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玄2016-12-28 11:045,121

  十三白衣少年

  “童子呐,救俺呐!”氿被藤蔓吊着晃来晃去,百般无聊。

  发现除了被困在这里并没什么危险之后,氿的一颗心就放松了下来。

  童赦雪远远地就听见了氿的声音,待走近时,见这只小鼠妖两只爪子枕着后脑闭着眼睛,以闲适的姿势晃荡着,口中像是哼歌一样重复那几个字的时候,童赦雪忍不住抬手抚额。

  “你倒是对我很放心,知道我一定会来救你。”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道。

  “童子呐……咦、咦……”氿还在继续,忽地听见熟悉的声音,怔了半晌之后猛地睁开眼睛,瞪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童赦雪,“童子!”

  随即,它猛地扑到童赦雪胸前,抓住他的衣襟道,“童子呐,你总算来啦,让俺好等呐。”

  童赦雪一掌拍掉它的爪子,忍笑说,“看你等的挺悠闲,那就继续等吧,我一会儿再出来接你。”

  “不要啦!俺晃的头都晕了!”氿嘿嘿傻笑,表情一脸的无辜。

  童赦雪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道,“就你最会装。”

  “童子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呐?俺一进来就被困住了。”趁着童赦雪松开缚着它的藤蔓之时,氿出声问着。

  “还好只是被困住而不是被吃,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对我们没有恶意。”

  “被、被吃……”氿呆了一呆,然后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会吃人的东西,不由说道,“童子你开玩笑的吧……哈、哈……”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了?”童赦雪反问。

  “呃……”氿见他一脸认真,再看童赦雪身上有好几处划伤,不由紧张起来,“童子,你不是说这里有食人怪物吧?”

  看着这只后知后觉有粗神经的鼠妖,童赦雪没辙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即使有暂时你也见不到了,我们走吧。”

  “哎,走到哪儿去?”氿说完才看见眼前带路的灯笼,不由愣了愣,“呃……”随即围上去打转,“这个小灯笼是咋回事,看起来不像是术法形成的呐?”

  小灯笼似是不同意它的说法,一跳一跳蹦向氿,活像是要攻击一把似的。

  “别闹了。”童赦雪拎起了氿,对灯笼说,“我们走吧。”

  小灯笼这才又转了一个圈,继续在前面带路。

  氿小声不由嘀咕,“果真不是术法形成的呐……”

  童赦雪当作没听见,跟着小灯笼走,小径两旁皆是方才一路与他缠斗的植物,模样依旧古里古怪,但此刻却一动不动,听话得紧。

  这让童赦雪不由好奇刚才出声的人,究竟会是谁。

  小径弯弯曲曲,周围有小小的萤火虫追随着小灯笼上下飞舞。

  小灯笼所能照亮的范围不大,童赦雪此时只能依稀窥得这座山林的一角面貌,并且他到现在也无从确定这条小径是真实的还是只是通过山林所成的幻境。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开始变得宽阔起来。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嗯?”依稀之中,童赦雪听见前方似是有人低低的说话声。

  “我知错了啦……”另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委委屈屈地说。

  似是不久前在山林外分开的那只怒气冲冲的非狸的声音。

  “咦?”氿也是一怔。

  由小灯笼领着进入的是一间小小的木屋,木屋外种植的植物童赦雪不大分辨得出名目来,屋前有一个四方的小院,非狸和一个白衣人就坐在院子里,只觉得那个白衣人悠闲的姿态像是在乘凉,而非狸则缩着肩膀,一脸委屈的模样,也不看从小径处走出来的童赦雪和氿一眼,就像是没见过一样。

  要不是之前就见识过那只狸猫的臭脾气,童赦雪还真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会是从它的口中说出来的。

  “贵客来到,还不快去迎接?”白衣人慢条斯理,对非狸轻言。

  “……是。”非狸一百个不情愿,但也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这时只好走了过来,撇了撇嘴角,对童赦雪说,“主人有请童公子。”

  氿见自己被忽略的彻底,正要出声糗那只狸猫几句,却见白衣人慢慢转过身来。

  却是一位面如冠玉形容素雅暗藏灵气的少年。

  “初次见面,我叫白小侯,久闻童公子大名。”少年自我介绍说。

  “童子深夜来访,实在冒昧,还请白公子恕罪。”童赦雪见对方彬彬有礼,自然也回礼道。

  “童公子客气了,我已知晓童公子来意,怎奈这只笨猫不好生款待,反而引童公子入了山林,怠慢之处,还请童公子见谅。”少年客气非常,言罢轻瞥非狸一眼,似是有微微的怪罪。

  非狸嘟着嘴垂眸不语。

  “这是童子自愿与非狸定下的约定,况且非狸护主,还请白公子莫要多加责怪。”

  “呵呵,看起来外界所传童公子是一名胸怀宽广之人的话,果然不假。”少年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哦?”童赦雪看着少年,他倒是不知道外面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传言。

  少年却仿佛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对童赦雪说,“来者是客,请童公子随我进屋再谈。”

  “好。”童赦雪点点头,跟着少年入了小木屋。

  非狸随后端着茶进屋,替童赦雪与氿看了茶。

  童赦雪边喝茶边随意打量木屋,异常简单的装饰,目光所及之处是各种八卦阵法推演图,书架上还有成堆的书简,一张桌子加几张椅子,十分简洁明了。

  “童公子是不是好奇为何我说知晓你的来意?”少年摩挲着茶杯,注视童赦雪说。

  童赦雪点点头。

  “其实有关玄钺,我已经关注好久了。”

  “哦?”

  “如果我把原因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讲讲宫里的事。”

  童赦雪微微讶异,随即点头道,“只要你不嫌我讲述的太简单直白,我便答应你。”

  “太好了。”少年似是非常高兴,抚掌笑道。

  童赦雪见少年脸上浮现出单纯的笑容,不觉一怔。

  “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少年托着下巴,想了想说,“近日来连续出现两次日蚀,但那两次皆不在天数之内,恐怕是有人为的因素。”

  童赦雪很清楚是哪两次,一次是筮官被陷害导致天府失窃,第二次是自己为证实日蚀是假。

  “还有,西方频频现出客星,又伴有月蚀,是为大凶,我就是因为这些事才开始调查的。”少年又说。

  所谓客星的“客”,指的是不速之客的意思。

  如此一来,客星则代表了突如其来将要发生之事。

  “你的意思是,客星的出现,与玄钺有关,是吗?”童赦雪不由问。

  少年点点头,口中说道“你等一下”之后,就站起来走到书架边,取出一本手札来。

  手札看起来有一些年代,封面的纸有些破损,上面的笔迹也有些褪色了。

  “这里,记载了玄钺的由来。”少年翻到手札其中一页,递给童赦雪。

  天降之火,以铸成器。

  金斧黄钺、铁斧玄钺。

  武王以黄钺断纣头,故王者为戒。太公以玄钺斩妲己,故妇人以为戒。

  玄钺者,天火灼淬,震天泣地之神器。

  除了以上的文字记载,手札里还画出了玄钺的样子,正是方才童赦雪从非狸手中抢得的那把漆黑的兵器。

  “这是……”童赦雪看着手札上另一幅图,微微一怔就问。

  “嗯,这张应该是被封印的玄钺,后来封印被破了,手札上有这个记载。”

  童赦雪会对这张图好奇,是因为图中的玄钺插在一根圆形石柱的中央,那个圆形石柱就如同他在陵墓的石室里看见的那样。

  他原本就猜测那是封印神器之所,如今经由这幅图证实。

  “这本手札的主人,究竟是谁?”他不由惊奇,忍不住问少年。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手札上只有一个‘白’字,我想应该是我的祖先留下的。”少年这样回答。

  见少年也不清楚这本手札的来历,童赦雪只好作罢,随即又翻下去一页,忽地就又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阵法图,配合玄钺能将阵法开启,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所有能量都会被封在里面。”

  “的确,阵法的中央就是被封印的玄钺。”童赦雪看着手札上的图说。

  “嗯,它就是开启阵法的其中一个要素。”少年说着指着下面几行文字说,“这里是这个阵法的推演和布法。”

  童赦雪闻言仔细阅读那几行文字,却被上面精细的推演和繁复的布阵所折服,心中惊讶不已,也佩服万分。

  “看来启动这个阵法需要天时地利,天时指月蚀,地利便是阵法的位置……而玄钺是钥匙,难道说——”童赦雪脑子转得极快,瞬间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石藤君抢走玄钺,是为了将阵法形成的空间再度关闭?”

  “所以我才会让非狸去抢夺玄钺,只不过,我还是算差了一招。”少年较为遗憾地摇摇头,看着童赦雪说,“若早认识童公子一步,也许玄钺就不会那么轻易被它们夺走了。”

  “也未必,它们既然从‘天石’开始就已经着手安排夺取玄钺,必定有极为周全的计策。”

  “你在明,它们在暗,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找童公子的缘故,我本想暗中下手,它们不会注意,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童赦雪这才明白原来非狸夺玄钺还有这一层理由,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原有的阵法之中,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童赦雪忽地问少年,“对了,为什么你对玄钺的行踪会那么清楚?难道玄钺藏于何处,你原本就知道?”

  少年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知道玄钺的存在。”他扬扬手里的手札又道,“童公子你查天石的时候,我也暗中派非狸探查,因我一开始就清楚玄钺是天石所铸之器,所以特别注意石藤君的动向,后来见那位天府之长去找过石藤君,所以就让非狸一路跟了下去。”

  “那么,祁名最终又是从哪里取得玄钺的?”童赦雪对这个问题一直很纳闷,他因之前祁名故意的欺瞒绕了一大圈,这时不由想问个究竟。

  “天府。”少年却告诉了童赦雪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天府?”童赦雪怔住。

  “如果是天府的话,那么假日蚀那天,祁名不就可以自己取出来了呐?”氿在一旁插嘴。

  少年听它这么说不由摇头,非狸本来看完茶之后就安静地站在少年身后,听氿这么一说,它忍不住出声说,“你笨的,如果祁名能自己取出来,早八百年前那些妖怪就找上他了。”

  “臭狸猫,你说谁笨!”

  “就说你这只小老鼠!”

  “臭狸猫!俺才不笨!”

  “我不是狸猫!”非狸再次重申。

  眼见这一鼠一猫又开始了,童赦雪的头也连着疼了起来,他不由对氿投去一瞥,“氿,你安静的听白公子说。”

  “非狸。”少年也低声叱道。

  非狸瞪了氿一眼,随即低下头,不响了。

  氿也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它。

  “抱歉,我家的猫有些孩子气。”少年笑着对童赦雪说。

  童赦雪摆摆手,示意他不在意,转眼向非狸看去,只觉得它的头垂得更低了。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非狸看见祁名第一次去找石藤君之后,有个自称预言师的男人出现,对祁名说了一番话。”

  “预言师……”童赦雪不由想起大瞳对他提到的那个在许良家门口出现的男人,他也称自己是预言师。

  “他对祁名说出了玄钺的所在,并且告知他开启封印的方法。”

  “你是说,玄钺被封在天府里面,祁名原本也不知道。”

  “嗯,那个封印很特殊,要破解封印,需要开启血槽。”

  “血槽?”童赦雪一惊之下,猛然想起了陵墓里的那个阵法,“难道——”

  “血槽开启并非是普通的血……”少年看着童赦雪缠着绷带的左手,缓缓地道,“例如童公子你的……”

  童赦雪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想通了所有关节,好半晌才苦笑道,“原来如此,看起来天府之内的封印与陵墓之中的封印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本也不知道那道封印是如何解开的,但刚才见到你进了山林,并且一眼看出‘月之象’,于是就明白过来。”

  少年的言下之意却是,若非童赦雪有极佳的巫师资质,即便看得出来,也未必能够破解。

  童赦雪明白少年的意思,此时他翻阅手札,注视上面所画的阵法问,“如今它们得到玄钺,会去哪里?”

  “阵法在何处,玄钺便在何处。”少年也道。

  “我见过这个圆形石柱,但如果说是阵法,却又有些许不同。”童赦雪说。

  “陵墓之中,血槽配合河洛八卦遁雷阵,威力非同小可,但你有没有想过,八卦之位能够转移?”少年提醒道。

  “转移?可是那间石室……”童赦雪说到这里忽地一怔,半晌之后又不禁叹服:好一个出神入化的无双幻术!

  当初他破解了陵墓里的幻术,竟然没有再怀疑石室的真假,也曾以为雷击是阵法出口,但是何曾想到,惊雷击破石室天井,也可能是幻术的一种,并且与阵法结合,几欲乱真。

  “这么说来,手札里记载的阵法,应该就在那里了。”童赦雪长叹一口气道。

  “也许有出入,但我观星象时客星出现的位置就是那里。”

  “无论在哪里,它们得到了玄钺,那么那个阵法很可能已经关闭。”不用说,如此处心积虑欲取得玄钺,被困阵法里的……无论是人是妖,或者是某种能力,恐怕都不是轻易就能对付得了的。

  “若童公子在意,不妨与我一同去确认一下?”少年忽地做出邀请。

  童赦雪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前白衣少年眉目间隐见一股倨傲的自信,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这时便点头道,“好。”

  少年再度弯起了眼眉,笑着对童赦雪说,“待事情一结束,便请童公子履行你我之间的约定。”

  “没问题。”童赦雪不由也笑了,与他击掌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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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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