,各置一殿,只是皆置于墙壁之中,不经人指点,又怎能瞧得明白。
就见杨老祖手中执定法剑旗幡,大踏步向四位殿使迎去,四殿使皆祭手中法宝,空中剑气横空,兹然作响。那杨老祖也不去细瞧,随手扬剑挥去,剑光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四殿使祭来的法宝怎能近身?
秦忘舒暗赞道:“杨氏大化神功,可谓大道至简,只这半个圆圈,就守尽千诀万宝,凡间至御妙术,当可称之为第一。”
四殿使既被杨老祖挡住,秦忘舒趁机赶往西殿,只一步,便来到西殿处,仍是故技重施,自地面潜进殿中。
此殿中关押之人正是慕老祖,慕老祖见了秦忘舒怎不欢喜,抚掌大笑道:“秦小友,来得正好。本来我三人难通音讯,被你闯将进来,那些殿使分心,这才能互通音讯。速速领我出殿,我也要去大杀一场。”
秦忘舒喜道:“如此说来,殿中情形,老祖已然尽知了。”便将一面旗幡交予慕老祖。
慕老祖笑道:“这旗幡只管交给我,只是旗幡布于何处,还需你指点才是。”
秦忘舒连称不敢,急忙忙领了慕老祖来到大殿之中,向布旗之处一指,慕老祖略一点头,就向那所在大步行去。
却见他行进之时,却在大喝道:“镇殿十使安在,速速前来一战。”喝声未毕,就另有两名殿使现身,十名镇殿使,已然出动七名了。
慕老祖哈哈大笑,不等两名殿使近前,手中长刀高高挑起,只见大殿穹顶处落下银光一道,正是凡界月华光芒。便是在这森罗宝殿之中,那月光仍被慕老祖引将下来,七月心刀就此猝然而发。
却见两名殿使,一个被月光拦腰一斩,便断为两截了,另一位则是被月光从头顶劈落,亦是齐整整分为两半。
秦忘舒心中大喜,暗赞道:“慕氏七月心刀,至攻无守,当与杨氏大化心法交相辉映。”
正想冲向东殿中,却见殿中又现一名殿使,拦在秦忘舒的必经之路上。
秦忘舒正想动手,哪知慕老祖动作更快,又一道月光自空中引来,将那殿使斩得七零八落,秦忘舒顺势一冲,已到了东殿门口。
不想殿门处,却又现出两道身影来,如此十名殿使已然齐齐现身。
两名殿使皆有旗幡在手,就冲着秦忘舒一阵猛摇,秦忘舒被左首那殿使的红幡摇来,却是毫无反应。偷眼瞧去,那赤幡上印着无数团火焰,秦忘舒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你等这是作茧自缚了。”
原来这大殿已是五行缺一,唯独用不得火属法术,这殿使最擅用火,既遇强敌,自然上来就是趁手法诀,哪知却忘了大殿之中已然禁火。
右首那殿使,亦动用手中黑幡摇来,黑幡急摇之下,秦忘舒顿觉心惊肉跳,神智昏沉,他大叫道:“不好。”
这黑幡的厉害,秦忘舒可是尝过的,幸好他早有准备,忙将婆罗心经暗诵起来,奈何神智虽是略明,但全身仍是乏力,真玄动用,也只能启用二三成罢了。
左首那执赤幡的殿使已收起赤幡,取剑在手,就向秦忘舒劈面斩来,秦忘舒虽有千百手段能敌此招,但体内真玄不听使唤,千招万式一样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法剑斩落了。
而殿中杨老祖已布好旗幡,怎便移动,且又被四名殿使围在核心,一时间也难施以援手。
慕老祖亦被三名殿使围在当中,那三殿使悍勇之极,仗着修成不碎身法,竟是前赴后继,只与慕老祖近身纠缠。那慕老祖杀了这个殿使,那位殿使就扑将过来。再举剑杀了面前殿使,第三名殿已然恢复如初。
三殿使围着慕老祖缠斗,怎容得腾出手来。
这也是因慕老祖的七月心刀着实厉害,若离他远了,就成了心刀的靶子,唯有将其紧紧缠住,方能令七月心刀无法施展,或有取胜之机。
两名老祖皆是分身乏术,秦忘舒又是真玄运转不灵,眼瞧着冷面扑面,此命休矣。
便在这时,东殿大门轰然裂开,一道身影飞出,却是一名童子,手执檀板,笑容可掬。这童子将手中檀板向那法剑一敲,此剑顿时粉碎,就此救了秦忘舒的性命。
这名童子,正是姬老祖的檀童了。
那檀童本可收天下法宝,最是厉害不过,但因赤幡殿使执剑在手,不曾祭将出来,自是收不到此剑了。那檀童也是情急,这才以檀板来击法剑。
檀童既出,姬老祖自然随后现身。那姬老祖四下一瞧,面色已有惭愧之意,轻声叹道:“不是忘舒来此搅局,却也打不破这殿门上的禁制了。”
秦忘舒见了姬老祖,于欢喜之余,更多了许多亲切。那姬老祖待自己,正如子侄一般。此番悄然来到冥界,也是甘冒奇险,要替自己消灾化劫的。良苦用心,莫此为甚。
也不顾那黑幡殿使在侧,秦忘舒揖手便拜,黑幡殿使正想持幡再摇,却被檀童将手中檀板一拍,那黑幡顿时旗面垂落,法术不彰。
檀童嘻嘻一笑,手持檀板在赤幡殿使后脑上轻轻一击,那殿使头颅粉碎,身子就滚到一边去了。
秦忘舒已然向姬老祖拜下去,口中道:“姬老祖,此番被困森罗宝殿,皆是忘舒当初任性之祸。”
姬老祖也不说话,将手在秦忘舒肩上轻轻一拍,道:“忘舒,我以往行事,顾虑实多,如今方才明白,欲行仁慈心肠,需用霹雳手段。”说话之际,目中两道青光一闪,杀机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