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想留我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吃宵夜吗?不怕倒了你们的胃口?”唐风月的声音清冷而高傲,一声一声蹂。躏着桂敏虚荣的尊严。
书上说,人的愤怒大都来自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此时,桂敏便愤怒得无以复加,她捡起滚落在脚边的苹果就向唐风月的砸去,“呼啦”一声,苹果贴着她的脸颊砸到了她身后的椅子上,顿时,汁水飞溅,果香四溢。
唐风月冷冷一笑,仍然毫无惧意的瞪着桂敏,满目轻蔑与嘲笑。
桂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绕过茶几,疾步跨到唐风月面前,反手就是一耳光,“只要你一天没有离婚,那就一天是我靳家的媳妇!身为婆婆,替儿子教育媳妇遵守妇道,那是本分!你给我跪下!”
唐风月自然不肯,但是几个佣人在桂敏威胁的目光下生生将她从沙发上扯了下来,拼命往地上摁。
唐风月挺直了身子,就是不跪。
桂敏更加不依不饶,“没家教的女人!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狐狸精也只能生出狐狸精来。赶紧跪下认错,我还可以考虑饶你这一次!”
唐风月彻底怒了,婆婆骂媳妇也就算了,现在连带她母亲一起骂上这怎么能不让人怒火中烧?
她昂起头来,又是一丝冷笑溢出嘴角,“说得真有道理!看来靳之尧就是像伯母你了,不但有了第三者,连私生子也有了!”
“啪”
又是反手一个耳光,洁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让她跪下!”桂敏再次高声叫道。
“休想!”唐风月也拼命反抗,将腰挺得更直了。
然而,毕竟人多力量大,就在她被几个佣人钳制着的时候,靳盈盈偷偷跑到了她的身后,提起脚上的拖鞋,一脚便踹在了唐风月的腿弯上。
“咚”一声,唐风月单膝跪在了生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认错!”桂敏脸上一喜,一伸手抓住了唐风月的头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厉声呵斥道。
“休想!”唐风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靳盈盈又是一脚,踢在她另一条腿的腿弯上。
唐风月个膝盖都重重的撞在了地面上,她的头也被桂敏死死的按在手下,眼睛的余光只能看见一地昂贵的绒布拖鞋。
真是金缕在外,败絮其中啊!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嘲笑着,但身体却始终没有办法摆脱束缚。
隐藏在头发之下的脸上浮起一丝凉薄,亏本买卖——确实是个亏本的买卖!
虽然不太清楚父母和靳伯父有过什么恩怨,但是当她被迫嫁入靳家的时候,就注定了悲剧将会延续下去。
桂敏嘴巴里还在拼命嚷着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唐风月低着头,跪在冰冷冰冷的地面上,默然无语,仍凭他们又打又骂,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在她高傲的心中,和这些人多说半句话,都是污染了自己的舌头。
然而,她这漠然的态度,在桂敏眼中比大喊大叫的反抗更为让人恼怒,她越是不屑,越是显得她们母女像是小丑。
“拿藤条来!”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终于被彻底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冷冷的吩咐道。
很快一个佣人将一根电缆一般粗的藤条取了过来,颤颤巍巍的交到了桂敏手中。
“我叫你不守妇道!”
“我叫你勾。引别的男人!”
“我叫你不认错!”
“……”
桂敏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高高举起了手上的藤条,压着唐风月的几个佣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而靳盈盈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她的拖鞋死死的踩在唐风月的腰眼上,让她不能起身。
“唰”
一声鞭响,藤条狠狠的抽在唐风月细皮嫩肉的背脊上,下一刻,鲜红的血痕慢慢从衣服里渗了出来,唐风月身体一抖,显然是疼得厉害。
抓她的佣人更是心里害怕,力度不由得小了几分,刚一松劲,唐风月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一侧偏去,背上的血痕渗透得很快,几秒钟的功夫便晕染开了一大片。
桂敏也有点心虚了,她继续厉声问道,“怎么样?知道错了吗?”
“——呵!”
唐风月埋在头发中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剧烈的疼痛通过背部直刺大脑中枢,她紧紧咬着嘴唇,将本能的痛呼生生化作了肚子里的一声闷哼,玫瑰色的红唇上也沁出了鲜红的血线。
听到桂敏的问话,她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充满了高傲和不屑的冷笑从胸腔发起,从鼻腔喷出,她松开紧咬的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来作为回应。
“呸!”
桂敏的理智立刻被怒火焚烧得一干二净,她抓住唐风月的头发使劲推攘了几下,将她又像地下摁了几分,“死不认错是吗?哼!鸭子死了嘴壳硬!我今天要是不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我就枉自做了这几十年的靳家夫人!”
鞭子再次被高高举起,又狠狠落下。
唐风月眼睛一闭,再次紧咬住了嘴唇。
“啪”
鞭子的响声如约而至,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相反整个客厅中传来一片整齐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接着,她听见“嗒”一声,那根藤条在地上滚了两滚,停在了她的眼底。
一个威严,低沉,包含着愤怒和压迫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上响了起来,“你们——再碰她一下——试试看!”
接着身体上的束缚完全消失了,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将她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移到沙发上,因为害怕触到她的伤口,还特意让她侧倚在沙发靠背上。
唐风月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挡在她的面前,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森寒气息。
他的手背上有一条长长的鞭痕,从小臂一直延伸到指骨的骨节,皮肉翻开,一滴一滴向外淌着血,可他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只是直直的站着,与面前的两个女人怒目而视。
“之……之尧,你怎么回来了?你……唉,你这是……怎么回事啊。”看见靳之尧的忽然出现,桂敏显得十分的不知所措,说话都语无论次起来。
面对母亲的慌乱,靳之尧倒是显得很从容,他强压着心底即将喷发的怒火,冷冷的问道,“我回家还要打报告吗?至于怎么回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
他扭头看了一眼伏在沙发上的唐风月,“母亲是对我的妻子有什么不满吗?”
“那个……唉,那个一会再说吧,先让人帮你把伤口处理了。”桂敏越发的慌乱起来,招呼站在一旁的佣人们,“快,去帮少爷处理伤口!”
满屋的佣人只觉得今天晚上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们哆哆嗦嗦的靠近靳之尧,却没人敢真正的离他太近。
这男人就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又仿佛暴怒的丛林之王,令周遭的一切生物都感到胆寒。
靳之尧并没有管周围的佣人,也没有接受处理伤口的建议,而是一个大步跨到了桂敏和靳盈盈面前,嗓音再降了几度,冷得几乎是从嘴里吐出的一片薄冰,“母亲是对我的妻子有什么不满吗?”他再次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桂敏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然后猛然想起面前的男人是她自己的儿子,心中的胆气再次冒了出来,“之尧!你是要为了这个女人跟我翻脸吗?”她尖声嘶叫道。
“儿子怎么敢呢?只是——”靳之尧一边淡淡开口,一边转身将唐风月抱了起来,“既然母亲对我的妻子有所不满,那么以后我就不让她见您了吧。”
他扔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特别耀眼夺目。
“你……你……”桂敏气得浑身发抖,嘴唇乌青,她抬起手指着靳之尧的后背,“你”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靳盈盈反映了过来,连追了两步,冲着靳之尧大声嚷道,“哥!这个女人在外面勾。引男人,我和妈妈都看见了!——妈还不是为你好!为了这种女人,不值得!”
靳之尧高大的身躯顿了一下,以他为圆心散发出一股森然的寒气,周围的人仿佛感受到了实质的寒冷一般,不由得打起寒噤来。
“靳盈盈。”靳之尧缓缓的喊起妹。妹的名字来,声音清幽得令人更加发寒,“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学不会给你嫂子应有的尊重,那你也不配叫我哥!”
声线逐步把高,说到最后一个字,这句话已经如同一柄铮亮的宝剑,满带杀伐,直冲面门。
屋里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心惊胆战,更别说当事人靳盈盈了,她吓得连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回了沙发当中。
“好了,管家!既然我母亲不喜欢我的妻子,那么作为丈夫我就有义务不让她来破环母亲的情绪!从今天起,没有我的陪同,不允许唐风月在踏入靳家别墅半步!谁叫都不可以!”
“如果有谁要强行让她过来,立刻通知我!否则——”
靳之尧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没说出来的那部分话明显更有杀伤力,所有佣人都整整齐齐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话音还在客厅里回响,靳之尧已经抱着唐风月消失在了玄关处。
桂敏呆呆的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全身一阵发软,终于无力的坐回了沙发上。
她和靳盈盈彼此对视着,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