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善皱了皱眉，在门口与青虹起争执不是一件好事，她冷冷瞪了青虹一眼，带着四月和五月回了倚红小筑。
倚红小筑里颇为冷清，鲁妈妈看着也老了几岁，显然是没少受欺凌。
“鲁妈妈，进来说。”虞知善拉起鲁妈妈/的手，将她带进了房中。
“姑娘，还是先洗个澡，再说也不迟……”六月指挥着小丫头们出去抬水，温声劝道。
“洗澡也不赶在这一会子上。”虞知善看了六月一眼，又道：“你们几个都来，好好说清楚。”
鲁妈妈穿一声青布薄衫，有些瘦削的手抚了抚虞知善有些皱了的衣服，这才开口道：“姑娘有所不知，自太太走后，周姨娘就开始在府上兴风作浪了。”
“她不知用了什么鬼魅法子，老爷一个月里倒有二十多天是宿在她屋子里的。”六月含恨道。
“李姨娘呢？赵姨娘呢？她们都是死的么？”虞知善怒道。
“李姨娘一出事就称病，根本担不住什么大事，老爷倒也没罚她，但是……”鲁妈妈摇了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七月。
七月接口道：“太太做的那些生意，不晓得怎么都被人查了去，听说皇上都怪罪了老爷太能敛财，老爷的位置坐的不大稳，周姨娘又会哄人，哄得老爷对太太留下的东西、留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听七月这么说，虞知善才想起来什么似得，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跟青虹吵了半天，都弄得我忘了，赶紧把金雀给我找来。”
“别想了，姑娘，金雀还在登宝院里被关着呢，不能随意出来。”六月道。
“那，那其他人呢？”虞知善问道。
“四小姐在太太膝下长大，自然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二爷和三爷周姨娘反正也管不着他们，五小姐现下可是风光了，从前您有的，她都有。”六月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承认五小姐虞知礼的地位。
“五妹妹是个没心眼的，她见了好自然要要，也没什么，关键是周姨娘到底是怎么……”虞知善感觉现在府中一团乱麻，她斩也不是，不斩也不是。
“咱们都不知道这些，就晓得她地位一天天高了，太太那些铺子什么的，早被封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钱，老爷都交给周姨娘打理了……”鲁妈妈道。
虞知善十分深沉地吐出一口气来，缓缓道：“我知道了，抬水进来，我要洗澡。”
六月应声出去了。
“你们都记住，我还是府上的三姑娘，老爷的嫡出女儿，就算老爷要，要对我母亲不好，也轮不到她周姨娘一个人如此兴风作浪，我的定例还和从前一样，缺了什么就去要，不要跟他们废话。”虞知善声音不大，却压得很稳。
鲁妈妈只道是三姑娘听了这些一定会暴怒，然后冲出去与周姨娘理论，还做好了拦住她的准备，没想到三姑娘一口气忍回了肚子里，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真跟从前不一样了。
“洗了澡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父亲院子里。”虞知善道。
“姑娘……老爷怒着太太，这恐怕……”鲁妈妈面带难色。
“我外祖母现在还是父亲的丈母娘，难道他就不想知道丈母娘的病情了吗？”虞知善冷冷问道。
“好，好。”鲁妈妈点了点头，开始伺候虞知善洗澡。
*
“老爷，三小姐在外头求见。”虞睿身边一个新来叫做书香的丫鬟通报道。
“她回来了？几时回来的？”虞睿淡淡问道。
自己亲生女儿尚且如此，可见虞睿对发妻林氏的恨意有多深了。
“今早上就回来了，先在门口跟青虹吵了一架，又回房洗了澡才来的。”书香如实禀告道。
“一回来就不得安生！她亲娘给我惹得麻烦还少？不见！让她下去！”虞睿一听说虞知善一回家就跟丫鬟吵架，立马发了火。
“是。”书香缓缓退下。
“三姑娘，回去吧，老爷说了，不见你。”书香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虞知善，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你去回父亲，就说外祖母病重，我是来给他通报病情的。”虞知善淡淡道。
“三姑娘不妨将此事告诉奴婢，由奴婢再来转告老爷。”书香道。
“林老太太是你外祖母还是我外祖母？老爷是你父亲还是我父亲？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虞知善声音不大，但字字掷地有声。
书香盯了虞知善片刻，然后转身进了屋。
“老爷，三姑娘说，林老太太病重。”书香道。
虞睿抬起眼皮看了门外一眼，吐出一口气来：“让她进来。”
虞知善一身淡黄色衣衫，一条粉白的罗群，面上不施粉黛，显得有些憔悴，头上没有任何钗环，显得很是朴素。虞睿挑不出刺来，只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父亲说笑了。”虞知善敛衽行礼：“大硕朝以孝悌为先，女儿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对父亲不敬的。”
这句话很是厉害，像是在威胁虞睿：若是你不听我说话，你就是不孝顺你丈母娘。
虞睿又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父亲，外祖母病重，已经神志不清，无法下地，现在母亲衣不解带伺候在侧，只怕也就是这几日光景了。”虞知善缓缓道。
虞睿皱了皱眉：“那你还回来？”
虞知善道：“外祖母身前有母亲和大哥，父亲身前也应当有我。”
“你？你来做什么？气死我吗？”虞睿道。
“自然是帮父亲分忧解难。”虞知善道。
虞睿又重重哼了一声。
“父亲，女儿曾在江南被张三绑架，听说张三是个阉人，在京城也有势力，在江南一带，还私造了许多兵器，偷偷操练军队，目的显而易见。”虞知善道。
虞睿的注意力果然被张三吸引，他冷声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张三并不是要造反，而是要扶持某一位皇子。”虞知善不着痕迹地看了虞睿房中丫鬟一眼，继续道：“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