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君倒吸一口凉气,她还没有说话,只见刘掌柜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对着温良玉大吼:“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竟然要走?你还对不对得起温老爷?还对不对得起温家?你别忘了你可是温家养大的!”
温良玉的清秀的脸上迅速涨起一个通红的指印,他只是坚定的望着前方,也不去看任何人,好像怕人听不懂他的话似的,一字一字的道:“我再说一遍,我也打算离开温家……”他抿了抿下唇,好像这一下能把温家完全撇清似的,用肯定语气,朝刘掌柜说道:“刘掌柜,麻烦你把我的月钱和这么多年的分红也结了吧。”
刘掌柜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个兔崽子,到现在你还要落井下石?”
这么大热的天,温子君只觉得后背上的凉气直往上冲,伙计们集体跳槽,打击虽打,她却还能忍住,可是温良玉这一招,无疑于釜底抽薪,让她好一阵子缓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她才用极冷静的语气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给我个理由先?”
温良玉也不去看她,只是盯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好半天才说道:“隔壁玉器坊让我过去做掌柜的,那边给的月钱和分红……”
温子君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原来,你竟是为了这个?”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温良玉喟叹一声:“我在温家呆了这么多年,温家玉器坊里里外外都是我一手经营的,可是温家却什么也没有给我,现在温家玉器坊的当家人也不是我,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有没有良心?温老爷活着的时侯待你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现在他不在了,你连大小姐也欺负?你还是不是人?”刘掌柜已是气的浑身发抖,他和温子君的感觉是完全相同的,如果说玉器坊的小伙计走了,至少玉器坊还有个根基所在,现在连温良玉都要走了,那么这个玉器坊还怎么支撑下去?
温子君用力的咬着下唇,让脑子里平静下来,最后,她把目光移向温良玉,用一种出奇平静,出奇冷静的声音问道:“你真的要走?”
“是!”温良玉毫不迟疑的点头:“那边掌柜的位置还等着我去,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难道真的要我留下来帮你收拾温家玉器坊这个烂摊子吗?”
“好!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温子君冷笑一声,好在她经历的过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次,只是李正凯的背叛教她觉得痛苦,而温良玉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只感到痛惜,毕竟温良玉自小就长的温家,对温家有着很深的感情,就连这个一个人,在利益的面前说背叛就背叛,这世上真是没有什么可信赖的人,男人的话终究是不可信。
温良玉只是目视着前方,好像眼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与他已无关,他只要迈出这一步,就永远的离开了温家。
温子君转过头来,对刘掌柜道:“把温良玉的月钱和分红算一下,马上结算给他。”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想更多的问题,只是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这世上果然没有可以信任的男人,她以为不管到了什么时侯温良玉都会坚定的站在她的那一边,却没有想到连温良玉都要走了。
刘掌柜手的手都抖了起来,弯下腰去,几次都拾不起算盘来。温子君过去把算盘拾起递给他:“刘掌柜,你不要生气,该走的咱们留不住,该留的赶也赶不走。”
“大小姐说的是……”刘掌柜咬牙切齿的拔动着算盘,“现在我就把这个儿狼心狗肺的家伙银子给结算了,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由于生气,刘掌柜手里的算盘拔动了很久,也没有算出来个头绪,温子君见状,把算盘接了过来:“还是让我来算吧。”很快的,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银子给算好了,算好之后,才道:“刘掌柜,咱们柜上有多少银子?”
“现银还有两千三百五十七两。”
温子君听了,从怀里摸出五千两的银票来,举在手中对温良玉道:“柜上的现银不够给你结清,这是五千两的银票,银子只多不少,你拿了银子就请离开这里吧。”
温良玉从容不迫的走过来,认真的把她手中的银票过无能为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再小心的折好揣进怀里,这才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感谢大小姐的慷慨,就此别过。”说着转过身去,在玉器坊中环视着,似有不忍离开之意。
看得刘掌柜一阵火气,挥舞着鸡毛禅子就追打出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滚,快给我滚!”
温良玉避之不及,身上挨了好几记,刘掌柜还不死心的追到了大街上,骂骂咧咧的道:“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再让老夫看到你,老夫一定打折你的腿!”
这举动力很快引来大街上的人围观,温良玉只是躲闪着,也不辩解,倒是温子君觉得很难堪,死活拉住了刘掌柜,劝他道:“刘掌柜咱们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他要走便让他走吧,反正他也不是温家的人。”
温良玉听了这话,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很快往隔壁的玉器坊中走去。看热闹的人见人都走了,也很无趣,便一哄而散。
温子君扶着气得喘息不已的刘掌柜,把他扶到店里坐下。
刘掌柜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气,恨声道:“大小姐,我真没想到温良玉竟是这种人,温家可是养了他几十年,他说走就走,这不是拆温家的台吗?”
“刘掌柜,人各有志,现在温家败落,他不愿意再留在温家,我们也不能强留。”说这话时,温子君只觉得嘴里发苦,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在苦茶里泡过,每一句都苦涩不已。
刘掌柜依然气的大吼:“那不一样,温良玉和别的小伙计不同,他本来就是温家的人,老爷是怎么把他养大的?他全都忘了?”
温子君给他倒了杯茶来,“刘掌柜你还是消消气吧,现在人都走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刘掌柜拿着茶杯,手还是抖个不停,一来是因为生气,二来是因为年纪大了,经过刚才一番追打,消耗不少体力。
温子君见他出了一头的汗,便拿起扇子给他摇着:“你老人家别生气了,要怪只能怪我没把玉器坊经营好,所以大家才会走的。”想到温天成临死前把温家玉器坊交到自已手中,这才过了多久,玉器坊中的伙计都走了,现在连温良玉也已走了,想来真是让人觉得心凉。
刘掌柜大口的喘着气道:“大小姐你不用害怕,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离开咱们温家玉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