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红樱的劝说下,李四风终于派人把周企仁从阴暗的仓房里接了出来,四风寨里没有郎中,却有的是土法子,所以周企仁的“水土不服”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
柳荷儿每天上午可以借着去茅房的固定时间,到院子里活动一会儿,不过因为有二梅子的眼线盯着,所以每次李四风也只是远远地瞥上几眼。以往每次见了李四风,柳荷儿都会快步离开,一张脸冷得跟冰块似的。可今天,为了遇见李四风,她故意在院子里磨蹭了一会儿。
黄婶子自是不耐烦的,伸手要去拉她,她反方向一扯,恰好看到李四风带人经过。于是故意“哎呦”一声倒地。
黄婶子不禁皱眉,心说我也没用力啊?
可这一声却不大不小刚好传进李四风的耳朵里,他想看个究竟,正迎上柳荷儿千娇百媚的笑。这一笑,让他的心都酥了,20来岁的俊俏小姐果然比他那泼辣的糟糠之妻惹人怜多了。
李四风再顾不上二梅子的眼线是否盯着,直奔柳荷儿。
黄婶子伸手去托柳荷儿,可柳荷儿嚷着脚腕疼,死死地坐在地上。黄婶子毕竟在山上多年,见过死更见过伤,一眼便断定她是装的,于是抬手要去打她,却被身后赶来的李四风一把抓住。
黄婶子大惊,虽说她平日里极少与人交流,但李四风对她向来敬重,这次竟然为了张“花票”拦她,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柳荷儿见状立马把手伸向李四风,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李四风哪儿还顾得上别人,抱起他就往屋里去了。进屋后脚从后面一勾,门便从里面关上了。
柳荷儿心里厌恶极了,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嘴里散发着呛鼻的蒜味,她恨不得立刻把他赶出去。可此刻,她却必须在他怀里强颜欢笑,这令她像吞了苍蝇屎般恶心。
或许是看出她的脸色,李四风识相地把她放回炕上,柳荷儿作势要哭,李四风这下慌了,“咋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柳荷儿不说话,眼神更加凄楚,这可急坏了李四风,“到底咋了,你倒是说啊!”
“你一点都不懂心疼人,这炕冰得很,屋子也不透气,到了夜里憋闷得很!”说着话,柳荷儿抛过去一个极其幽怨的眼神,李四风瞬间就找不到北了。
“我知道寨子里跟你家的洋楼没法儿比,可只要你肯嫁给我做了我的压寨夫人,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谁也不敢给你半点委屈!”
柳荷儿故作惊讶,“你想娶我?”
李四风有些心虚,“我知道我是个大老粗,你瞧不上我,可我咋不比那个姓周的老小子强?你为了不嫁他不惜来找我,这就是咱俩的缘分。”
柳荷儿叹气,“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如今我父亲和苏联人开战,战果未卜,怕是也顾不得我了。我知道,你是个英雄,虽说在草莽之中,可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嫁给你可以,不过…”
“不过啥?”李四风眼睛都亮了,他完全没想到柳荷儿会应下来,现在就算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没二话了。
“不过我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爹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虽说他们不能来看我成亲,可我也不想太丢柳家的脸面。你要娶我,就要风风光光地把我娶进门,决不能像随便纳个妾一般!”
李四风有些迟疑,“这…只怕二梅子…”
柳荷儿脸拉下来,“怎么,你夫人不肯?若是这样,我嫁了你便要受她的气,刚刚你还口口声声不委屈我,看来都是瞎话!若是这样,我就是老死这屋里也好过不明不白地嫁给你强!”
“咋会不明不白的呢?”李四风急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张罗,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做我的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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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东北当局在中东铁路沿线各地部署军队,陈柏延带人强行将苏联驻扎中东铁路的高官遣送出境,就此接管了中东铁路。
此事彻底激怒了苏联政府,他们召回了驻华使节、商务代表及中东铁路苏籍人员,断绝中苏间的铁路交通,并威胁东北当局和南京政府,中东路如不恢复原状,中国将有莫大危险。
陈柏延迅速召开紧急会议,“少帅部发来电报:苏联驻齐齐哈尔、哈尔滨、海拉尔、满洲里、黑河、绥芬河领事及海关职员和大量侨民经满洲里回国。可见,此次战争已不可避免。我们作为前线部队,必须打响这场硬仗!”
紧接着,他任命柳之渤为第四混合团团长,与他配和主要负责满洲里沿线防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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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柳荷儿那儿出来,李四风就开始盘算如何支开二梅子,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李红樱。
这些日子李红樱频繁出入仓房的事儿,其实他早就知道,当初之所以让女儿知道邢东子就是当年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定不会放任他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饿死在仓房里。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就此吸引二梅子的注意,二是他的确很欣赏邢东子,做他的女婿总比寨子里那些人强。
于是他刚回到二梅子身边,就把闺女看上邢东子的事儿跟她说了,“依我看,你不如带闺女下山待一阵子,等哈尔滨那边带钱赎人,你们再回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二梅子居然没多大反应,“我看啊,那小子长得不赖,闺女眼光不错!”
“你这娘们懂个屁啊,你看那小子是安分的人吗,不怕他将来拐跑了你的宝贝女儿?”
二梅子瞪了他一眼,“跑就跑,难不成真让女儿一辈子待在清风寨,接你的班啊?”
眼看支走二梅子的招式失败,胡桂儿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当家的,糟了糟了!”
“他娘的你慌个屁,火燎腚了?”
胡桂儿终于把气息倒匀,“小姐…小姐她让那个姓邢的给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