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林府中挑一个林老太太最不喜欢的人出来,估计就是叶氏了。
林二老爷每日里见了林老太太倒还毕恭毕敬,端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来,可叶氏则不用。她与林老太太婆媳二十年,互相之间早厌倦了逢场作戏,反倒是各看各不顺眼,随时有可能发作。
所以林老太太免了叶氏的晨昏定省,免了许多叶氏见自己的机会。八十多岁的人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干嘛给自己找这些不痛快。
虞夫人此刻正在林老太太房中说话。
“母亲,花家人已经来问过两次了,为的是玉云的事儿,您看这……”虞夫人为难道。
“你来问我做什么?去问问老二媳妇,她做主嫁妹子,我也懒得掺和。”林老太太抬抬手,示意身边的丫头给自己打开点心盒子,给自己取些点心来吃。
“母亲,你瞧瞧,这又是什么话?出嫁从夫,你又是老二的嫡母,论情论理,老二媳妇都该听你的。”虞夫人亲自用筷子拣出来点心放在小盘中,端给林老太太。
“这一回我做主,不定她还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林老太太吃了一口点心,用帕子沾了沾自己的嘴角。
“谁敢编排你?”虞夫人觉得好笑:“林家人还是花家人?花家人自己想求这门亲,让他们如意岂不更好?林家又不靠他们做主当家,谁说一句话,还不得看您老人家的脸色?”
“叶家人。”林老太太道。
“我的母亲!叶家现在自顾不暇,还得靠着林家的面子做些生意谋钱,您倒是替他们想得周全!”虞夫人道。
“那我也不想管,叶家人嫁到花家去,本来就是叶家高攀,我还见不得她好,爱嫁谁嫁谁,我不管。”林老太太人老了,说话也越发像个孩子一样,反正也没人敢挑她的不是出来。
虞夫人见母亲任性,只得叹了口气,坐在一旁。
“你去管,你堂堂定国公夫人,指个婚还是他们的福气。”林老太太冷笑道。
虞夫人见说不动林老太太做主指婚,只能自己再去找兰氏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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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儿还是不放心,找到虞知善问道:“那你说,若是二伯母不肯放人……这,这该如何是好?”
虞知善微微一笑:“那就去告诉叶家啊,我就不信叶家不同意这门亲。”
“可若是二伯母提前跟家里说过,让玉云嫁给你大哥怎么办?”林嫣儿道。
“母亲不点头,谁能嫁的进来?”虞知善一扬眉。
林嫣儿忖道虞知善说得不无道理,便也点着头放下心去了。
那边虞夫人和兰氏二人给叶家送去了一封信,信上只说叶玉云行为不端,落了帕子勾引花家三郎,幸而花家三郎正好对叶玉云有意,要来迎娶叶玉云,问问叶家的意见。
虽然花三郎是庶出中的庶出,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花家一个庶出儿子对于现如今的叶家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亲事,更何况叶玉云也是庶出,娘都死了多少年了,今年十五了还没说亲,嫁过去也不吃亏。
叶氏听说叶家同意,恨得牙根酸痒,拿着团扇照着叶玉云的脸上就是几下。
“让你正经勾引自家老爷们,你没那个本事,怎么在别人家就晓得又是用帕子又是假装碰见了呢?”叶氏怒道。
“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碰到他……我的帕子也不晓得怎么就能到他那里去了……”叶玉云哭丧着脸,模样好不难看。
“没出息!家里都定下来了,小辫子又在人家手里抓着,我看你怎么办!”叶氏又用团扇在叶玉云脸上打了几下。
叶玉云缩了缩,不敢作声了。
“这样,我看看这几天有没有机会,你想个办法将虞家大爷哄到你床上去。”叶氏眼珠子一翻,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姐姐!万万不可!”叶玉云被姐姐的疯狂举动惊呆了。
“有什么行不行的?你今年都十五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叶氏怒道。
“可是,可是若是虞大爷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不如算了,就认命吧……”叶玉云小声道。
“认什么命?认命的话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让叶家给你找个乡绅捞一笔不就行了?何苦巴巴儿望着人家国公爷的下巴舔?小妇养的没出息玩意儿,养个下人都能比你有用些!”叶氏怒道。
其实叶氏也不全是为了家族利益考虑,毕竟叶家已经成了自己的累赘,是自己身上一个洗不掉的污点,她想要让自己身上这个污点被一些东西掩盖,就只能打这些主意了。况且在家中,兰氏那个贱人又会说话会当家,还能讨好老太太,让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脸色做事,自己这个二奶奶全然没人放在眼里,她嫁一个妹子过去,还能恶心兰氏,真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因此当即就安排道:“去问问今天在虞大少爷房中值班的丫鬟是谁?看看能不能换一个下来,顶上咱们的人。”
“姐姐!”叶玉云被自己姐姐的疯狂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给我听好了,我在你身上可是砸了不少金银的,单是笼络这些下人们就费了我不少好东西,若是你还要辜负我的一片心血,你就等着终身给我作伴当老姑娘吧!”叶氏恶狠狠道。
叶玉云生性有些懦弱,因此才会有想要当个男儿建功立业的想法,但现实却又让她只能跪在叶氏脚边,仔细听她吩咐,按照她的想法生活……她忽然感觉有些厌倦了。
“发什么呆!”叶氏手里的扇子又在叶玉云胳膊上敲了一下。
“是,全听姐姐的。”叶玉云木讷道。
“这还差不多。”叶氏翻了个白眼,然后拉过丫鬟道:“换下来之后,再给玉云找一身衣裳,衣裳上熏上香,让她进去伺候着,另外,端进去的糖水夜宵里头,伺机将这个加进去。”叶氏递过一个小瓶子。
“可是这些少爷的吃喝,都是要让人先尝过的。”叶氏身边的丫鬟道。
“尝的时候别加,等过你的手端给他的时候再加,听到没有!”叶氏对叶玉云道。
“听到了。”叶玉云面色平静,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