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偌回到帝妃宫之后,妃颜就匆匆忙忙的走到她的面前,“娘娘,你去了哪里,你要急死妃颜么?”
女子看着妃颜焦急的模样,不由得淡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转身,便走进了依然繁花的宫殿。
雨后的帝妃宫,花瓣都是湿湿的,地面的泥土微微干,花瓣带着雨水的味道飘散在空中。
水面的红莲也悉数褪去了,锦鲤寂寞的在水面游荡着,似乎在寻找往日那抹鲜红的身影。
妃颜看着女子的背影,突然发现她变得更安静,不,应该说是一潭死水。
乔偌躺在软垫上,看着白纱沉沉浮浮的宫殿,“妃颜,我离开的几日有发生什么么。”
妃颜站在她的身后说着,“娘娘,宫中无大事,只是东南候自从听到贵妃娘娘被打入冷之后,便是一病不起。”
女子闻言之后,脸色瞬间冷然,“是么。”
妃颜冷汗出现在了额头,“是的,因为朝中大臣都去巴结东南候,去丞相府祭拜的人就更是稀少了。”
乔偌心中仿若一根丝线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缓缓收紧着,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点点切入血脉中。
苏晴拉了拉妃颜,微微摇头,“小姐,你也累了,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吧。”
只见女子微微点点头,便闭上了双眸。
苏晴拉着妃颜走出了宫殿,“妃颜,以后在小姐面前,莫要再提东南候此人。”
女子微微皱起细眉,“为何?”
苏晴似是长叹,“不要提便是了。”那日从红楼之上掉下的人,如此的惨死,小姐怎会放过东南候。
妃颜闻言之后,只能点点头。
花树下轮椅声渐渐靠近,“小姐,回来了么。”
苏晴看着轮椅上的天影,不由得高呼,“天影,这次事出有因,并不是我们不愿回来!”
轮椅上的男子看着妃颜忍笑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苏晴,你怕什么。”
女子冷汗下来了,“不是……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转身,便是飞快离开的身影。
妃颜终是忍不住的大笑了,天影十分奇怪的看着苏晴的身影。
宫殿外的笑声,并不能让殿内的女子有半分的笑意。
将军府内,所有人都围在女子床榻边。
原是那日淋雨之后,婉茹就开始了高烧不退。
天少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当日已经有人告知他丞相夫人的去世,只是看着床榻上还没醒来的女子,便就没有离开。
此刻的婉茹正靠在床头,喝着苦涩的药,眉头皱的死紧,“天少,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喝药?”
天少淡笑,“只要病好了,就可以不吃药了。”
婉茹拉了拉男子的手,“你不去相府真的没事么?”他不是一直很在意她的事么。
天少将她的发理到耳后,“无事,你还在生病。”
女子低下头,转而抬起头温和的看着他,“天少,你去吧,你不去会有遗憾的吧。”
男子微微愣神,别过头去,“我不去。”
婉茹轻叹溢出口,“天少,丞相不是对你也如同亲儿一样么。”
男子的身子僵硬住了,那一天他在外淋了一日的雨,想不到她也在将军府的雨中,等了他一日。
女子见此,就要起身,却又开始咳嗽,脸色瞬间变得嫣红。
天少只能扶着她,无奈的说道,“我去。”将她扶下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床榻上的女子,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高阳。
是不是有点在意她了,才会如此呢。
女子的微笑,也如这骄阳一般暖人。
相府门前,早已无人,只有白绫在空中飘荡着,男子走进早已荒凉一片的城府。
数年前,他在这里遇见了幼时的萱媚。
那时的相府梅花满园,人声鼎沸,如今却早已不如当初。
灵堂内,丞相霜白的发,刺痛了男子的眼,“丞相大人,我来送丞相夫人一程。”
丞相转身看着他,“也罢,你终是来了。”说罢,便要起身,只是跪了太久双脚早已麻木。
天少见此,几步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丞相,你在等我?”
丞相微微摇头,“我在赌。”赌他来与不来,最终他还是赢了。
那日灵堂内的丞相与天少长谈了许久。
第二日,天刚亮,相府出殡。
到场的人却是寥寥数人罢了,只有素衣的皇后以及将军府中的人。
不见那日陪同皇后的女子,也不见往日的繁华。
最终风华绝代,称霸朝堂一时的丞相一族,终是落幕了。
自从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东南候就一病不起,昨日带着病体去探望贵妃,却不料被贵妃恶言相向,加重病情的他已经几日未上朝了。
而他府中圣宠一时的蓉夫人,也因偷情被当场抓获,被送到了红楼,近日因不堪忍受屈辱,跳楼自尽。
帝妃宫内,女子看着身边的宫女,“妃颜,我想去看看贵妃。”嘴角那抹惯性的冷笑,终是了变了她。
妃颜微微点头,“娘娘,只是现在去看会不会不太好。”
乔偌淡笑,“无事,就是去看一眼罢了。”
然而当她们走出宫殿之时,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苏晴,“小姐,丞相离开锦都了。”
女子听到之后,脚步顿住,“父亲……走了?”
苏晴轻语道,“丞相在今日辞去了丞相一职,并离开了锦都,就连皇后娘娘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眼前的女子微微低下头,“也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转身,离开了帝妃宫。
苏晴跟在她的身后,“小姐,你要去哪里?”
乔偌眼中如荒芜大地,“冷水阁。”
走过一地落花,三人站在荒凉的冷水阁前,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乔偌走进宫殿之后,桃叶一个人在前庭扫着落叶,“桃叶,你家主子呢。”
桃叶看着她,微微俯身,“淑妃娘娘,我家主子在里面。”说罢,便走进房间。
打开的房门,阳光如千军万马占据了昏暗的房间,灰尘的颗粒在空中也清晰可见。
乔偌踏进房后,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贵妃娘娘,不知你住的可舒坦。”
贵妃转身冷淡的看着她,眼中却是怒火在燃烧,“淑妃娘娘,真不知该叫你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膳食,“娘娘,原是你早膳还没用么?”
贵妃冷笑,“乔偌,不要再假惺惺了。”
乔偌漠然的转身看着她,并未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只有无尽的疲惫。
红俏走到她的身边,臃肿的身子让她行动十分的不方便,“乔偌,不知你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去世,有何感想。”
乔偌听后冷目相对,双手紧紧握着,“红俏,我念你是有身孕的人,并未下狠心。”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是憋了一眼她身后的桃叶,转而说道,“乔偌,若是你能杀的了我,便杀,若是杀不了我,那我便杀了你,哈哈哈。”
乔偌看着眼前正仰天长笑的女子,当年妩媚动人的女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红俏,放手吧。”
红俏闻言,双目圆睁,一手狠狠的指着她,“放手?你逼我到此,还要让我放手?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前女子的一言一语都带着深深的恨意,红俏毁了乔偌的一生,而司马卢封则是毁了红俏的一生。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到最后都会一笔笔的还清。
乔偌见她如此,轻叹,“红俏,如今我还有未了之事,不过就是来看看你罢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红俏一手抓住乔偌的手臂,却被身边的苏晴一手打落,而妃颜则是护在了乔偌的身前。
桃叶看着她的模样,走到乔偌的面前,慌忙跪下,“娘娘,请你不要怪罪我家主子,她不是有意的!”
红俏捂着小腹,“乔偌,就算我死也会带着你!带着你!哈哈!”
眼前的女子仿若疯魔,乔偌一手扶着桃叶,“无事,苏晴,妃颜,我们走吧。”
桃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的手臂,转眼看着还在笑着的贵妃。
不知为何,那笑声似乎带着寂寞,声声刺入她的心中。
只是眼前的贵妃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倒下了,“肚子……好痛……”
女子身下的鲜血开出了生命的花朵,桃叶慌忙来到她的面前,“娘娘,你怎么了?”
红俏紧紧抓着她的手,小腹的剧痛却是一阵强过一阵,“我要生了……啊……”
桃叶向着门外大喊,“来人!快来人!娘娘要生了!”
门外守着侍卫的不由得走到她们的面前,“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到了冷水阁还摆什么娘娘架子!”
只是当他推开门看到红俏身下的鲜血之后,却如定格了一般,“怎么流血了?”
桃叶不觉流泪,大吼道,“娘娘,要生了!这可是皇家子孙!若是有个闪失,你们担待的起么!”
侍卫听后,立刻飞奔着离开了冷水阁,请来了常驻宫中的产婆和太医。
然而乔偌坐上软轿之后,发现手臂有着刺痛,只以为是小事,便未在意这点,“回帝妃宫吧。”
软轿在宫道上,缓缓移动着,一树的繁花也在他们的身后渐渐凋零。
初秋的到来,带走了昔日的繁华。
帝妃宫内,天影正坐在水池边,喂着池中锦鲤,两眼却是看着门外。
只见红衣女子走过一地的落花,“天影,怎地有心情喂鱼。”往日里,他都是足不出户。
天影淡笑,看了一眼远处落花背后的黑影,“闲来无事罢了。”将手中的鱼食,悉数撒入池中。
乔偌正想笑着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跳,她不由得低下头,捂着胸口,“好痛。”
天影见此不由的皱眉,“小姐,莫不是你的旧疾又犯了?”
女子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带来疼痛,“不是……”
乔偌的话还未讲完,眼前一黑,便昏迷在地。
没等天影等人上前,一个男子迅速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天影,跟我来。”
男子抱着她,轻门熟路的走进她的寝殿,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只是手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
天影来到床边,把脉之后,脸色难看的转头看着苏晴,“你们去冷水阁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者碰过吃过什么东西?”
妃颜正想摇头,却被一旁的苏晴打断,“小姐,曾经碰过红俏身边的侍女桃叶。”
当时桃叶正跪在乔偌的面前,而乔偌也只是简单的将她扶起罢了。
天影转头看着床榻上,正喘着粗气,眉头紧皱的女子,“小姐,被人下毒了。”
所有人听后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气,他们都未发现是何时下的毒。
然而一旁的男子,却还是冷静的问道,“这毒难解么。”
天影微微摇头,“这毒并不难解,只是需要时间,而小姐却是时间不多了。”
男子起身,看着他,“解毒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