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忙问道:“却是哪八个字?”
灵幽禅师道:“不战不避,保命要紧。”
秦忘舒不由莞尔,道:“晚辈谨遵法旨。”
灵幽禅师身有要事,也不敢多耽,匆匆离了灵霄宝殿,就往天外遁去。秦忘舒送走灵幽禅师,对林天弃道:“这次又要劳你陪我走一遭。”
林天弃笑道:“此番又有哪里?”
秦忘舒道:“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早就说过,不管是水里火里,你总是义不容辞。”
林天弃哈哈大笑道:“诚如君言。”
二人相视一笑,忙辞了殿中诸修,便向苍南方向遁去。林天弃瞧二人遁行的方向,便道:“这次莫非是往极荒山?”
秦忘舒道:“却也瞒不过你。”便将灵幽禅师交待之事一一道来。
林天弃道:“这次是禅师害我了。”
秦忘舒道:“禅师将此任交付于你我,那是刻意成就,怎地却是害你?”
林天弃道:“禅师交托给你的任务,是与那苏氏弟子周旋,却要让我协助鬼谷子前辈。那苏氏弟子既被你引去了,我岂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瞧着,打又打不得,跑也跑不得,可不是无趣之极?”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那禅师岂能让你逍遥,我引逗苏氏弟子,倒也容易,就怕那鬼谷子前辈不会放过你,不知会出个怎样的难题。”
此时离灵霄宝宝殿已远,秦忘舒便请林天弃进入正气堂中,施展凌虚步法,一步跨进极荒山中。
若论这极荒山,秦忘舒倒也来过,然而当时兽众云集,也难以抽身一窥山中风景,此刻再次来到山中,只见那八百万里极荒山暮气沉沉,黄沙滚滚,欲待一观山中风景,却哪里能够。
那黄沙好生势大,直将那天地混为一体,人在其中,怎能分清南北?秦忘舒好在是修过浑朴金身,却也被那黄沙打得生疼。林天弃出了正气堂,也叫道:“好大的风沙。”
秦忘舒祭出法相来御风沙,道:“天弃,我瞧这山中黄沙四起,定然是有人施法,除了鬼谷子前辈,想来山中再无人能有这手段了。”
林天弃道:“不知鬼谷子前辈又在何处?”
秦忘舒道:“如今这情景,只能他来寻我等,我等却是极难寻他了。”
正说着话,只见风沙之中遁来一名修士,正是鬼谷子匆匆赶来,那鬼谷子向二人招手道:“速来,速来,苏氏弟子转瞬将至,我这黄沙大阵却要布上八处之多,却还差了六处,正要你二人相助。”
秦林二人急忙上前参见,鬼谷子忙道:“不必多礼,正事要紧。”
二人急忙跟随,鬼谷子一边急急遁去,一边道:“那苏氏弟子身份特殊,手段又高,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用这黄沙大阵与他周旋了,秦小友,你既然负责诱敌,需记牢我避沙之法,否则在这黄沙之中行走,怕是多有不便。”
秦林二人本是紧跟在鬼谷子身后,方才避开黄沙势头,饶是如此,仍有黄沙不停打来,二人便有法相加持,也是遁术难行。更可怖者,那黄沙似有蚀云销宝之功,秦忘舒头顶三朵庆云,已然被削去不少了。
林天弃道:“前辈,这黄沙怎地这般厉害,却是怎样的玄妙?”
鬼谷子笑道:“此沙名叫蚀金砂,我在凡界千年,只炼成八斤八两,这蚀金砂不光能销虚法,最厉害的是能销五金之宝,你等在这黄沙之中,千万莫要祭宝斗法,否则损了法宝,我可是赔不起。”
林天弃与秦忘舒皆是赞叹不已。鬼谷子当即传下避沙之法,秦忘舒心疼庆云被蚀,慌忙依法施来,那黄沙果然遇诀则避,好似在水中行走时,动用分水诀的情景。
秦忘舒忙收了三朵庆云,好在庆云只是虚法,就算被损蚀了,只要重新祭施,倒也无恙,但若是在与对手斗法之时,庆云一旦损毁,可不是要被对手趁虚而入,那时可未必有余裕收回庆云重施。因此这蚀金砂着实不可小视了。
刹时来到一处所在,鬼谷子按下遁风,取出石斗一只,对林天弃道:“林小友,我这施阵布阵之法,只传你一遍,你可得牢牢记住,秦小友,你取我一件法宝,去那高空候着,若瞧见苏氏弟子进入极荒山,立时便去见他行事。”
就从怀中取出一宝来,却像是一块白绸。秦忘舒持这白绸在手,道:“这法宝倒也轻便,不知如何使用。”
鬼谷子道:“那修士身在漫天黄沙之中,极难探其身影,却只需将这这透沙罩摭住双目,自然就能透沙窥人,对手的身影再也瞒不过你了。”
秦忘舒喜道:“有了避法诀以及这件透沙罩,我在这黄沙之中已是纵横自如,那苏氏弟子纵有神通,也是追不上我了。”
鬼谷子忙道:“莫要小瞧苏氏修士手段,苏氏执掌昊天数千年,不知积下多少大能修士,法宝手段更是无穷,只因这千年来苏氏势衰,便有人小瞧他了,却不知千万年的传承,哪里是可小觑的。”
那鬼谷子一边说话,一边施沙布阵,原来那阵法只用蚀金砂九两,阵法布成之后,那蚀金砂便从阵法之中四射而出,搅动方圆万里沙土,而随着蚀金沙越去越远,布得越来越广,到最后一座阵法,可令方圆百万里地域变成黄沙漫卷,天地难分。
那蚀金砂虽只九两,却有亿万数,因此能搅得极荒山数百万里天地浑然,若将那蚀金砂只用在一人身上,任你是怎样法相,也是刹那碎散,除了及时闪避,再无他法,因此蚀金砂极是厉害不过了。
林天弃双目一瞬不瞬,观那鬼谷子布阵,秦忘舒则持着透沙罩飞到高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见极荒山东南方三处,已是黄沙摭天铺地,再也瞧不见鬼谷子与林天弃身影,秦忘舒忙取透沙罩来看,鬼谷子与林天弃的身影方才重新现在禅识之中。
片刻后第三座黄沙大阵布成,只见鬼谷子与林天弃就此分开,各自布阵,秦忘舒暗赞道:“天弃果然灵慧,一点便透,这黄沙大阵虽是简单,也难得他立时就已学会了。”
鬼谷子遁速快,布阵又熟,来到西北一处地域,片刻后阵法初成,林天弃则去西南布阵,正将那阵法布成,尚未将蚀金砂洒下,只见两名修士忽在林天弃数里外现身,这两名修士一个着青,一个穿白,那穿白的修士,正是与秦忘舒在灵背宝殿中见过面的。
白袍修士动用灵识探去,立时探到前方林天弃的身影,此修皱眉道:“极荒山中,哪来的人族修士,山中兽众怎地不来管?”
青袍修士道:“灵霄宝殿一战,极荒山多名兽王禽王或死或降,自然是元气大伤,怎敢贸然现身迎敌?极荒山千年威风,就此尽丧了。”
白袍修士道:“极荒山兽众奉旨兴劫,说来着实荒唐,不过是玄灵天尊借机壮大魔族罢了。你瞧这极荒山兽众,稍稍动了干戈,就有仙界大能来管,生怕兽众成了事。而魔族那里,却是无人问津,那玄灵天尊的心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青袍修士忙道:“兄弟,噤声,噤声。此事怎是你我管得的。”
白袍修士道:“他既能做得,我反倒是说不得?就好比此番九渊分魂之事,那佛祖也是娇情,又何必理会许多,举手诛杀了便是?偏要嚷得天地皆知,也好显他的本事。”
青袍修士苦笑道:“兄弟,你论罢玄灵,又论佛祖,这天下还有谁你不敢说的?我苏氏沉沦,怎可与昔日般任性行事,还是小心的好。”
白袍修士道:“这口怨气积了千年,却也忍耐不得,此番将那九渊分魂打杀了,也好一泄胸中闷气。人人只道世尊慈悲无极,难道如今有人与他争位,他也放任不理?”
慌得青袍修士忙伸出手来,去摭那白袍修士的嘴巴,口中嚷道:“你也忒是大胆,连世尊也怨上了,此处虽是极荒山,我等一言一行,也是会被仙界瞧见的。”
白袍修士叹了一口气,径直向那林天弃遁去,秦忘舒见那二修来势奇快,更担心林天弃阵法未成,一旦动起手来,凡界修士,又怎是仙界大能对手?
秦忘舒一步纵下高空,便拦在二修面前,抬手长揖道:“两位大修,不想在此撞见。”
二修皆是一怔,白袍修士凝目瞧去,不由得怒气冲冲,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姓秦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宝殿之中,不便动手,此处撞见你,可是你的晦气了。”
秦忘舒忙摆手道:“晚辈无罪!”
白袍修士冷笑道:“管你有罪无罪,你惹我心中不痛快便是有罪,遑论宝殿之中,一味地推三阻四,处处刁难,我苏氏虽是落泊,又怎能受你欺辱。”
猛然间大喝一声,却已动用无上玄功,那秦忘舒惊叫一声,就从空中坠落下去了。
林天弃在远处瞧见,暗叫糟糕,不想那苏氏修士说动手便动手,也不知秦忘舒在对手玄功施展之下,生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