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虔溪回转之时,那五人已是准备走了,旁边小二正赔笑道:“实在对不住……”陈茗语不耐的挥手打断他,道:“不必了!”又很嫌恶的看地上被打破在地的茶盏,“这般久了都不来打扫,嘴上却只顾着一昧说好听话,我若是你家掌柜,定不留你!”
那小二被她说的脸上青青白白,最后也只能喏喏道:“是小人的错。”
陈茗语不看他,瞧见林虔溪,道:“你来了,正好,走吧!”
林虔溪将停在小二身上的目光收回,道:“离了这茶肆,二小姐是准备到什么地方呢?”
陈茗语听出她有未尽之言,按下几分不耐,道:“自是找个清净地方。”
林虔溪微笑:“茶肆者,喝茶之地,用于商谈要事确然太过轻浮。但另寻地方也怕太耽误事,若是为了道旁的几只癞皮狗而弃大路而不走,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林虔溪此话一出,几人皆有触动,最先说话的却不是陈茗语,而是那弯刀男,他目光锁在林虔溪身上,直视着她,却不是看她的脸,而是看她的眼睛,像是想看清这是个什么人。他问道:“你是想说什么?”伴着他身上杀气,这一句问话含了几分危险之意,仿佛一旦林虔溪回答不合他心意,立时就要拔刀相向了。
林虔溪坦然回视,道:“不过是觉得何必去其他地方,此处不是就有个极为合适的地方么?”她问那在一旁呆立许久的小二:“你这家茶肆想来也有雅间,此处不能坐人,我们先前为那几人惊扰,换个雅间也不算过分吧?”
小二如梦中惊醒,忙道:“是!是!”又停一停,额头冒出几点汗滴,道:“容我去问问掌柜,问问、问问……为几位客官安排一处最好的雅间!”
林虔溪笑道:“你还算有些机灵。”
小二感激的看林虔溪一眼,往后疾奔而去,过得不久,另一个小二持一个放满饭菜的托盘,向几人道:“客官随我来。”
林虔溪几人便随他上楼去了,而这茶肆果然有个雅间,比起楼下清净许多,那五人皆是面露满意之色。而小二利索的将饭菜都摆放好了,又取出一只小瓶,道:“这是本店秘藏的竹叶酒,我们掌柜的给几位客官送的。方才招待不周,是我们的不是。”又道:“几位还有什么吩咐,只管下来叫我就是了。”关上门,出去了。
陈茗语将那小瓶拿过,闻了闻,道:“还算过得去。”看向林虔溪,很有几分兴趣的道:“你怎知道这茶肆有个雅间?”
林虔溪道:“勉强算得家学,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二小姐不知此事实属正常,倒是我才要庆幸,我还能帮得上忙。否则几人皆是不凡之士,我竟然也混在其中,纵然几位不说,我也羞愧得很了。”她生得貌美,又有几分娇俏可爱,一本正经的说出此话,叫被恭维的人明知并非如此,也不禁心生好感。
陈茗语被她逗笑,想,有此人在,这一路定不会无聊了。调侃道:“你说得自己也太过不堪,像在说我的眼光很不好了。崔喜都夸你步法好,我看你也很好。”
林虔溪做出恍然大悟之色,道:“原来这位是崔喜崔好汉!”
陈茗语奇道:“你认得他?”
林虔溪面上微笑,心中却十分尴尬,想,陈茗语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这崔喜也没听过?哎,这一定不是她孤陋寡闻的缘故,不过是此人实在没有名气……
她面上微红,道:“不瞒几位,我因长辈管教,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唉,实在惭愧!但看崔兄弟英武不凡,想来也是江湖上十分有名气的好汉。”
陈茗语笑道:“你不知才对,你若是晓得了,我才要觉得奇怪。你方才说的话却是歪打正着,崔喜正是‘江湖好汉’,他并非生长此地,而是在泰河上杀人,因水里头功夫好,那对双刀还被赞为‘乌龙剪’。”
林虔溪道:“那崔兄弟岂不是水里龙王?”
崔喜一直埋头苦吃,听得这话,终于稍有了点反应,漠然道:“不过是做些杀富狗的买卖,杀的多了,他们自个儿害怕。”冷冷哼一声,大口喝了一杯茶。
林虔溪心中微寒,却不显露半分,只转向那一直默不出声的斗笠人和那持斧头之人,问道,“不知二位又是什么来历?”
斗笠男早已将斗笠除下,那张面容看着十分可亲,眼角微微下垂,嘴角天生微翘,给人一种他总带着温和笑意的错觉。他凝视着林虔溪,道:“我名陈二。”他声音温和轻缓,听在耳中,仿佛自有几分情意。
林虔溪听得,心中微抽,想,这化名也太敷衍了吧,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目光微微挪移,发现斗笠男竟将一把峨眉刺放在桌上。那斗笠男将手搭在那峨眉刺上,轻飘飘道:“你也觉得雪里梅好看么?是了,本也该你这种小姑娘用她的。”
林虔溪勉强挤出一个笑,道:“它叫雪里梅?十分雅致呢!”
心中抓狂,大叫:这个人怎么这么娘???天啊想我林虔溪称霸智峰酒楼七年,从来无有敌手,今天居然被一个男的比下去了!
陈二抿唇一笑,道:“我想这个名字想了许久,幸好没有辜负。”
林虔溪忙应道:“是的呢!”
十分绝望,算是明白了为何陈二要戴斗笠不怎么说话,这一开口谁受得了啊!偷偷去看其他人,只见崔喜已是闭目养神,陈茗语则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筷子戳碗里的饭,察觉林虔溪望来,回以甜甜一笑,复低下头。
至于罗丹,从头到尾毫无反应,只是坐在一旁。
林虔溪心想,不行了……天无绝人之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伙我不搭了还不行吗!
林虔溪道:“不知这位使斧子的兄弟又是什么人呢?”
陈二神色淡了些,道:“不过是一个仆从罢了,虽然有些力气,但因从前只是石匠,愚钝得很。不堪大用,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