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天桥上,大幅显示屏正播报着新任*长接受采访的新闻,采访他的记者是章钥,她从那家主流报社成功跳槽到了电视台,并且凭借着她的“资深”手段,活跃在各种高端的采访现场。
据袁圆说,没有章钥搞不定的大人物,除了华远山和钟海涛这两个人。
“据说章钥连金世纪的门都进不去,她倒也很有耐心,见天儿在金世纪门前堵华大总裁,结果被保安扔出去几米远头破血流的,还打起官司要求赔偿。华远山也够绝,那个保安赔偿多少钱,他就奖励他十倍,另几名没有出手的保安则通通解雇。”
对此我倒是不觉得惊讶,这很符合华大总裁的风格,这么一来,金世纪大厦的保安只要大老远地一看到章钥,就会毫不犹豫地赶走她。
至于钟海涛,章钥有的是办法让领导安排采访,但涛哥是宁愿挨处分也不肯接受她的采访,对于九公子与白无常一系列的案件守口如瓶,从不发表任何观点。
“她就是个讨人厌的货,我一看见她就很想揍她。”
袁圆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一只腿来做了个横扫的姿*势,沈络绎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攥稳了,叫道:“别激动啊二货,小心肚子里的宝宝。”
袁圆吐了吐千口,站稳了,改成擦了擦自己的拳头,凶巴巴地说:“别说那娘们我见一次打一次,就是涛哥也很想揍她呢。”
说到涛哥,袁圆忽地神神秘秘又难掩兴-奋地说道:“冷然你知道吗,涛哥要结婚了。”
我有一些震惊,但很快释然,无论是涛哥还是华远山,结婚过日子都是必然的,人生的路不长,没有谁会为了我而枯守一生。
“冷然你知道吗,最起初你和妈妈住在庵堂,涛哥不想打扰你,可是后来妈妈不在了,你走了,什么消息也没有,涛哥都快疯了你知道吗?”
我没有回答袁圆一个又一个的“你知道吗”,我只知道,在那些日子里,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离开,也是对所有人的公平,离开,是我唯一的出路。
“对了,涛哥要是知道你回来该有多么高兴。我这就打电话给涛哥,告诉他你回来啦,我这就、这就打电话,至少这喜贴得亲自给你送来哈。”
袁圆有一些激动,尽管沈络绎一直明示暗示的,她还是can不住话,结结巴巴地非得把话说完不可,然后傻傻瞅着我尴尬地笑。
“别说啦,咱去吃顿大餐,庆祝冷然回归。”
沈络绎打破了沉默,及时地将话题转到了吃上面,果然袁圆一脸向往地拉着我和沈络绎直接奔向新开的一家火锅城。
袁圆是心中有话不吐不快的人,沈络绎摇着头,嘀咕着:“这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住二货的嘴。”
我则象是听着一个不相关的人的故事一般,静静地听袁圆不断在地耳边絮絮叨叨。
有幸成为涛嫂的,并不是沈缤纷,而是安心美-人。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句话对于安心美-人再合适不过了。
安心美-人到新岗位的第一件工作,就是为华氏惨案的卷宗正式打上了“结案”的标签,从“悬案”的抽屉里,移到档案柜里去。
自此,历经二十二年的前赴后继,一宗血案终于尘埃落定。
而沈缤纷则卖了她的“眼之魅”画廊,离开了这个城市,前往她曾经盘桓多年的海外国家。
袁圆叹了叹气:“可惜,我和涛哥终究还是没能成为一家人,哎,算命里注定的吧。”
我想涛哥的选择没有错,比起沈缤纷来说,安心美-人与他更有共同语言,从朝夕相处的共同事业之中撞击出的火-花,也更加可-靠与朴实。
在我的眼前,几乎已经可以想像到,涛哥那张帅气的脸上绽放着的春天般的灿烂,我愿意看到他的人生从此都可以笑得如此绚丽和坦然。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涛哥之所以匆忙决定结婚,是因为涛妈得了不治之症,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儿子成家,在这种情况下,钟海涛别无选择。
当天夜里我没有同意袁圆的提议去她家住,而是独自回到了我的小阁楼。
深巷中的小院子,再也没有爸爸妈妈(的)身影,小阁楼里再也听不到妈妈端着点心上楼来的脚步声,尤其在夜深人静之时,思念不可遏制地汹涌而来,家,已经不复存在。
趴在小阁楼的窗口,数着天上的星星,看着小巷里的路灯,总能幻象出一个人站在深夜的青灯下,倚-靠着车门抬眼望着我的情景,但我已经再也没有那种想奔出去投入他怀抱的冲-动,因为,即使在幻象之中,他的脸也已变得模糊。
而清晨走在小巷里,总是想起涛哥的摩托车停在门前接我上班的情景,同样也是模糊不清。
我知道袁圆一定早已按捺不住向他通报了我回来的消息,但他并没有象袁圆盼望中的那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给她表演一番久别重逢的悲喜剧。
袁圆只得自圆其说地解释,涛哥很忙,要准备婚礼有关的很多很多事情。
“我打电话告诉涛哥你回来啦,涛哥那边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后来,就挂断了。”袁圆嘟着嘴,有一点沮丧。
“你不该告诉他。”我淡淡说了一句,想像不出,涛哥在电话那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状态?
我在心里由衷地祝福涛哥,尽管,他最终并没有给我发结婚喜帖,我也并没有奢望去参加他的婚礼。
无论是从涛哥的角度,还是安心美-人的角度,我都不适合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
因为,我很清楚,在我的脸上,明明白白地烙印着“杀父仇人之-女”的标签,谁也绕不过去这个坎。
我很想去看看涛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我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刺-激。就算涛哥可以不计前嫌,而涛妈则不同,仇恨二字,并不是轻易可以抹去的。
在结婚的前夜,涛哥还是打来了电话,唤了一声“冷然”,便哽咽不能语。
“涛哥……”我亦无语凝噎。
准备好的祝福一句也说不出口,心中的酸楚泛滥成灾。
从今以后,那承诺给我的肩膀,再不能依-靠,被华远山欺诈的委屈,也再无处诉说。
可是,远山,离得更加遥远,不要说欺诈,连相见的几率都是百分之零点一以下,因为,我和他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