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佳云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她在牢房里踱来踱去,想破了头却是一个法子都没想出来。
穆佳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浑身冻的颤抖,走不动了,便靠在墙边坐下,迷迷糊糊的挨到了天明。
朦朦胧胧中,她听见了有人走路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金属门碰撞的响声。
穆佳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牢房门被人打开了,急忙睁眼一瞧,果然瞧见有两个警察进来。
“出去了。”为首的警察冷冰冰的说道。
“去哪里?”是要提审她了吗?
她记得小时候阿玛提审犯人,首先就是一顿板子,然后鞭子往死里抽,灌辣椒水,挖眼睛,割鼻子……各种不堪入目的刑罚。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警察见穆佳云呆若木鸡的在原地不动,耐心耗尽,冲上去抓住穆佳云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穆佳云吓得心都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走。”她颤抖着嗓音说道。
警察推了穆佳云一把,她又饿又冷,身体本就虚弱,被警察一推便栽倒在地。
幸好她及时用双手撑在了地面,否则这张小脸蛋就不保了。
手心擦破了皮,她也不敢喊疼,狼狈的爬起来急急忙忙跟着警察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见到了大雪纷飞的外面世界,一夜之间整个北平城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一片凄凉之色。
可见,事物之美,发自人心。
穆佳云被警察带到警察署一间不知名的屋子,屋子内摆放着红木书架书桌等办公用品,想必是办公室。
进门便瞧见在办公室来回推踱步的白苏弘光。
白苏弘光瞧见穆佳云来了,欣喜若狂,一个健步上前,“表妹。”他想要抱住穆佳云,但男女授受不亲。
他想要拉穆佳云的手,却被她空洞无神的表情吓得不敢伸手。
“表妹。”他又喊了一声,生怕吓着她,声音很轻很柔。
穆佳云被关了一夜,预期的严刑拷打的事情没有发生,突然见到表哥,她的思绪处于迟钝状态。
半响才在白苏弘光的呼唤下回神,“表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她不傻,既然她能见到白苏弘光,那就是一定有希望。
白苏弘光沉默了一下,随即狼狈的别开脸,“对不起,我只能把你救出来,不能救你们。”
救表妹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亲自请警察厅厅长吃饭,才将表妹保出来,在没结案之前,必须保证表妹不离开北平。
穆佳云失望透顶,但是也不能责怪什么?毕竟在她落魄的时候表哥没有不闻不问的丢下她。
大脑开始正常运转之后,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吴翰森。
只有他能救他们一家。
心头有了答案后,她对着白苏弘光一笑,“表哥,谢谢你,娘和汪叔他们我会想办法。”
言毕,她转身就走。
“表妹。”白苏弘光伸手想要抓住她,但她却远去。
“什么事情?”穆佳云回眸看向他。
白苏弘光看着还穿着嫁衣的穆佳云,心头不是滋味。
如果没有这一切昨晚他们就已经成为夫妻,表妹就是他的妻子,该死的是这一切都被破坏了,他心痛啊!
他很想问,等表妹救出家人,还会不会和他成亲?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问那种事情也不是人了。
思绪在大脑中转了一圈,他才说道:“表妹,你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你跟我回家,我们一起想办法。”
“表哥,谢谢你为我着想,我还是想去试一下,如果我想不出好办法,再来找你好吗?”穆佳云感激的看着白苏弘光。
面对心爱的表妹,表妹说什么白苏弘光都只有点头的份。
穆佳云离开警察署后,直接回到了家。
她去厨房生火烧了一锅热水,洗的干干净净的,穿上淡粉色绣着桃花旗袍穿上。
坐在梳妆镜前,她刻意画了精致的妆容,盛装出门。
求人办事投其所好。
上一次吴翰森说喜欢她穿红色的衣服,如果她穿别的颜色衣服,他只怕又会找各种理由刁难。
穆佳云带着身上唯一剩下的几块钱,坐黄包车抵达了吴公馆。
瞧着眼前雄伟庞大的富贵宅邸,她心头五味杂陈。
自己曾经是何等的痴傻,以为自己可以住进去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无情的玩弄。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对着门口的守卫微笑,“我是穆佳云,我找吴总长,请你帮我通报一下。”
门口的士兵是认识穆佳云的,前些日子穆佳云经常来,和总长同进同出,但最近这些时日明显的被总长冷落,丢弃了。
一个被玩腻抛弃的女人,在这里是没有任何面子可言的。
“总长不在。”守门的士兵绷着脸,冷冷的回答。
“请问吴总长去哪里了?”穆佳云赔笑问道。
“总长的行踪岂会告知我们这些下人?”士兵回答这么一句,便再也不做声了。
穆佳云站在吴公馆大门台阶上,合身的旗袍裙摆随风微微飘动,寒风刺骨,她也感觉不到冷。
想着吴翰森不在家,那她就等。
有了上一次被推到的经历,她不敢站在门口等,便走到台阶下面,靠边的位置,坐在最下面阶梯上等待。
雪下个不停,穆佳云昨夜被关了一夜,冻感冒了,鼻头红彤彤的,时不时打喷嚏,可怜兮兮的。
穆佳云从早上等到了下午,守门的人换了一拨,依旧没能等到吴翰森。
她甚至开始怀疑其实吴翰森就在公馆内,只是不肯见她而已。
吴翰森不见她,她可以爬院墙,偷偷摸进吴公馆,怎样都好,只要能救出娘。
就在这时,吴公馆有人来访。
来人仿佛是吴公馆的常客,守门的人告知对方吴翰森不在家。
穆佳云耳尖的听见,守门的人说吴翰森在天香园。
有了这个答案,她总算没白守一天。
起身就坐黄包车,直接前往天春园。
上次来过一次,这一次她车轻路熟的进了戏园子的大门,穿过挂满名角画像的走廊,便瞧见戏院入口站着穿着海关制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