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的感觉,可能完全没有人想到本来全县高中生的一次颁奖仪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而且一件比一件离奇。
如果之前何唐上台的时候是声势浩荡的话,那么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莫名其妙……
音乐的前奏终于结束了,然后一个非常霸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场!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好汉歌!
好吧,我再次处于懵逼的状态,脚底下走路都暂时忘掉了,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胖子那边,因为我看到他又站在了板凳上,跟着是三毛也站了起来,然后是棍子……
原本大家都站着的时候他们这样还不是太明显,但是现在这么一弄,所有人都看见了。
不过,更加让人震惊的在后面,跟在胖子和三毛几个后面,不停的有人站在板凳上面,所有人都把嘴张开到了最大,跟着歌声大声的喊着,我看到胖子搂着三毛和棍子的肩膀,非常兴奋的看着我。
然后,就在那个方向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时,一中那边突然也有人站了起来,那个人站起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看到了。
木木,还有老票!
跟着就是一些我没有见过的人,反正很短的时间里就跟二中这边一样,黑压压的一片……
然后,又和之前何唐上台的顺序一样,五中开始站了起来,然后是四中,接着再次只有二中这边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过我还是看到有人在跟着唱歌,只不过声音小一些罢了。
于是乎,整个人广场再没有人了其他的声音,只有响彻云霄的好汉歌,我看到旁边的那个领导很着急的在喊着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了,这歌声实在是太大了,就仿佛所有人都被此刻的歌声所感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得住……
我看到那个领导喊了很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以后,他朝着另一边的主席台摇了摇头,那边也示意让大家继续唱吧。
所以,大家就继续唱吧,每个人都唱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哪怕明显大家合在一起的声音已经跟歌声不在一个节拍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开心就好啊,何必计较那么多,反正哪怕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也没有忘记这场颁奖集会,不是说这个奖对于我有多么的重要!
那张证书第二天我就不知道丢到哪里了,我没有忘记的是胖子,是木木他们……
只要我一想到他们兴奋的笑容,还有广场上震耳欲聋的歌声,我就会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所以一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想……大概这就是那些所有已经失去的人,共同缅怀的青春吧……
一首歌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分钟,广场上的骚动才总算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下面有请王小小同学发表获奖致辞。”
那领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赶紧将话筒接到了我的手里面。
我笑了笑,然后将话筒接过来,刚刚上台的时候很紧张,但是现在听了一首大合唱之后,完全不紧张了。
“谢谢大家……刚刚的合唱是我见过最震撼的合唱,没有之一……说真话,其实在座的每一位不搞音乐都是个错误……”
很多时候有些人的天赋一定要到特定的地点才能表现出来,我过去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能力可以在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但是当这一刻将话筒接过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下面的人马上就笑了起来,我还听到了口哨声,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拿了这个……呃,见义勇为奖,其实……我也不知道,甚至比你们更加的迷茫,甚至二十分钟前,我还靠在自己旁边那个胖子的身上睡觉……”
我的致辞继续着,然后下面的笑声也继续着,至于身后那些领导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大不了别给我这个奖就行了。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可以获得这个奖,我不知道别人喜不喜欢,开不开心?反正我很开心……真的,因为我可以回家告诉我妈,我在学校拿了一个奖回来,不是三好学生,是见义勇为……”
下面的笑声开始小了一些,不过看得出来应该都在听吧,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本来我已经准备下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傍晚,还有那漫天闪烁的灯光,还有那个挤满人群的巷子,以及……何唐的爸爸!
还有所有人那些人的目光,菜市场那一声声的杀人犯,妹妹曾经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很多的东西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说出了下面的话,下面这些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不愿意提及的话。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几个月前,我刚刚从看守所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进去的……我不想多说,但是我既然出来了,那就说明……国家可能感觉我不需要继续待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停顿了几秒,然后下面一片哗然,虽然身后的主席台到底是一副什么情景我看不到,但是想来可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曾经在看守所的时候,我想过一件事情,我出去以后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他们会不会接受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异类?又或者说就跟我想的一样,每个人都会非常大度的跟你说一句,不要灰心丧气,谁还没有犯过错误?只有你愿意改过自新就好了……”
台下的骚动一点点的平静,我看得出他们都在认真的听我说什么。
“然而……呵呵,事实证明是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愿意善良,我感受到更多的是冰冷,真正的温暖我只从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那里感受过,而其他人永远都是这样的回答和看法……你是个杀人犯!你坐过牢,就算你出来了,你也不会是个好人,我们应该离你远远的,我们的孩子也应该离你远远的……”
“说实话,这些语言对于一个人的刺激到底有多么严重,你们没有经历过你们不会懂,我说了自己的确犯过错,但是国家都已经原谅我了,为什么你们却不肯原谅我?就因为我是个杀人犯,所以总有人在菜市场欺负我妈,就因为我是个杀人犯,所以我妹妹会被别人看不起?就因为我是个杀人犯,所以哪怕我非常喜欢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喜欢我,但是他的家人却永远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这太荒谬了……哪怕我在看守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绝望过,所以刚刚从那里出来之后,当我感受到别人的恶意,我开始反击,我开始想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获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我说了,我只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我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逼我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有那么多的想法和戒心,你们总是害怕别人会伤害你,然后总是因为这种害怕,所以主动去排斥一些想要接近你的人……这个世界的确有坏人!我承认!但是……并不全都是坏人啊!为什么就不能给别人一个机会,不要总是用一种看待杀人犯的眼光去看待他!”
“杀人犯怎么了?杀人犯他总会改变的,而且你们真的不知道你们这样去做其实才是真正的杀掉一个人,杀掉一个人的所有希望,让他死去,真正的死去……”
我的声音从一开始到最后,都非常的平静,我只是想要说自己想说的罢了,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突然很希望将这些话讲出来,至于讲出来以后会发生什么……管他呢!爱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
台下依旧沉寂着,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台上的我,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打算着什么。
“最后,谢谢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永远没有忘记的就是你们,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们,因为是你们……改变了我!谢谢大家……我的致辞到此结束。”
最后一句话从口中说出之后,我将话筒还回到了旁边的那个人手中,然后朝着台阶的方向走过去,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广场突然开始有掌声响起,然后一点点的变大,直至最后仿佛要将整个会场都掀翻一样。
我突然就有些感动,我看到胖子又站在了板凳上面,挥着胳膊不知道喊着什么,我看到了木木和老票,微笑着站在人群中鼓着掌,我也看到了何唐,她也在朝着我笑……
所有人都在鼓励我,是每一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有一种感觉……那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