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游还是跪在原地，坚持着自己刚才的说法。
高启帝张了张嘴巴，显得有些迷茫。
季威看向高高的门外，阳光显得有一些刺眼。
“陛下，微臣……”
“混账！”季威忽然震怒，一脚踢在季少游的肩头，这一脚用了十成力，将季少游仰面踢了个趔趄。
“季威！”高启帝瞪了季威一眼，不高兴道。
“陛下，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乱放厥词，还请陛下见谅。”季威跪倒在地，对高启帝道。
高启帝似乎酒醒了大半，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二人，道：“少游要打虎，朕自然不能拂了少游的美意。”
季威嘴唇动了动，低下头看跪在地上的季少游，季少游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
“传老虎来！”高启帝大吼一声。
老虎被装在笼子里，胳膊粗的铁笼，上面用婴儿大腿粗的大锁拴着。
老虎被喂了某种食物，虽然长得肥肥壮壮，但总体还是昏昏欲睡的，并没有特别强的攻击性。
四十八个抬铁笼的大汉挣得面红脖子粗，放下老虎来，这才缓缓退去。
“开锁。”高启帝看着大殿外的老虎，高声叫道。
“皇上！这不安全！”高启帝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头子，叫做黎平的，在一边劝道。
“你懂什么！”高启帝推了一把黎平，将黎平推了个趔趄。
“朕有打虎小季将军，根本不用怕！”高启帝大声吼道。
“季少游，今日如果你将老虎打死，朕赏你十万兵符，升为义勇将军！”高启帝道。
“末将领命。”季少游声音波澜不惊，淡淡回答道。
*
“大爷回来了？”四月带着双儿和落梅二人站在屋门前迎接季少游。
“嗯。”季少游淡淡点了点头。
四月抬头瞅了瞅，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大爷，今日您面色不大好，可是生病了？传府医来瞧瞧么？”
季少游摇了摇头，径自走进了屋子，又转身道：“今日不用进来伺候，热水放在门口便是。”
四月有些诧异，转而又觉得有几分开心，难道这是大爷想要少奶奶了？这便点了点头，又带着双儿和落梅二人去抬热水了。
季少游跌坐在椅子上，重重喘了一口气。
“大爷？”虞知善瞧着季少游面色有异，便也顾不得使什么心眼，赶紧上来扶住季少游的胳膊。
“不妨事。”季少游眉头紧锁，唇色像是覆了一层霜一般，难看极了。
“这，这是……大爷……大爷您……”虞知善不敢下手，着急道。
“去柜子里，下面的抽屉里有白布，都是用药泡过的，你带来。”季少游道。
虞知善不敢托大，赶紧拉开柜门，一顿翻搅之后找到了季少游口中的白布，给季少游递了过去。
季少游双手颤抖，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大爷，要不，要不我来吧？”虞知善见季少游实在勉强，又不敢多问，只好伸出手去帮忙。
“你不会。”季少游摇了摇头，自己三两下捏断了衣带，将外面的薄棉袍脱了下来。
雪白的中衣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花。
“这！”虞知善捂着嘴巴，差点叫出了声。
季少游并不忌讳什么，慢慢又解开了中衣的带子，中衣里，缠着一层层白布，已经有鲜血透了出来。
虞知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屋子里血腥气十足，让她觉得阵阵恶心。
“怕不怕？”季少游带着一丝挑衅地问着虞知善。
虞知善摇了摇头，面色已经变得雪白。
“怕就躲开点。”季少游道。
虞知善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生怕说出一句话来就吐了出来。
“好。”季少游点了点头，又对着门外道：“热水送来。”
双儿和落梅赶紧舀了一大盆，放在了门口。
虞知善看了看季少游，赶紧跑过去：“我来。”
“拿得动么？”季少游问道。
“嗯。”虞知善跑上前，端起了铜盆。
铜盆本就不轻，里面又满满放了一盆水，虞知善端得趔趔趄趄，走不稳路。
季少游看了跌跌撞撞的虞知善一眼：“放桌上就好。”
季少游一圈圈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白布，扯开了一截，用水浸湿了，擦洗着身上的血污。
擦洗了一阵，又从身上带着的袋子里取出一根银针，放在烛台边烧了，然后挑起一个小瓶子里的白色粉末，一点点抖在自己的伤口上。
“大爷……我，我来帮您……”虞知善颤抖着双手上前，想着帮季少游处理背后的伤口。
季少游看了看虞知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银针递给了她。
虞知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帮季少游上完药的，只记得自己趴在床边，干呕了许久。
四月在门外一阵诧异：难道是有了？怎么开始干呕了？
季少游轻轻拍了拍虞知善的肩膀：“难为你了。”
“不会。”通红着连的虞知善抬起头，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季少游。
“想听听这是怎么来的么？”季少游问道。
虞知善点了点头。
季少游笑了笑，指了指床，示意虞知善躺下听。
二人躺在床上，季少游打灭了烛火，开始讲话。
“今日我与父亲一同上朝，皇帝酗酒，喝得大醉不醒。”季少游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是皇上处罚大爷了么？”虞知善大着胆子问道。
“倒也不是，他说，民间有传说，说有人可以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季少游道。
虞知善看过马戏团的老虎，那怪东西有几个壮年男人大，爪子比大碗还要大，口比锅还要大，怎么可能有人打得过这样的怪物？
“这大概也就是传说野史，信不得的。”虞知善道。
“他是说给我听的。”季少游淡淡道。
“什么？”虞知善坐起了身：“他要你去打老虎！”
“唔。”季少游点了点头：“是，还专门抬上了老虎，用药用火激怒了它，让它来攻击我。”季少游声音微弱了下去。
“怎么，怎么可能……大爷……您……”虞知善将手塞进了口中，全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