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静湖面上的波纹
无非2016-12-28 20:036,562

  黄菲所提议的情歌对唱,这个本该非常值得期待的暧昧环节,盖因钱奎哲突如其来的嗓子不舒服而泡汤。如果大多数病症都是由内而发,钱奎哲的发病就是有心而生了。尽管这样的理由稍显牵强,但这次黄菲并未过多坚持,反而温柔地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这倒叫他有点过意不去了。

  接连珠玉在前,小狼似乎受了刺激,坚决不去拿麦克风,只推说要私下痛下苦功,以便下次一举艳惊四座。反观黄亮,倒像是个受了伤痛的忧郁少年,孤独的一首首接唱悲伤情歌,每一首都饱含了郁郁不得而归的凄清,听的久了直叫人感同身受一般闻之欲泣。然而最反常的当属黄菲。本来便是她请大家出来玩,初来时热情自是高昂,唱过那首王菲的名曲后,反而清淡空灵的如同女神附体,将自己置身与里边的角落里独自空茫。幸而在黄亮唱罢一首的间隙,她会偶尔拿起银色的无线麦克风,穿插唱出一首首王菲、刘若英及莫文蔚的孤独情歌,女子特有的百转千回的磁性嗓音叫人心醉心痴。

  钱奎哲安静的坐在一边,偶尔喝一口啤酒,仿佛坐在家中聆听音乐的意境。

  然而音乐总有散场的时候,黄氏姐弟的“个人演唱会”在零点三十三分终止。

  走出KTV的时候,黄菲首先恢复如常,淡然自若地笑道:“今天玩的不尽兴,下次找个机会再出来玩。”

  就在钱奎哲与小狼准备附和的当口,突然身边爆发一声莫名其妙的大喝:“我要坚持到底。”这是黄亮,只见他张开手臂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清亮的声音在苍茫的夜里犹如孤狼嘶吼。

  钱奎哲与小狼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饱含惊异。而黄菲只是眼神微动,缓步上前轻拍了家弟肩膀一下,“亮子,我想说你们真不合适,不过你要坚持姐挺你。”

  黄亮怔了一下,惊喜的回头问:“真的?”

  “当然,”黄菲嘴角噙笑,“是精神上支持你。”

  黄亮神情一窒,无奈叹了口气,“好吧,不管怎样,只要有你支持就好。”他落寞一笑,“姐,只有你了解我的心声,从小到大我的所有秘密都瞒不过你。”

  “那是当然,谁叫你那么纯洁,就差把什么都写在脸上,而你老姐我又是这么的冰雪聪明。”黄菲笑道。

  黄亮脸一垮,说:“什么叫我很纯洁,听着怪让人别扭,这年头夸人纯洁多是骂人,我只是有一点单纯而已。”

  小狼忍不住笑道:“单纯和纯洁都差不错吧。”

  “怎么会?差很多好嘛。”黄亮坚持己见。

  “好吧,亮哥。”小狼耸耸肩,“我承认你确实有一点单纯。”

  钱奎哲抿嘴笑笑,不经意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从KTV正门走出的吴东。

  吴东收揣兜里慢慢地步下台阶,在距离他们百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面无表情的拿眼一一扫过钱奎哲一行四人的脸,中间在黄菲的身上停驻了片刻,最后淡淡的定在了钱奎哲的脸上。“我想和你谈谈。”他说。

  “好。”钱奎哲点头答应,走至吴东的面前。

  吴东瞥了卓然而立的黄菲一眼,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钱奎哲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她是我未婚妻。”

  吴东冷冷一笑,“好,很好,你还有什么好说?”

  钱奎哲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吴东冷哼一声,“你少给我装傻充愣,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钱奎哲心头一动,顿时间恍然若悟:“你说的是芊芊?”

  吴东目光含怒注视着钱奎哲,揣在裤兜里的手指攥紧,紧紧地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钱奎哲摇摇头,向吴东解释:“我和芊芊的关系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吴东皱紧眉头,按捺不住打断了他,“住口,每个心虚否认的人都会说这样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钱奎哲一愣,倔强地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想得不对。”

  吴东冷笑道:“我想的不对,当真可笑得很,难道不是你背叛了芊芊?要不然芊芊怎么会失踪?”

  “芊芊失踪了?”钱奎哲大惊。

  吴东笑了,“你以为呢?你抛弃了她,转头去找另外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安然待在这里。”他又望了黄菲一眼,“你和她,你们会为自己的事情负责的。”说完,吴东傲然转身,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人真有毛病。”小狼忿忿不平地说。

  “他真的是搞音乐的。”黄亮关注的焦点不同。但他心里一直在回味方才吴东的一席话。

  黄菲淡淡地说:“走吧,人都走远了。”

  在清冷的街道上安静的走过,回去的路上行过一辆计程车。乘此良机,小狼赶紧拦上的士回家,钱奎哲与黄菲姐弟慢悠悠的走进小区。因为是在东门,距离较近的小狼低头告别,当先回去黄菲借给他的住所。

  静谧的小区内,只剩下了钱奎哲与黄菲二人。一时间彼此无话,黄菲目视前方直行,并无先前会打破尴尬的举动。最后还是钱奎哲打破了沉默。“嗯,那个,条约写好了?”他问。

  黄菲讶然回头,说:“哦,写好了,反正就几条,有没有没差。”

  钱奎哲迟疑地问:“那,你都写了什么?”

  黄菲默然片刻,而后狡黠一笑,“咱们玩一个游戏如何?其实规则挺简单,我写的条约先不给你看,但我也不会再做增删,我们共同将它存放起来。哦,就像是一起埋藏时间的宝藏。你继续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生活,然后等你真正触犯条约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就要接受我的惩罚,而如果在此期间你没有一次犯规,在一个月后我会无条件接受你一个要求,怎么样?”她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包括,你可以毫无理由提出分手,不与我结婚。”

  钱奎哲一怔,惊慌失措地望定黄菲,气息急促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黄菲微笑地说:“很简单啊,你可以为了我,让我来拟定所谓的同居条约,那我当然可以为了我们,请你进行这样的婚前游戏。”

  钱奎哲一时无语,低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黄菲已然走远,望着女子纤长美丽的背影,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到家时,黄菲随口交代了一句,就先去洗手间洗澡了。等她洗好后,出来过了好大一会,钱奎哲才从屋内直接走进了洗手间。黄菲神态自若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仍旧定力安然的以女主人自居,但神色中隐约透出一点拘谨。

  钱奎哲不知自己是否算是敏感,不过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氤氲蒸腾的水汽充满了整个淋浴间。哗哗的水流从他脚边趟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迷失在了四野苍茫的迷雾之中。

  洗完澡,钱奎哲裹着一张浴巾出门,顺其自然地往自己的卧室走。然而,当他一走进卧室房门,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不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他敏锐的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床——蓝色的被子有轻微的隆起。

  钱奎哲的呼吸急促,在门口呆立了一会,竟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自己的床铺。他再次顿住了脚步,不用掀开被子就能看清铺在枕头上的如瀑长发,以及那张安静美好的美丽侧脸。

  钱奎哲脚步无声的退出卧室,又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关灯,离开房间,关门,回到客厅。这一夜,他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寒冷与忧虑让他侧夜难眠。

  此后,连续三天,每天他都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不同之处只在于多了一条棉被。黄菲不动声色地抢占了他的床,没有理由,没有解释,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应该发生的事。

  乔乔连续三天没有来工作,与她同样没来的还有黄亮。

  这样的生活似乎并无不妥,转机却发生在第四天清晨。

  这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钱奎哲的手机就响了。他在客厅睡得很浅,迅捷地拿起电话的时候,他紧张地向主卧的方向望了一眼,幸好里边并未传来什么响动。他怕吵醒黄菲,却不知黄菲早就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看电脑。

  “喂。”钱奎哲接通电话。

  “Boss,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激动。”小狼在电话那头情绪激动。

  “我尽量,不过我听你挺激动的。”钱奎哲说。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对,我很激动,但重要的是你千万别激动。”小狼深吸了口气。

  “到底什么事?”钱奎哲蹙眉。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小狼欲言又止。

  “小狼,有什么事你就说。”钱奎哲略觉不安,有点不耐烦地说。

  “嗯,那我就说了啊。”

  “赶紧说。”

  “那个,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小狼再次强调。

  “你就快说吧。”钱奎哲真不耐烦了。

  “好,那我就说了啊。”

  “请说。”钱奎哲咬牙切齿。

  “你跟嫂子婚前同居的事情,不知道被谁公布到了网上。”

  “呃?!”钱奎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和嫂子婚前同居的事在网上闹开了。”小狼再次重复了一遍。

  钱奎哲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公众人物,同理他也不会认为黄菲是公众人物。他只不是是个画过几年漫画的小小漫画家,而她不过是利用学习工作之余发几篇小说的业余小说家。他不是没考虑过婚前同居会对黄菲造成影响,因此他才想出了电视上演过的同居条约。但他终究是低估了自己与黄菲的影响力,更低估了网络舆论宛如哈哈镜一般强大的影响力。

  如果不去打开电脑,太阳照常从窗外照射进来,生活的步调依旧无所改变。

  如果只牵扯自己私人的事情,钱奎哲有很大可能会这般选择。但如今毫无疑问是两个人的事,所以他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不过,这次他欲知究竟的想法并未成行,原因很简单,电脑在他的卧室,而他的卧室被黄菲给霸占了。

  小狼还未挂断电话,钱奎哲就急切地来到了主卧门口,犹豫片刻,他轻轻叩了叩房门,“你醒了吗?”

  卧室内,黄菲合上笔记本,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不去开门,反而重新钻回了被窝。门外钱奎哲又敲了两下房门,她缓缓地阖上眼眸,淡定却清楚地说:“我知道了,多大点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钱奎哲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惊讶地问:“你都知道了?”

  “嗯。”黄菲翻了个身,转向阳台那边,又睁开了眼睛。浅蓝色的窗帘遮蔽下,外边透进来一点青灰色的天光。天快亮了,该来的都会来的,她想。

  “你上网看到了……有关我们的事?”钱奎哲不敢确定,再次详细确认。

  “对。”黄菲重新阖目,呼吸稍显急促,“奎哲,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近段时间可能会有点忙。”

  钱奎哲一愣,这声“奎哲”听似亲切,却让他觉得分外刺耳。即时会让他感到脸红羞赧,但实际上他是喜欢听她叫他“老公”的。

  而且,他听出了她语气中微不可查的疲惫。

  从始至终,钱奎哲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但此刻有种强烈的冲动——他想为了她而主动一次。他深吸口气,说:“我会尽力做好一切准备。”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永远的老婆大人黄皇妃。

  早上八点一刻,黄菲从卧室中走出来。

  钱奎哲紧张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打招呼道:“老婆,你起来了啊,昨晚睡得可好。”他尽量表现的自然平和。

  黄菲本是准备去洗手间洗漱,闻言走到半路时停了下来,讶然回头望向钱奎哲,“刚才是我听错了吗?你是在叫我老婆吗?”

  钱奎哲终究是不安的,沉默片刻,故作幽默地说:“当然,不叫你老婆,难道要叫姐姐吗?”

  黄菲目光炯炯,定定看了他许久,忽然扑哧笑了出来,“那可不行,姐作为自称是一种气势,被别人叫就是一种掉价了,哪里比得老婆的称呼永不过时啊。”

  黄菲欢笑的时候是如此容光焕发。钱奎哲一颗提起的心安定了一些。

  “我先去洗漱,等会和你聊。”黄菲随意地挥挥手,慢步转进了洗手间。

  钱奎哲刚想坐下,预料之中的电话响了,不出意外的是王兰。“喂,宝贝,我才刚离开几天,怎么你们的事就闹开了。”王兰直截了当地问。

  钱奎哲拿着电话的手指发青,低声说:“妈,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也不想去追究,我只想现在就和她结婚。”这是他认为最简单可靠的方法。只要他们结婚了,所有流言蜚语便能不攻自破。当然,他无法理解世上有些事情远不是如此简单。

  他不知道,现今网络人肉搜索的强大,更何况是他们在一定领域有所名气的人;他不知道,他们的人生经历早已铺开在了网上,所有喜欢或不喜欢的人都可以无所负担的对两人的关系进行评头论足;此外,他不知道的还有太多太多,他的生活让他规避了现实的多重折面。

  钱奎哲不知道,但王兰知道。她太明白这个社会有多么现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复杂。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规劝告诫,只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准备立刻去订飞机票回来儿子身边。任何口头上的说辞,都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效力。这是王兰信奉的理念。而在她心中,自己的儿子如今的生活状态不好不坏。她希望钱奎哲改变,却又不希望他改变太多。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内心纠结了。

  黄菲洗漱完,没有立刻走出来,而是停在半路,依靠在洗手间的实木门上,眉眼带笑地望向钱奎哲,“老公,伯母要来支援了吗?”她心中却想,早让我们结婚不就成了,哪里会多出这么多事。

  钱奎哲点点头,“我妈说马上回来,听她口气挺急的。”

  “这不废话嘛,她是你亲妈,当然为你的事操心,难道你就不着急吗?”黄菲走回自己的卧室,门半开着,她毫不避嫌地在里面瓶瓶水水的拍拍打打。三五分钟就收拾完毕,随便套了个外套,落落大方的走出房门。

  黄菲走到沙发前,钱奎哲不自觉向旁边靠靠,她微微一笑,俯身抱起上边散开的被子,“还不把被子收起来,等会小狼来了你怎么说,说我抢占了你的地盘让你睡沙发吗?”她抱着被子往主卧方向走,中途钱奎哲意识过来,上前想要主动出劳力,她微笑摇头,“我来吧,反正是最后一次。”

  钱奎哲稍一犹疑,黄菲已将被子抱进了卧室。待黄菲出来,他急切地问:“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黄菲耸耸肩,“就是最后一次呗,你睡你的房间,我睡我的房间,我当然不用为你抱被子。”她笑容满面地说,“还是说,你希望我一直睡在你的房间。”

  钱奎哲脸一红,呐呐地说:“不,不是,其实这两天我没睡好……”

  “哈,我当然知道。”黄菲开怀地笑,“在沙发上你能睡好就怪了。你明知道另一间卧室没人,为什么不过去睡觉?再说了你卧室的房门也没落锁。”

  钱奎哲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笑,“你明知道……我不会的。”

  “是啊,你不会。”黄菲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随即话音一扬, “话说回来,你猜是谁将我们的事发布到网上的?”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对方似乎对我们的一切知之甚详,就像是周围熟人的爆料一样。”

  钱奎哲忽然想到了什么,几乎同时在心中予以否定,连忙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应该是谁无意中看到我们了吧。哦,比如那天咱们去KTV遇到的吴东,他是与我相亲那个女孩的好朋友,好像很喜欢芊芊。不过,我想他只是随口说说,不一定就是他散布出去的。”说是如此说,但他刚才想到的人并不是警告过他的吴东,而是连续三天未见面的乔乔。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自责。他相信这个小时候一块玩闹的邻居小妹。

  黄菲认真地说:“是啊,在真相揭晓之前,所有的怀疑都只是怀疑而已,而且,现在到底是谁散布出去的反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去面对接下来将出现的问题。”

  “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大问题?”钱奎哲不由心弦绷紧。

  黄菲默然片刻,淡淡地说:“两个人在一起,说起来很简单,但所要面对的问题却要复杂得多。你妈之所以让我们婚前同居一个月,就是希望我们通过日常生活的摩擦,真正了解到彼此是否是真正合适的另一半。她希望我们都能认真慎重的考虑结婚这件人生大事。我和你不同,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就不一定那么清楚了。你经历的事情也许不少,但所面对的环境相对单纯,一个人的 生活怎么样都行,然而两个人的生活就要考虑很多。况且,俗话自有其道理,一个人是自由,两个人就是束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或者可以说是自由人生的坟墓。当你走进这座坟墓的时候,纷至沓来的枷锁,会将你牢牢拷紧。”她语气平缓地娓娓道来,最后目光深邃的望向他,“你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婚姻。”

  钱奎哲安静地听完,心情由激动趋于平复。她说的似乎都是题外话,与他担心的问题看似不搭,但他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你说的对,一直都是,我理解我妈的担忧,可我不完全明白你的心思,更不真正清楚自己的想法。”他说,“在我妈提出让我相亲之前,我确实从没想过结婚,我乐于现状,觉得如今的生活正是原本所希望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期待起与一个人聊天。”他笑了笑,瞧了眼她,“而那个人正是你。”

  黄菲眼神一亮,“原来你是有自虐倾向啊。”

  钱奎哲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菲展演一笑,“不好意思,我打破了沉重的聊天环境,但你想表达的意思我收到了。”她点点头,“近几天会遇到的很多问题,但只有你有心应付就好,解决的办法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钱奎哲垂下脑袋,红着脸说:“虽然我还没准备好结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给她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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