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旗皆绘魔山一座,那是魔域圣地五龙镇魔山。那山本是魔域根基,藏有五龙镇魔旗一面,若能升超此旗,山中魔息四溢,魔域诸修皆受其惠。
故而历届魁神,皆是此山为标志,他人不可擅用。
那魔山之上,皆有墨莲一朵,以示出身。只是左旗上青莲偏东,右旗上青莲偏西。这二旗正是索瓦耶与柯修罗的大旗,云天轻见此二旗,怎能不惊。
那数十万魔众如今只剩下不足七八万,本已是绝望之极。然而瞧见那两面旗帜,却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吼声来。这数万魔修齐声怒吼,便形成强大魔压,紫衣魔修所领清流大军,已然无法抵御。
秦忘舒就算不知二旗来历,见到魔众精神大震,也猜出八九分来,他心中忖道:“索柯二人毕竟是魁神分魂,名正言顺,最得魔众拥戴,二魔既在此处,莫非儒墨二圣已遭不幸?”
数万魔众军齐声怒吼,很快就冲散阻路清流,紫衣魔修等清流将领极力约束队伍,怎奈对手众志成城,已非刚才一盘散沙之状,而双方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一旦队伍被冲散,再来重新聚合,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那奔得快的魔修,已冲到两面魁神大旗之下,却见大旗之下,不见魁神,却是一名黑甲魔将,面罩黑色面具,手持碧剑,坐在一座玉榻之下,身边魔修,不过区区数人罢了。
有曾见过魁神时,见这魔将并非魁神,便问道:“你不是魁神,怎敢擅用魁神大旗!”
那黑甲魔将一言不发,手中碧剑一闪,就将那问话的魔修斩于剑下,此剑犀利之利,出剑之时碧光闪耀,那魔将竟是无可抵御,遂被一剑斩杀。
这时无数魔修拥至,也有认出黑甲魔将不是魁神者,但刚才问话者已被斩杀,如何敢再问。
而其他魔修,不曾亲见魁神,只知两面大旗的确是魁神所有,谁会多想。此刻聚到旗下,皆感心安。
等那旗下汇聚千万之众,后来赶到者,更难感受黑甲魔将气息,只当那黑甲魔将便是魁神,因此军心振作,人人称诵两大魁神大名。
那黑甲魔将始终一言不发,等到魔修汇聚到了旗下,已有数万之众,这才将碧玉剑一指,身边魔修传令,两面大旗缓缓移动,向后开拔。
云天轻知道对方是要缓缓后退,此刻双方数目算是旗鼓相当,但因对手军心不乱,清流大军就算冲了上去,只怕也讨不到丝毫便宜,因此约束众部不必急着上前冲杀。
秦忘舒道:“我瞧此人,绝非索柯两位魁神,否则何必自罩面目?而若果然是索柯两名魁神之一,必然领大军而来,其随从又怎会是廖廖数人,此人究竟是谁?“
云天轻道:“无论此人是谁,能借魁神大旗稳定军心,约束乱军,亦算是铜肝铁胆,且瞧此人气度非凡,绝非等闲之辈。我若能离他近些,感受其魔息,或能猜出此人是谁了。柯修罗座下部众自不用说,便是索魔部将,我也是了如指掌。”
秦忘舒听那云天轻虽是轻轻道来,听来甚是轻松,但能将二魔部众皆能了解透彻,却又谈何容易,这其中,云天轻不知历了多少风险。清流之所以屡战屡败,这与云天轻知已知彼大有关系。
秦忘舒道:“若能当众揭穿此人并非魁神,而是他人假冒,魔众军心必乱。”
云天轻道:“此策的确可以施行,若让对手从容退去,便让索柯二魔留下这数万魔众来。他日必是极大后患。”
秦忘舒道:“不错,这数万魔修死里逃生,那是从生到死走了一遭,心境大不相同,且这数万魔众必有兄弟亲朋死于此战,怎能不思报仇之策。”
云天轻道:“秦大哥,无论如何,我也要冒险一回,去探那黑甲魔将真容。”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我自然陪你走一遭。”
二人心意相通,何必多言。本来魔域内部厮杀争斗,与二人何关,但魔域两方势力消长,却会大大影响到浩劫走向,但为凡界苍生计,便是舍去性命,又有何妨。
秦忘舒道:“既然已决心去探,你可得听我吩咐。”
云天轻嫣然一笑,轻声传音道:“我自然总是听你吩咐。”此语已涉私情,怎能被他人听到。
秦忘舒被云天轻这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背后冷汗如雨,云天轻虽是传音,但儒门三修神通不俗,若万一被三修听到,情何以堪。
当下就向子思讨回了浩然正气堂,子思瞧这情形,知道秦云二人要去弄险,便道:“两位若是向前,不若我等三人同行。”
秦忘舒摇头道:“既去探敌,自然人数越少越好,是逃是战,皆可从容,若是你来救我,我要顾你,反倒是牵绊甚多。”
云天轻又道:“我不在阵中时,还盼门主替我约束三军,那军令只有一个,就是‘绝不出战’。这七尺长剑便是我的标记,清流众将人人识得的。”
便将那七尺长剑交给子思。
子思性情虽是温厚,但经此一战,也知道战场上的利害,容不得半点私情。便慨然将长剑接下,道:“云姬放心。”
秦忘舒见子思担了这血海般的干系,心中虽不放心,好在有曾氏父子在旁维持,想在也不会大错。便将云天轻推进浩然正气堂中,身子只一晃,已向魔众悄然欺近。
此番他施展无相魔诀中的藏身慝影之术,便是战场上有千万只眼睛,也是没人能瞧见他的。唯一要防的,便是那无处不在的魔使罢了。那魔使虽不能亲自施法,但世间万法皆通,在这魔域之中,能瞒过他的事,只怕是极少了。
刹那之间,秦忘舒已身在魔军万众之中,那些魔众只顾着随大军向前奔走,怎会知道身边有人潜伏,就被秦忘舒悄然潜到两面大旗之前了。
云天轻身在浩然正气堂中,已能清楚看到黑甲魔将面目,但将灵识探向黑甲魔将时,却被一道无形之力弹了回来。那黑甲魔将既然一心隐瞒身份,自然早有备有手段了。凝神瞧去,黑甲魔将手中碧玉剑不时生出光芒,挡住身躯。
云天轻向秦忘舒传音道:“此魔将所用碧玉剑大有名堂,或可阻我灵识,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道:“既然离他已是极近了,不如再进一步,说不定寻到机关,可将此魔一刀斩杀。”
云天轻忙道:“秦大哥,不是我小瞧你,你看那两面大旗,不时生出毫光来,无论你有何手段,冲到大旗之下,必被魔界真言所阻,刚才那黑甲魔将一剑将一名魔修杀了,那魔修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可见这两面大旗,必有玄机。”
秦忘舒想了想,他若是孤身来此,固然可以冒险一试,但此行既与天轻同行,怎能不顾及云天轻的安危,一旦行刺失利,陷在阵中,可不是连累了云天轻。
便道:“也罢,我远远地射他一箭,若能侥幸射下他的面具,你便能瞧出他的真面目了,旗下魔众,也可知道此人并非魁神。”
云天轻喜道:“此计最好,就算被魔众发觉,我二人也能及时退走。”
秦忘舒取出轩辕弓来,架上昊冰箭,心中暗祷道:“天地助我,定要射中这一箭。”
本来他修成儒门射艺,又修《剑典》,对自家射术极具信心,百发百中只是寻常,但对方毕竟是坐在两面魁神大旗之下,寻常箭艺,未必能穿透魔域真言。
那昊冰箭虽架上轩辕弓,却并不曾搭在弦上,秦忘舒心中念动法诀,就将那弓弦猛力一扯,此为无弓之箭术,弓弦响震之下,黑甲魔将身边灵气涌动,形成无数气箭,向那黑甲魔将射去。
那气箭虽是无形,但只要是略有修为者,自能感受到四周气波流动,黑甲魔将猛然抬头,就向秦忘舒这边瞧来,同时挥动手中碧玉剑,来挡四周气箭。
就在气箭形成之际,两面大旗果然齐齐一震,发出万道毫光,落在黑甲魔将头上身上,那黑甲魔将好似生在琉璃罩中,身周虽有万箭射来,却也是毫发无损。
不过经这气箭试探,秦忘舒已然瞧了出来,两面大旗虽可生出毫光罩体,却也只具备预警之能,那毫光并非是如何了不起的法术。只因在万道气箭齐射之下,毫光所形成的琉璃罩已是破绽百出,还需那青甲魔将动用碧玉剑,方能逼退气箭。
秦忘舒早就严阵以待,闪电般将昊冰箭搭上弓弦,法诀口诵心念,不光动用儒门射艺,更是以无界真言加持。
那昊冰箭离弦而去,势若惊雷闪电一般,无声无息之中,就已穿透大旗毫光,正射在那黑甲魔将的面具上。
那面具四分五裂,再也摭不住黑甲魔将的面容,就在面具之下,露出一张清秀惨白的女子面孔来。
云天轻立时瞧出这女子的身份,而女子四周魔众也同时惊呼,口中叫道:“指秀魔妃。”
原来这名女子,便是索瓦耶的爱妃指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