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一听心中大急,顾不得身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乞求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两个孩子不懂事,你们行行好,就饶了他们一次,若是差多少银钱,我补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他们。”
这时萧俊也从药铺中得到消息赶了回来,铁青着脸望着两个孩子却不说话,慕容雪见萧俊回来,忙扑到萧俊面前:“老爷,你想想办法,雪儿知道你办法最多,快救救这两个孩子。”
萧俊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总不能不管,对着旁边的几个城中长老说道:“请问一下此事还有转缳的余地吗?”几个长老中最年迈的一位长老说道:“按照元吉国的规矩,这种伤风败俗之事是万万通融不得的。”
萧俊思索了一下,又问道:“请问通奸之时,除了这位壮士在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场吗?也就是说还有其它人看到他们三个没穿衣服扭在一起的情形吗?”
那长老看了一眼壮汉,壮汉怒道:“当时就我一个,不过他们刚刚穿上衣衫,还衣衫不整时许多邻居就赶了过来,难道你怀疑我说谎,你问问街坊邻居,我田大壮是什么人品,你再问问街坊邻居,这两个杂种是什么名声。”
那田大壮口口声声,左一个杂种,右一个杂种,萧俊倒真有些动真怒了,他的元神毕竟已经接近化神期,远比凡人强大得多,又目中射出两道寒光怒声道:“我教子无方,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孩子的母亲。”
那田大壮在寒光的注视之下,顿时感觉到全身冰冷,似乎连魂魄都被冻住,半晌后这才呐呐的说道:“对不起,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吗,换做是你老婆被人玩了,你不一样会被气得七窍升烟吗?”
萧俊没有理会田大壮,冷冷道:“这两个逆子,虽然品行差些,但在下怎么也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般事,毕竟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倒是经常听说,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子在下倒是闻所未闻。”
人群中此时已经有人轻笑起来。元吉国男尊女卑,这样的事情即使有,也绝不会说出去,那田大壮想要说什么,却再次被萧俊的寒光盯住,立刻蔫了下来。萧俊冷冷道:“若是将他们沉猪笼,还请将证据准备充分些。否则等下一次仙师来的时候,在下一定要请仙师主持公道。”
就在此时,忽然远处一个年轻小厮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田大哥,不好了,嫂子她死了。”
田大壮怒声道:“怎么回事?”那小厮说道:“我们几个看着嫂子,结果嫂子说要上茅厕,结果进去半天不出来,我们感到不妙,结果发现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剪刀,在里边将自己捅死了。”
萧俊不禁皱了皱眉,这女人倒是一了百了,知道自己反正是要被浸猪笼,与其被人折辱而死,不如来个痛快,只是这两个逆子怕是想要救活,就更难了。
田大壮转过身形,背对着萧俊的双眼,对着身后围观的众人悲声道:“石头城的父老乡亲们,这件事情大家都看到,谁是谁非,大家的心里都是雪亮的,我老婆虽然水性杨花一些,但若是没有人勾引,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两个杂……这两个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勾引我老婆,现在我只希望这两个人给我老婆抵命。”
虽然萧俊和慕容雪平时名声还算不错,但此时围观的乡亲们还是发出阵阵的讨伐声,要求将萧刚和萧猛浸猪笼,声浪愈来愈大,良久之后,那年迈长者正想说话。
萧俊却忽然道:“若说是这两个逆子其中有一个人勾搭那田家媳妇,我还是相信的,但若是说他们两个同时勾搭,打死我也不信,当时的情况肯定是有一个在里边和田家媳妇欢好,另一个在外边望风,那田大壮痛恨两人之余便想将两人都置于死地,至于衣衫不整,随便用力拉扯几下衣衫就会不整了,我萧俊的人品大家是清楚的,你们口口声声说惩罚凶手,难道就不怕错杀无辜吗?就算望风之人有罪,但罪不至死,我会捐一笔钱出来给长老院,具体数目由长老院定夺。”
那年迈长老闻听此言,沉吟着说道:“要不我们将这二人扭送到城管府细细拷问,这事情便水落石出了。”
萧俊望着众乡亲,淡淡的说道:“俗话说,一命抵一命,难道诸位乡亲的意思非得要用这两条性命来换一条性命?大家也都是有儿有女之人,知道丧子之痛的可怕,我就这么两个儿子,难道乡亲们非得看到我萧家绝后才开心?”
见众人沉默不语,萧俊冷冷道:“萧刚,你是大哥,这件事情就由你来承担责任吧?况且你已经有了儿子,至少已经留下了血脉。”
萧刚听父亲如此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父亲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孩儿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萧俊摇了摇头,疲惫的摆了摆手,那几位长老商议了一会儿说道:“萧俊性情温和仁厚,药术通玄,平时也救下了不少乡亲的性命,此事我等网开一面,只让萧刚一人顶罪即可,按惯例,萧刚被浸猪笼,萧猛可用两万钱将其赎回家好生管教,此事就这么处置吧?”
长老的话音刚落,旁边几个大汉立刻用早已准备好的猪笼将萧刚装了进去,慕容雪扑到猪笼之上,痛哭道:“孩子,是娘对不住你,娘从小没听你爹的话好好管教于你,是娘不对,莫要怪娘。”
又过了不久,几个壮汉从远处抬来了一个装满水的大缸,来到近前,石头城周围只有些小河,因此这浸猪笼都是用一个特定的大缸行刑的,两个壮汉将扑在猪笼之上,死死抓着猪笼不肯松手的慕容雪强行拉开,在萧刚的哭叫挣扎声中,两个壮汉抬起猪笼,将装着萧刚的猪笼猛的按到了水里,看着在水中不断绝望挣扎的儿子,慕容雪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慕容雪病了,病得很重,萧俊给妻子服了些良药,陪伴在她身边。而萧猛则是每天白天都要一直跪在母亲床前,两个早已经嫁出去女儿也隔几天回来陪陪母亲。
“哥,当凡人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纵然是生活富足,也是有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更有那遭不完的罪,雪儿不喜欢做凡人。”慕容雪轻咳着说道。
“还记得我们在仙境时的情形吗?若是我们能和那些仙人一样多好,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没有痛苦和烦恼。”慕容雪憧憬着说道。
萧俊轻抚着慕容雪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的秀发轻笑道:“雪儿怎么又敢肯定那些仙人就一定没有烦恼,其实我们只需要象那些森林精灵一般就好,每日里大哥化成神龙,载着雪儿,逍遥自在,比这里要快活百倍。”
萧猛在旁边见父母一会儿说仙境,一会又说自己变化成神龙,不由得吃惊的望着父母,想问什么,却又不敢说话,但他敢肯定,自己的父母绝对是有着不凡的来历的。否则自己的父亲怎么会有那么渊博的知识,那么神奇的药道?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有那么雍容华贵的气质?这种气质任何一个凡人的女子都是学不来的。
自从萧刚死后,萧猛收敛了许多,随着年龄的增长,孟浪的事情也渐渐做的少了。
许多年之后,萧俊搀扶着慕容雪,依偎在自家的院门口,二人发呆的望着天空,此时的慕容雪鸡皮鹤发,老态聋钟,脸上布满了皱纹,而萧俊同样是满头白发,老迈不堪,亲眼目睹慕容雪从两岁多的小女孩,逐渐的长大变老,慢慢走完一生的道路,萧俊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尤其慕容雪还“穿”着飞儿的皮囊。
“哥,我们活了多少岁了?”慕容雪颤巍巍的说道。
“雪儿活了九十五岁,我活了九十九岁了,我们好象活得太长了些,你没看那些小家伙们看向我们的眼神都有些厌恶么?”萧俊苦笑道。
“这辈子我们虽然吃了许多苦,但至少还算是子孙满堂,凡人真的很不好,壮年时会吃苦操心受累,到老了却浑身是病,总是有遭不完的罪,还得要人照顾,雪儿下辈子不想再做凡人了,哥,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么?”
萧俊象是在劝慰慕容雪,又象是在安慰自己,说道:“会,我们一定会在一起。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世界,下辈子在一起的机会应该会更大些。”
慕容雪点了点头,二人偎依在一起,萧俊取出两枚药丸,一人分了一粒,二人相视一笑,萧俊笑道:“但愿能快些见到你。”说完将药丸服了下去,慕容雪也轻轻点了点头,同样将药丸服了下去。
黄昏时,萧家的子孙们发现了偎依在一起含笑而逝的二位老祖宗,不久后,整个石头城都知道了一代药圣,萧家的老祖宗萧俊和他的妻子一起离开了人世,许多人都到萧家前来吊唁。络驿不绝,不过这些事情萧俊就不知道了。
萧俊服下药丸的时候,便立刻失去了知觉,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处极其黑暗,周围却遍布着浓雾的地方,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浓雾之中“视线”极近,萧俊发现自己的视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如鬼魇那般的身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魂吗?正疑惑间,忽然发现,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魇,那鬼魇看了一眼萧俊,萧俊也看了一眼这鬼魇,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沟通,忽然心中一动,因为他发现这鬼魇的身体竟然是一种灵力能量,至少要比凡人强大一些,思索了下,将当年在进入幽罗境前传授给慕容雪的那个能量波动联络之法施展了出来,身体顿时发射出一股能量波动“能听懂吗?”
很快,对面那鬼魇接收到能量波动后,停顿了一下,用能量波动回复道:“大哥?”
萧俊立刻回复道:“雪儿,又见面了,实在是太快了些。原来鬼魇的感觉是这样的,实在是太不舒服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好象隔了一层纱一般。”
“只要能和大哥在一起就好,至少雪儿心中会感觉到安全些。”慕容雪回答道。
萧俊看了看雾蒙蒙的周围,拉着慕容雪随便找了个方向,飘飘荡荡的,向远处游离而去,二人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雾气重重的荒原中一般,不知飘荡了多久,这鬼魇的身体,刚开始感觉还不错,不象凡人那般容易疲累,但时间久了就感觉到不妥了,萧俊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阴冷,不停的袭击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连元神都被冻得有些麻木,慕容雪“说”道:“大哥,这里好冷啊,仿佛当年身中寒毒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萧俊也感觉到越来越冷,可是这浓雾之地,却不知边缘在哪,忽然萧俊感觉到左前方某个方向传来一丝亮光,有些好奇,拉着慕容雪向亮光飘去,那亮光却始终保持着和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引导二人方向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萧俊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出了浓雾,而前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浆池,浆池里有着无数的鬼魇,正伸出双手拼命的在空中抓着什么,这浆池之中似乎有着特殊的吸力,这些鬼魇在里边根本就拔不出来,萧俊读书无数,自然是在某些书简上看到过这画面的,只不过在画面上这浆池是红色,确切的说应该是血池,只不过鬼魇的视觉似乎看不到颜色,才会将血池看成了浆池,按照书简中记载,这血池所在之地被称为幽罗鬼域,凡人死掉后,过的第一关就是通过这血池,在不远处,一座浮桥架在血池之上,萧俊拉起慕容雪,沿着浮桥小心翼翼的慢慢向对岸走走,一路之上,许多的“鬼爪”不停的从桥下挥舞过来,试图抓信二人的“脚”,将二人拖入血池之中,按照书简中记载,只要小心些,通常是很难被拉进血池的,但一旦被拉入血池,便永远也别想出来,这血池中的众多鬼魇便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日积月累,积少成多,慢慢积攒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