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风怕媳妇这件事儿,在四风寨几乎人尽皆知。这几年每次他动点什么歪歪心思,都被二梅子扼杀在了摇篮里。
据说当初李四风上山的时候,二梅子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了,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却是个不怕死的女人。当年李四风初来乍到却锋芒毕露,很快得罪了当时的土匪头,差点没叫人剁了手指头,幸亏二梅子一手一把砍刀硬是把他从人脚底下救了出来。
后来李四风拉起了四风寨,她就成了二当家,再后来酒后有了李红樱,她才算成了压寨夫人。这么多年李四风从这个山头打到那个山头,她就带着李红樱从这个山头跟到那个山头,立下的功一点不比那些男人们少。
李四风也从最初的拿她当男人使唤,变得越来越顺服,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四风,开始怕老婆了。
之前动过心思的那些女人归根结底都是些乡野女人,虽说也有眉清目秀的,但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可柳荷儿不一样,她是大家闺秀还是个大学生。
二梅子说的没错,李四风的心早就长草了。
柳荷儿被安置在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四个人轮班把守,没有李四风的命令,谁也进不去。可二梅子不吐口,李四风也只有干着急,万一胡志国很快把赎金带来,他也只有放人的份儿。
恰好这天,他的宝贝闺女从大兴安岭回来了,这丫头十岁就开始就跟着寨里的郎中学医,每年都要亲自去山里采药。
如今的李红樱早已长成了大姑娘,眉眼之间像极了二梅子,同时也继承了李四风的好枪法。自打她回来,就像只百灵鸟似的,在寨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跟每个寨子里的兄弟都得说上两句。突然,她发现寨子里少了几个人,眼珠子一转,扭头问:“最近寨里是不是抓猪了?(土匪黑话,绑人的意思)”
在一旁笑眯眯看着闺女的李四风突然眼睛一亮,走过去拥抱了许久未见的女儿,然后解答了她的疑惑:“啥事儿都瞒不过你这个小机灵鬼啊,这人你还认识呢!”
李红缨皱眉,“我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认识的活人都在眼巴前儿了,难不成你把自己弟兄给绑了?”
李四风宠溺地用指头刮了下女儿的鼻梁,“跟我来,见到你就知道了!”
======
陈国富按照承诺安顿好小豆子,然后轻轻关上了门,此刻郑成军正表情凝重地把玩着他办公室里的木雕。
“放心吧,我这就交代下去,一定很快就能打听出他们的下落。只不过,凭我的经验,那伙人不像是本地的。”
陈国富点点头,郑成军一向是黑白两道通吃,如果是本地人,他不可能不认识。
“你是不是想到了啥?”郑成军追问。
陈国富点头,随即又摇头,“我总觉得小豆子说的‘前胸上的黑瞎子’我在哪儿见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郑成军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最迟两天内一定会有结果的。”
======
邢东子苏醒过来,摇了摇发晕的额头,周遭浓重的霉味呛得他难受。四周黑漆漆的,仅能通过前边透进来的一条细长光线判定,现在应该是白天。
李四风为了让他们丧失斗志,把他们两个关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一整天只给他们一个窝头。
“小宋,小宋!”他唤了两声,果然听到了动静,宋家腾醒了。
“我好像睡了很久。”他揉着欲裂的头颅,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李四风那孙子八成给咱俩下药了。”邢东子强撑起身体,连续几天的饥饿令他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得抓紧想办法出去,我怕大小姐撑不下去……”
话说到这儿,邢东子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地上那道光线消失了,很显然,有人来了,并且此刻正从那道缝隙偷窥他们。不一会儿,光线重新射进来,看来那人已经离开了。
会是谁呢?
李红缨走向院外,边走边 努力回忆当年救他那位哥哥的相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爹不会骗她,里面的人一定就是他,可他究竟为什么又被抓紧四风寨呢?李红缨想知道答案,可李四风已经走了,正巧此时黄婶子带人来送饭了。
李红缨拦住他们,掀开篮子一看,不多不少两个窝头,她凑上去闻了一下,是被药浸过的。
“给我吧。”
送饭的看了看黄婶子,然后把篮子递给了李红缨,李红缨回到房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打开门锁。阳光射进去,邢东子和宋家腾忙用胳膊护住眼睛。李红缨从黄婶子腰间摸来火柴,轻轻一划,点燃了门上的煤油灯,之后不顾反对将门合上。
屋子里只剩下煤油灯光,邢东子和宋家腾终于适应过来,俩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红缨,都琢磨着此人的身份。终于,宋家腾忍不住开口:“你谁啊?”
李红缨离他们近了一步,然后俯下身子问:“不记得我了?那还记得《水浒传》和一百单八将吗?”
“你是李四风的女儿?”邢东子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