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母亲要来做什么?”薛清嘉看着虞知静起身,向着另一旁的椅子努努嘴,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薛姐姐,我母亲来,是要时时处处看着我,让我在太子爷面前说些对家族有利的话,要我……要我与你争宠。”
说到“争宠”二字时,薛清嘉又冷笑一声:“我看争宠这件事,不用你母亲来,你也做得很好。”
“那都是他们强迫于我,我对姐姐一片赤诚,如何能做出这等对不起姐姐的事?况且,太子爷,太子爷也总觉得姐姐有些脾气,想到我这里来,气一气姐姐……”虞知静诚恳道。
“太子爷?他对你说过我的什么不成?”薛清嘉听到了“太子爷”三个字,恨不能将虞知静的牙口整个拔下来放在自己耳边听个痛快。
虞知静点了点头:“太子爷说过,说姐姐家世优渥,不懂得谦让,太过孩子气,得要,得要凉一凉姐姐才好……”
“他!”薛清嘉恨恨一掌拍向桌面,拍得狠了,桌上的瓷杯也跟着跳了一下,茶水溅了几滴出来,早有人上来不声不响擦去了。
“姐姐仔细手疼!”虞知静上前捧住了薛清嘉的手,急道。
“哼,手疼?手疼哪里有心疼疼?他,我为了他生儿育女,他反倒还这样对我……”薛清嘉眼中蓄了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姐姐,您,您听我一句劝,太子爷也是男人,男人都好面子,您总待他冷冰冰的,还当着他的面打骂太子府里的人,到底有些不合适。”虞知静道。
“可这些贱婢着实可恶,每天都想着私底下编排我,打骂她们,也算是轻的!”薛清嘉恨恨道。
“姐姐!您糊涂了!咱们以后都要仰仗着太子爷生活,怎能,怎能这样?现在您有家世,可以后呢?薛相大人百年之后,您还是太子爷的夫人,皇家儿媳啊!”虞知静苦口婆心道。
薛清嘉身边看似总围着一大圈人,但少有对她说这些的,她不由也有些被打动,于是问道:“那依你看……我该如何?”
虞知静出了口气,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腰肢,温声道:“这些下人可恶,姐姐可以不当着太子的面发落出去,找个由头让太子爷讨厌他们,自己发落了去就可以了,平日里见了太子爷,姐姐也不必总是落泪,太子爷事务繁忙,对他笑一笑总是好的。”
薛清嘉狐疑地看着虞知静,有几分不相信地问道:“就是如此?难道你就是如此讨太子爷喜欢的?”
虞知静抿了抿嘴,浅浅一笑:“妾身哪里有姐姐在太子爷心中地位重?”
薛清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你身子重,以后也不必常来请安了,想来找我说话随时来就是,锦绣,去,把我那个血燕给静儿包几份,那是南洋来的好东西,我父亲前几日才给我的。”
虞知静没有推辞。
太子府里最近出了件怪事。
平日里打骂下人的薛王妃居然脾气变得温和了几分,也没有随时要摔瓷瓶的习惯了。
李统照例去看薛清嘉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在窗前写字。
薛清嘉眉目间自有一派妩媚风流,此刻专注于纸笔,阳光淡淡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又显出些不一样的气质来,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个怀孕五个多月的孕妇。
李统居然觉得自己身子酥了半边。
男人有时候很没有道理,前几日李统见了薛清嘉还恨得牙痒痒,如今见了一动一静的反差,居然又觉得她可怜可爱起来,从前那些打骂下人的混账事,居然也有些一笔勾销的意味了。
“呀,是太子爷来了!”薛清嘉仿佛被李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了笔,起身对着李统行了一礼。
李统扶住了薛清嘉的胳膊:“是我让她们不要打扰你的,看你写字,居然有几分味道。”说着,李统看向了薛清嘉写字的纸。
薛清嘉的字有几分味道,虽然不常练习,但灵性还是在其中的,李统觉得有趣,不由多看了几眼。
薛清嘉看了李统的眼神,不由面上一红,三两步跑到书桌前,将那张纸团了个纸团,扔在了一边:“爷看了又要笑话我!”
这一句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李统刚刚没有酥的半边身子,此刻也沦陷了。
“我瞧着很好,你却团了。”李统摇了摇头,捉起来放在桌上的毛笔,也随手写了几个字。
“你这支毛笔不大好,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支好的来。”李统搁下笔,笑道。
“真的?”薛清嘉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蕴含了无限喜悦在其中。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统轻轻拍了拍薛清嘉的肩膀,笑道。
薛清嘉高兴地抱住了李统的手:“多谢太子爷!”
若是在平时,薛清嘉听了这话是自然要跟李统理论一番的,少不得要说自己的笔是什么千年万年也难遇到的狼毫,笔杆子是什么木头什么瓷,什么金什么玉,是自己父亲从哪里哪里给她找来的,不许李统污蔑。
今日却将李统的好意供奉了起来,高高摆在她心上的神龛里。
李统有些意外,却是欣喜的意外。
“太子爷,我屋后秋菊开了几朵,你我去瞧瞧好不好?”薛清嘉还没放开李统的手,笑着撒娇。
李统自然是答应了。
赏菊时,薛清嘉又少不得说了些小女儿家爱撒的娇,爱说的笑话,娇憨可爱,逗得李统笑了一阵。
夜里,李统自然是歇在了薛清嘉的院子里。
虞知静和虞夫人二人坐在烛光下,相顾无言。
“母亲,我,我很想他……”虞知静低声道。
虞夫人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虞知静的肩膀:“静儿,男人大都如此的,太子爷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薛氏是他的正妻,这么做自然是应该的。”
“我都知道,母亲,可是这么多年,难道,难道我就要总守着这烛火过日子么?”虞知静低下了头。
“谁不是呢?”虞夫人若有若无叹息了一句。
又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