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朵朵手术结束以后,严言请了二十四小时的护工陪护,美其名曰是不能给萧薇机会旷工。萧薇不是傻子,嘴上不说心里倒是充满了感激,但是心力交瘁之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出半个谢字了。
萧萌被送入了ICU病房,子宫并没有因为杨主任的到来得以保全。萧薇因为输液的缘故,没有办法为妹妹献血,这件事成为她心里极大的遗憾。都说血脉相同才会心灵交融,她无法预感到萧萌得知自己失去子宫那一刻会是怎样的难过,但最起码,她希望自己能够为妹妹做点什么。如果可以,甚至希望把自己的子宫移植到妹妹身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先震撼了严言。
“你倒是挺伟大的嘛!”
萧薇望向窗外,“我无所谓啊,这辈子能不能嫁人还不一定,她不一样,她还那么年轻。给我支烟吧?”
严言本想回绝,他实在讨厌女人抽烟,但萧薇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他突然心软了一下,所有话都咽进了肚子里,默默地从手包里抽出一支南京。萧薇接过来,叼在嘴上,凑到严言手里zippo上绽放的湛蓝火焰前,深深吸了一口。
都说女人抽烟性感,萧薇却是一股子慵懒颓败的美,一缕碎发挡在眼前,那样子真够让人心疼的。严言越来越读不懂,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了。
电话响起,萧薇低头一看,是柴朗。
她默默按下静音键,疲惫地扶在萧朵朵的床头。
几天前,她在成都第一个想到的人其实就是柴朗,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能顺利赶回J市,最起码柴朗可以替她守在医院。
柴朗接到电话无比雀跃,他终于调回局里了,又恢复了自己网监大队副大队长的职务,真是可喜可贺。他雀跃地讲述自己如何当街空手擒拿住小偷,又是如何误打误撞被记者拍到,总之一切都是好消息,没有坏消息。
最后,他问萧薇:“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萧薇不知道如何开口,末了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打给你聊聊天。”
就像此刻,她默默承受了太多,却选择拒绝接听柴朗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生活离柴朗特别远。之前柴朗被降职的时候,她有时候还觉得他们两个人搭个伴挺好,可是此刻柴朗又春风得意了,自己就好像再也融不进他的生活了。萧薇知道自己不该太敏感,可是打小的要强性子不允许自己变成被照顾的角色。
之前柴朗跟她讲过自己的过往,读书然后警校,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网监大队,后来又顺利的升了副大队长,中间立了很多次功。只可惜年少轻狂,由着性子来,违反了纪律才被降职。说起那些柴朗还是义愤填膺的样子,萧薇很自然地开导他,所有不顺的人都有莫名的惺惺相惜。
但是现在人家官复原职了,自己还是这副德性,家里又横空两个病人,还跟人家说什么,博同情寻帮助吗?
萧薇不是这样的人,她萧薇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她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打肿了脸给别人一碗粥,还要一脸无所谓拍拍胸脯说自己不饿的人;她是明明很想读书为了生计辍学,背地里哭得一塌糊涂却人前说自己厌倦了求学只想赚钱的人;她是脚底板磨起了泡,也要挺起胸脯姿态优雅地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人。
所以她是萧薇,把自己想象成女王的贫民窟女孩,从来都是一无所有,却总是妄图撑起一个家。
严家已经许久没有过一家人共进晚餐的时候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中秋节的时候。严言坐在饭桌前全神贯注地剥虾,去头去虾线然后再脱壳,整个工序极其仔细。刘姨把菌菇奶油汤端上了,严守业皱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六点。
陈岚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走进来,带着一股凉气,高跟鞋踩得咔咔作响。她边走边脱下藏蓝色的羊绒大衣,随手递给迎上来的刘姨,边走边对丈夫和孩子们说:“你们开动吧,我洗个手就来,你们别等我。”
五分钟后,陈岚穿着真丝拖鞋笑盈盈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怎么样,这是我托人从青岛发回来的大虾,是不是还算新鲜?吃着比那些进口货强,冻得久了肉就谢了。”
严守业皱了皱眉,“不是你提出要回来吃饭的吗,我把饭局都推了,你看看全家都在等你,就不能早点吗?”
陈岚把餐巾抖抖塞进领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明天要出席一场讲座,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因为有很多国外的记者要来。”
严言和杰森依然自顾自的剥虾和吃饭,这种对话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从小到大陈岚给他们呈现出来的状态好像比国家元首还忙,尤其是这些年不在一线之后,每天除了研讨会就是讲座,好像比之前更忙了。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提出要一起和全家人吃个饭,按道理她只会出现在各大酒局上才对。
“严言啊,这次成都之行怎么样,那边的店面考察得如何?”陈岚好似不经意地问。
严言把剥好的一小盘虾推到杰森面前,拿起汤勺往自己碗里盛了两勺汤,淡淡地回答说:“还好,挺顺利的。”
陈岚点点头,“我听三叔伯他们说,你带了朋友去见他们?”
严言心里冷笑,看吧,憋不住了吧,早就知道你要问什么。他点点头,只顾着低头喝汤。
“谁呀?”陈岚追问。
“谁你应该知道吧,他们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还问我干嘛?”
“我在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陈岚把碗一撂,脸色难看起来,吓得杰森都停下了埋头吃虾的动作,缓缓抬起了头。
严言也把碗放下,擦了擦嘴角,“她叫萧薇,你们见过,我女朋友。”
杰森惊呼:“哇塞,萧薇姐都被你拿下了,哥你牛啊!”
严言得意地挑了下眉毛,全然不在意陈岚已经微微抽搐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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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被小孩吵得基本上没办法正常更新,所以有时候一章写得非常短,然后再一点点往上添文字。自己的收藏和点击现在都很烂,心里也蛮着急,可是没办法,毕竟小孩才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