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多一名鬼修,不知道要收去多少元魂,秦忘舒情急之下,大步向前,不想离奈何桥还有百丈时,身子忽地一声,就从空中落了下去。
秦忘舒脚下就是滔滔奈河,一旦沉入金水之中,岂不是化为乌有?奈何秦忘舒体内真玄却是一丝儿也动用不得,身子沉坠越来越快。
幻宇猛地醒悟过来,叫道:“不好,奈何桥百丈之内,不可动用法术。“慌忙伸出手来,向秦忘舒一点。然而他的法诀再强,到了奈何桥百丈处也是法力顿失,秦忘舒下堕之势怎能止住?
本来就精卫靠着物藏之术,将身子缩成一寸,藏在秦忘舒大袖之中,但既然法术动用不得,精卫自然也无法破袖而出了。
便在这时,莞公主扯下腰带来,向秦忘舒抛了过去。那腰间约有七八尺长,仍够不着秦忘舒。好在秦忘舒也是机警,随手将身上的百羽衣脱了下来,一抛一卷,就与腰带缠到一处。
这凭空打结的法子用力甚是巧妙,就连莞公主也喝了一声采,急忙再用力一提,就将秦忘舒提到身边来。
秦忘舒立定云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好险。“
莞公主嗔道:“忘舒哥哥,怎地这般冒失。“
原来奈何桥百丈禁制处,虽是瞧之不见,可若是动用灵识探来,还是可以轻易探得的。
秦忘舒拍了拍额头,汗颜不已,道:“一时情急,竟是不管不顾了。“
莞公主立足之地离禁制处只有半尺罢了,亦是险极,若是莞公主刚才拿捏不住分寸,只怕也要撞进这禁制之地了。
秦忘舒心神稍定,就将精卫与赵光灵唤出大袖,道:“精卫,此刻正用得着你,你速速背着我去那桥上。等我站立桥头,再将莞公主与幻宇背来。“
精卫应了一声,身子一倾,就将秦忘舒负在背上,两翼展开,就冲进禁制之中,直向奈何桥上冲去。
莞公主凝神探去,见奈何桥上鬼修虽多,但同样受这奈何桥禁制所限,无法动用法力。
想那奈何桥本是阴阳交界之地,虽是荒废了,其上禁制不失,怎容修士施法?这禁制也是保护此桥,不受修士伤损,否则这木桥再坚固,被这冥界阴风反复吹来,或是有修士在桥上斗法,那也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既然桥上鬼修无法动用法术,正好让秦忘舒大现身子,若论法术修为,莞公主与幻宇皆强过秦忘舒,但若论近身杀伐之术,二人绝非秦忘舒的对手了。
精卫背着秦忘舒疾飞而去,桥上鬼修虽是见着了,也是无可奈何,无法向秦忘舒与精卫动手。就在精卫离奈何桥还有三十余丈时,桥上飞起一物,尖喙利尺,原来是只骨禽。
此禽张开两翼,便有一丈长短,虽然身上不覆片羽,却可凭空飞起,原来此禽骨节之间,生着极薄的一层骨皮,御风而行,亦是无碍。
精卫虽是动用法力不得,想来对手也是如此,又怎会惧他。别看精卫身上负着一人,双翼仍是强劲有力。双翼猛地展动,便扶摇而上,竟抢在那骨禽的头顶了,这时再将身子一沉,整个身子就向这骨禽压去。
秦忘舒叫道:“做得好。“他早将轩辕弓持在手上,见那骨禽飞来,本想射他一箭,既见精卫占了上风,知道精卫必胜无疑,不如让精卫一逞威风。
那骨禽被精卫压来,双翼怎能承受得住,立时被压得粉碎,口中哀鸣一声,就向奈河之中堕去,被河中金水卷来,立时没了身影。
精卫这时已飞到奈何桥上空,不等它身子一倾,秦忘舒大喝一声,就从精卫背上跃下。
身在空中之时,四箭齐齐搭在弦上,朝着落处之地猛地射去,只听得桥上惊呼之声不绝,已有四名鬼修被乌箭射中。那乌箭就算没有法力加持,亦非凡器可比,顿时将四名鬼修身子打得七零八落。
秦忘舒身子一沉,脚下踏住一名鬼修,却咯得双脚生疼,原来那鬼修的骨格极其坚固,若是不动用法力,那是伤损不得的。乌箭虽撞断这鬼修身上数骨骨格,这鬼修仍是不死。
秦忘舒手中早将赤凰刀持在手中,顺势斩落,正中那鬼修头颅,此修头骨碎裂,激起一道绿光,就此骨碎魂消,再也活不成了。但反击之力震来,却让秦忘舒手腕发紧。
秦忘舒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之战,只怕有些艰苦了。“
要知道在这奈何桥上,双方皆无法动用法力法宝,只凭本身气力厮杀,总有用尽之时,而鬼修就算不是个个铜头铁骨,一身骨骸也比常人坚固许多,力气亦是不小。因此今日之战,只可用巧,不可用力才是。
秦忘舒刚刚立定,就有三名鬼修同时扑来,幸好奈何桥宽约七尺,每次最多只容三名鬼修同时并立,若是再多一名,腾挪空间有限,只怕就要被挤下桥去了。
秦忘舒细观此桥,乃是竹木打造,桥两侧虽有围栏,高不过三尺,不过是虚应故事罢了。
要知道来到这桥上者,皆是元魂一道,飘飘荡荡向前,又何需围栏扶手的。
在这方寸之地,最可显现秦忘舒杀伐之能,他将赤凰刀向前一摆,身子一倾,引一名鬼修撞进怀中来,刀柄顺势一推,这鬼修立足不稳,就从桥上跌了下去,秦忘舒哪里需要用力。
而桥下的金水玉壤,最是厉害不过,一旦有实物入水,立时就被打得粉碎,任你是千万年修行,到此也是枉然。
秦忘舒心中战法已定,那身子忽进忽退,忽左忽右,虽然是在方寸之地,却是飘忽如风,神鬼莫测,正是小禹步的妙用。
那鬼修被秦忘舒连接推下奈何桥去,已不敢急急扑上前来,后面有鬼修叫道:“不可与他斗身法,我等前肩向前,亦将他挤下桥去。“
就见秦忘舒面前三修并肩而立,将手中法刀法剑舞得风雨不透,一步步挤将上来。这是步步为营的战法,斗力而不斗智,算是这种情形下的最佳手段了。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我。“身子忽地向前,竟从三名鬼修刀剑之下抢过去,恰与三修并肩而立,忽地将肩一沉一撞,三名鬼修一时不防,竟被同时撞下桥去。
片刻间,秦忘舒刀上不斩不劈,却将七八名鬼修撞下奈何桥,这身法手段煞是惊人,鬼修已然不敢上前了。
但这奈何桥上,已挤满了鬼修,前面鬼修停将下来,后面鬼修不知前方战把如何,仍是拼命挤将下来,桥中鬼修顿时大乱,不时有鬼修被挤下桥来。
这时精卫背着赵光灵到了,赵光灵来到桥上,赵光灵身子落下奈何桥,不需秦忘舒吩咐,就持着巨斧上前,顿时又劈落数名鬼修,桥上鬼修更是大乱了。
秦忘舒喜道:“光灵兄,此战你为前锋,正可大显威风。“
需知赵光灵乃是一具傀儡,一身力气用之不竭,鬼修虽是众多,若想耗尽赵光灵的力气,那非得成千上万不可。而等到赵光灵耗尽力气,剩下的鬼修还有多少。
赵光灵挥舞巨斧,在前方开路,要将鬼修逼回冥界去,秦忘舒持着轩辕箭,在赵光灵身后掠阵,若有那赵光灵顾及不到的鬼修,就将这乌箭射去,以保赵光灵万无一失。
唯一烦恼之处,就是乌箭恨少,一旦乌箭用尽,在这桥上又无法动用法术及时收回,却该如何是好?
秦忘舒见乌箭快用去一半了,也舍不得再用,忽地瞧着和中间有名鬼修,身上带着一只箭壶,那箭壶之中插着二十四枝银枝铁羽箭,不由大喜道:“光灵,将那鬼修箭壶夺来。“
赵光灵微微点头,手中巨斧横扫,只扫了两下,就清出一大片空来,正抢到那用箭鬼修身前,巨斧竖起来猛地一劈,将这鬼修半个身子劈开来,斧尖挑到一物,正是那只箭壶。
秦忘舒瞧那壶中箭枝,越瞧越是欢喜,原来此箭并非玄银打就,其箭杆是冥界一种奇木打造,名叫九转荣枯木,三十年由荣转枯,是为一转,转到第七转时,此木已是银打的一般,其坚远逾钢铁,便可大用了。再加丹火炉制,百斩不留痕迹,称之七转银枝。
到了八转时,便为金枝。若是到了第九转,其状如朽,那就是九转枯枝,再用这九转枯枝制箭,若射到修士身上,修士肉身立朽,百法难救,是为冥界厉害不过的一件阴宝。
如今这箭壶之中,虽只是九转银枝,那也是难得一见了,秦忘舒不舍得动用,将这箭壶收起,笑道:“光灵兄,再替我抢一壶箭来。”
赵光灵口中咕哝着道:“主人,你这要求甚是无赖。”身子忽地一怔,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秦忘舒奇道:“光灵兄,你倒是怎么了?”
顺着赵光灵的目光瞧去,只见桥上立着一块石碑,约有七尺高低,石上只写了三个字,“三生石”,除此之外,并无一字。
秦忘舒瞧着三生石,神情与赵光灵一般,亦变得痴痴呆呆起来,桥上鬼修虽是见这一仆一主皆是不动,不由心中大喜,立时如潮水般涌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