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道:“移魂换命,倒也并非罕见,何以天轻瞧来这般严重?”
云天轻道:“当初魔修同样不许转世,但天地对野人一族却严苛许多,野人不光不许转世,甚至在冥界也没有名册,因此野人便是想传续后代也是不能,看来天地是想要绝灭野人一族了。”
秦忘舒道:“不错,既无名册,便无元魂,野人死得一个,便少得一个。“
云天轻道:“魔族原有亿万之众,就算不允转世,但因基数庞大,倒也无灭绝之虞,可野人本就数目凋零,再加上不许转世,无法生儿育女,野人已临灭族之祸,怎能不挣扎求存。虽然忘舒哥哥无法明白野人言语,但以我想来,野人所用之术,应该是夺魂换命才是。“
秦忘舒想起共工与楚三共存一身之事,不由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夺魂换命之说方才妥当。看来野人是想夺来人族的元魂,以便传续后代了。“
云天轻道:“刚才忘舒又听到‘共工现世,天地垂怜’之说,看来,自从共工现世之后,天地法则对野人也是放开一线了,竟默许野人施展夺魂换命之术,可见天地对人族的怨气愈加深重了。天轻最担心的,也就是此事。“
秦忘舒不由黯然,就算野人夺魂换命,以野人的数目,实难动摇人族根基,但经由此事,却可瞧出天地对人族极为不满,又怎能不令人惊骇。
人族本是万物之灵,更是天地的宠儿,可如今瞧来,因魔我之故,天地对人族的加持厚爱之心,似乎也开始发生动摇了。
而天地之意,本是高于仙界大能之心,就算玄灵天尊欲借浩劫警告人族,天地若是一味袒护,这场浩劫未必就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天地之心如今显然已发生动摇。因此他日浩劫来临,结果究竟怎样,已非世人可以预料。
秦忘舒再去听三只野人说话,便是格外仔细,很快就听野人提到赤玉谷之中,还有两名修士未曾捉到,看来所说的就是自己与仇寒刀了。幸好未曾提及云天轻。
三只野人说罢,便各提一人出了山洞,看来是想去寻找自己与仇寒刀了,但因三只野人始终不曾分开,秦忘舒与云天轻虽紧紧跟随,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座赤玉峰中山洞无数,彼此相连,但走过许多山洞,却没见到几只野人的身影,看来赤玉峰并非野人真正藏身之地。这座赤玉峰也就是野人的前哨而已。
由此瞧来,野人数目就算不多,可能量已超出众人的想像,一旦共工整合了野人,三支野人合并为一处,那是任何仙宗门派都无法与之抗衡的了。
幸好野人现在分崩离析,共工未曾到位,尚给了诸修一线生机。秦忘舒想到这里,也觉得甚是侥幸。
忽听远处山腹之中传来轰隆之声,听来像是有人在山腹之中斗法厮杀,秦忘舒第一个念头,便是认为仇寒刀已被野人发现了。
因此他急忙动用禅识,向轰隆声传来的方向探去。
哪知瞧见的却是一名野人狂性大发,正在那里挥动铁拳,在山壁上一拳拳砸去,石壁虽坚,怎禁得起这野人铁拳。片刻之间,已被这野人打塌了几座洞穴了。
三只野人闻声奔去,口中嚷成一片,细细听到,原来亦和夺魂换命之术相关。
原来那只发狂的野人,竟是野人动用夺魂换命之术,新生出来的野人后代,只可惜夺魂换命之术缺陷甚多,因此这野人尚存着人族元魂的记忆。故而这野人一旦发现自己变成野人,又怎能不惊。
秦忘舒对云天轻道:“原来这夺魂换命之术并未大成,尤其是洗涤人族元魂一项,最是麻烦,若是元魂灵识清洗的不净,便会残存记忆,若是清除得干净了,那生出来的野人又是痴痴呆呆,灵慧不足。野人故而为此烦恼。“
云天轻道:“野人之中缺乏大能,自然就会如此,可一旦共工与野人会合,那情形必会一变了。“
秦忘舒道:“必会如此。“
这时三只野人抛下手中修士,齐齐上前,揪住那名发狂的野人,这名野人虽是年幼,修为境界不足,但此刻发了狂性,便有平日数倍的力气,合三只野人之力,竟是压制不得了。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说不得你我只好动手,趁着这四只野人内斗,无暇他顾,再不动手,此番只好空而回了。“
秦忘舒正想点头,忽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野人身后,此人虽是衣衫破烂,神情狼狈,但举手投足之间,风雅不失,再往他面上瞧去,秦忘舒更是吃了一惊,此人赫然便是楚三公子了。
既见楚三,共工自然不存,难不成楚三的元魂竟战胜了共工,夺回了身躯,秦忘舒虽与楚三公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可瞧在同为人族的立场上,见到楚三现身,秦忘舒心中也是一喜。
既然局势已发生变化,秦忘舒急忙伸出手来, 在云天轻身上微微一按。
云天轻原是点头会意的,又怎不明白,她与楚三公子之间,仇怨只会比秦忘舒来的更加强烈,因此乍见楚三公子现身,云天轻秀眉紧皱,心中委实难以决断。
若以二人之间的恩怨来论,她自是巴不得楚三公子就此不存于世,但共工若是胜了楚三公子,夺回身躯,那后果却是更加严重。公私之间,孰轻孰重?
就听楚三公子低声叫道:“这世间野人,个个该死。“他抢上前去,出手如电,已抓住一名野人的肩头,那野人身躯高大之极,被他只手拍来,又怎会在意,只是转过身来,瞧了楚三公子一眼罢了,且目中大有不屑之意。
哪知楚三公子低吼一声,手掌只一扯,就将这野人的手臂扯将下来,随后猱声上向,抓住这野人的脖子一扭,那颗斗大的野人首级就此堕地。
秦忘舒与云天轻瞧见楚三公子生撕野人,几乎是瞧得呆了,野人的身躯并不仅仅是肉身而已,便是以赤凰刀之利,也未必就能伤到,哪知却经不住楚三公子一扯一扭。
楚三公子举手间撕了一只野人,除了那发狂的野人懵然不知外,其他两名自是大惊,忙弃了发狂的野人,就向楚三公子扑来。
再去瞧楚三公子的举止动作,又与野人何异,亦是不闪不避,伸手又搭上一只野人的手臂,再一扭,这只野人手臂便脱离了身子,血如泉涌一般。
另只野人本已扑到,见楚三公子这等强力的手段,吓得转身就逃,却又哪里能逃得掉,被楚三公子一步赶上,再将脖子一扭,当场毙命。
秦忘舒与云天轻皆是瞧得心惊胆战,手撕野人与只手拗断法宝何异,这种强力无极的近身杀伐手段,显然并非楚三公子的昔日所学,看来楚三公子夺回身躯之时,也继承了共工的神通手段。此刻的楚三公子,实难分得清究竟是共工还是楚三了。
云天轻向秦忘舒传音道:“他,他究竟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声音已是颤抖不已。
别说云天轻,便是秦忘舒此刻,对这楚三公子也是大为忌惮。
楚三公子缓缓抬起手掌,击在断臂野人的头颅上,这野人头骨粉碎,自是活不成了。
那发狂的野人不知好歹,口中怒喝不已,就向楚三公子合身扑来,楚三公子却不动手,只是将身子一闪,避过发狂野人一扑。忽又闪电般出手,压住这野人肩头,那野人被这一掌压来,竟是动弹不得,身子渐渐弯了下去。
楚三公子道:“你是何处的修士,怎会被野人夺了元魂?“
那野人挣扎了半晌,仍是挣不动,却只知大喘粗气,也不知如何回答。但他瞧向楚三公子的目光之中,却露出悲哀之情。
楚三公子叹道:“你就算恢复神智,凭你这身子相貌,那也是羞见故人了,不如我就成全了你罢。“
那野人不再挣扎,目光慢慢清亮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楚三公子叹息一声,道:“我被那共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也是无颜面见故人了。可惜世间却无一人,能够成全我。“说罢一掌拍在那野人天灵处,那野人就此倒地,已是没了性命。
楚三公子喃喃地道:“这雪谷之中不知还有多少野人,我定要将其寻将出来,一个个地杀了。“
说到这里,楚三公子身形如风,便出了山洞,瞧他遁行之术,似乎又是昔日的手段,看他的背影,也同样有当年楚三公子的俊逸风流。
但昔日的楚三公子,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如野人般扯撕他人。
瞧着楚三公子一路远去,秦忘舒与云天轻心情皆是复杂之极,秦忘舒轻轻遁出石壁,先取了空中的四道野人元魂。这四道元魂皆停在空中不动,自是轻易到手。
云天轻也随之出了石壁,低声道:“忘舒哥哥,以你瞧来,那楚三公子真的压制住了共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