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她,恐怕他们母子早已在这宫中被人啃成白骨了。
“母妃……”拓拔锦沽担心的看着她,外面都传母妃是最受宠的人,却不知父皇是在母妃身上看了一丝惠姨的影子,才会青睐母妃。
他不怪父皇,也不怪惠姨,只希望母妃能够看得开一些。
“傻孩子……”兰妃怜爱的摸着他的脸,“母妃只要有你在身边就没事了。”
自古以来,帝王皆是无情之人,皇上也不例外,或许唯一不同的是,他把仅剩的一点柔情都给了那个人。
她已不再是刚入宫的懵懂稚嫩少女,心怀奢念想要那个人的宠爱,几十年的宫中生活,早已经泯灭了她的天真和任性。
皇宫,在世人眼里,是个神圣向往的地方,权利、地位、财富,只要你有本事有能力,你就有可能成为人上人。
但同时,皇宫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阴谋、诡计、陷害、恶意等等,这些东西纷涌不断向你袭来,稍有不慎就能将你推入万丈深渊。
而当初,她便是被推入深渊中的一个。若不是有林悦惠的特意帮扶,恐怕她们母子俩早已活不下去。
所以,对于那人,她是感激的,但也是嫉妒的。但她不会做什么,她只要在她有生之年,保沽儿一生安全就可以了。
拓拔锦沽眼中浮现怜惜,对于兰妃他是心含愧疚的。
他自小就不喜欢皇宫的条条框框,总觉得很束缚,每次听闻惠姨口中的江湖时,心中就生有羡慕,当时就觉得他成年之后一定要出宫,好好看一下惠姨口中的江湖到底是不是她形容的那般自由逍遥。
没有意外,他喜欢上了江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束缚,没有皇位之争,或许免不了龙争虎斗,少不了刀光剑影,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浪迹江湖,过得快活,却独留母妃在这人吃人的皇宫,黯然神伤。
“母妃,要不你和孩儿出宫吧?”拓拔锦沽脱口而出,与其留母妃独自生活在皇宫,每日应付皇后等嫔妃,还不如带她出宫,他也可时常陪在她身边好好尽孝。
但拓拔锦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母妃会不会答应,顺源国也没有这个礼。
一入宫门深似海,凡是进了宫的人,想要出宫谈何容易。尤其是帝王的妃子,一般的情况上,幸运的,得到帝王的垂怜,有个孩子陪伴左右,或者能够安享晚年。不幸的一生都没有可能遇到帝王,孤独终老而死,落个凄惨下场。除非是帝王赦免,否则终其一生是不可能出得了宫,更别说有个平常日子过了。
但他眼中的赤诚仍是那般认真和炙热。
听到拓拔锦沽的话,兰妃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莞尔一笑,摸了摸拓拔锦沽的头,犹如拓拔锦沽小时一样,“呵呵,母妃有你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出宫嘛,倒是不奢望了,只是希望你呀,多回来陪陪母妃,每个月只回来这么两三次,母妃都怀疑外面哪家姑娘把我的沽儿迷得都舍不得回家了呢!”
兰妃打趣道,好气又无奈的瞪了拓拔锦沽一眼,看得拓拔锦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听到兰妃口中的姑娘家时,脑中突然闪现一张清冷淡然的绝色面容,一身白衣,出神气质,红鸾宴的凛然气势,至今仍让他难以忘怀。
突然有些想见见那位神女了呢!
拓拔锦沽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趣味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兰妃正巧看到,眉头一挑,“怎么?我的沽儿还真的有心上人了?”
“呃,”拓拔锦沽顿了顿,不正面回答兰妃的问题,反而起身向她行礼,“母妃,今日是惠姨的生辰,我想去看看七弟,下午我再来与母妃一丝用膳。”
兰妃失笑,嘴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到拓拔锦沽走出殿门。
眼神陡然变得狠厉,眼底精明乍现,“来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半隐藏在角落的阴暗中,看不清此人面貌,“主子有何吩咐。”
声音嘶哑难听,是个男人。
“把最近接触到皇子的人都给本宫查清楚,明日之前给本宫答复。”
她不会让任何想要故意接近沽儿身边的人肆意妄为。
“是。”
黑色身影立即消失不见,兰妃目光再次落在棋盘上,精致妖艳的面容,在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下,变得玄幻,缥缈不定。
与此同时,已经全部准备好,新娘子装扮春风满面的苏婉欣也接到皇上的旨令,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而后,猛地一皱眉,“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会突然让我和四皇子的婚期推迟一日?于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婉欣心底慢慢涌现一股不安感,让她和四皇子尽早成亲的,是皇上。定下这个日子的,也是皇上。婚事当前,为何皇上会突然变卦?难不成,皇上后悔了!?
后悔答应赐婚她和四皇子!所以才会临时变卦的吗?!
可若真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取消婚事,而是下旨推迟一日呢?难道,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或是,这一天有问题?!
苏婉欣眼睛危险的眯起,不行!她绝不会让任何事情、任何人来破坏她的婚事!费劲心思她才获得她想要的,她受尽帝都百姓的嘲弄和白眼,才换来今天的结果,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来通知的正是四皇子殿的于公公,此人是从小陪伴拓拔锦醇一起长大的,很得他的信任,在醇阳殿的地位极高,醇阳殿中的太监宫女对他很是敬畏,唯恐惹怒了他,从而性命不保。
但苏婉欣却是毫不在意,在她的观念中,阉人就是阉人,就算再得四皇子信任又如何。今日不同往日,过了今天,她就是四皇子妃,醇阳殿的女主人,她不屑于委屈自己去讨好一个阉人。
当然,尽管心底再不屑鄙夷,苏婉欣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起码在别人眼里,她对于公公这个四皇子面前的红人是尊敬的,包括于公公自己。
于公公心里得意不已,脸上却挂起一抹讨好的笑容,苏婉欣会是四皇子妃,他未来一半的主人,又是四皇子心爱的女子,讨好她,自然有他的好处。
“李总管过来传旨,说是陛下认为今日不吉,不适合般办喜事,就将四皇子与您的婚期推迟一天,明天晚上照样举行。”
于公公知道苏婉欣最想听到什么,就直接简洁明了的把事情说了,事实上李公公也就带来这么几句话。
听到婚礼明天照样举行,苏婉欣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只要她能成为四皇子的妃子,其余的都是小事。
一天而已,她等得起!
“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陛下这么做吗?”苏婉欣问于公公。
于公公摇头,“并无,这件事皇上似乎是临时决定的,具体情况奴才不知道,四皇子也在调查中。”
苏婉欣微沉着脸,“嗯,辛苦于公公跑一趟了,仙落,有赏。”
下人虽惧怕着苏婉欣,但某些时候,苏婉欣对下人还是挺大方的。
“是。”仙落去拿钱。
于公公心里一喜,心想,这未来的四皇子妃还蛮大方的嘛!讨好她果然是不错的选择。
皇上下旨让四皇子拓拔锦醇和苏小姐婚期推迟一日的消息,以龙卷风般的速度席卷帝都,一时间,众多猜测纷纷四起,甚至有人怀疑皇上是不是反悔了,才会一推二推。
但唯独一个男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乱了心。
那时,他已回到王府,微风习习,他修长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再一次出现时,还是那间闺房。
司徒洛宁在拓拔锦灏回去后,她就一直在书桌前临摹梅花小纂体,终于写完最后一贴,放下笔,走到茶桌前,打算倒一杯水喝。
春季秋雨候在门口,并未在房间里。
司徒洛宁刚准备拿起茶壶,房间里蓦然出现一道气息,眉头一蹙,手微微一顿,随后眉宇舒展,戒备的身体缓缓放松,挑起一边秀眉,戏谑的声音悠悠响起,“看来王爷是当梁上君子,当上瘾了呢。”
殊不知,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被人一把拉进怀里,以强势霸道的姿态搂住她的腰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吻上她的唇。
“唔!”
她瞪着一双美丽的水眸,惊愕的看着拓拔锦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双唇上就感觉到那冰冷的唇紧密契合的覆盖着,只感觉天旋地转,拓拔锦灏来势汹汹,霸道的吸允着她的双唇,而且还刻意的用牙齿摩挲了她粉嫩的唇,只感觉到细微的疼痛酥酥麻麻的,他竟然咬了她!
一场狂热的吻,拓拔锦灏占据绝对的主动,力度霸道强悍,结束时,司徒洛宁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身子软软的,只能靠着拓拔锦灏才不让她丢脸的滑落到地上。
拓拔锦灏刚劲有力的手紧紧的抱着她,心中涌出复杂的情绪,似温暖,似纠结,似惊讶,似不解,最后,只化为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