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山那边,矢崎和墨小蕴按照韩卫衣的吩咐这里,他们给了韩云枫打手机,韩云枫却挂断了。
这让墨小蕴十分费解,韩云枫从来没有挂断信号的习惯,况且这个手机还是从墨小蕴的手机打出去的。
“怎么了?”矢崎见墨小蕴表情不太对,于是问道,“关机?”
“不是,他挂断了!”
“挂断了,怎么会?”韩云枫独自在这迷魂山,应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或者不太方便接听的问题啊,于是他也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这一次是关机。
“或许,他的手机没有电了吧?”矢崎这样说,这是为了安慰墨小蕴,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事有点奇怪,这不是韩云枫不方便接听,这是他不想接听。没有这个道理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不办?”墨小蕴问。
“看样子,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然后我们也上匹斯杀再看看,或许能遇见韩云枫呢。”矢崎说。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墨小蕴说,“对了,我领你去上次我们入住的旅店吧,那个地方距离迷魂山很近,价钱比其他地方便宜了许多。”
这个时间里,已经是夕阳西下,把眼前的一片坟地烘托得格外惨淡凄凉,韩云枫就站在这一片坟地前,凝视着,身边是丁奉,他同样唉声叹气地凝视着。
这一片,说真的,真的很凄凉,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有了坟地墓碑,谁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墓碑已经就多没人过来打扫了,总之,这里太过于破旧和尘封了。
四周长满了参天大树,这些树木涨势十分的旺盛,寿命也很长,迥然有别有坟地长眠于此的主人们。
其中有一个用大理石凿成的墓碑,上面只刻有两个字:刘三。墓碑也是破旧不堪了,墓碑的四周也长满了野草,小草不大,应该是刚刚长出来,前不久,有人到这里打扫过。
丁奉对着这个墓碑说:“这个就是你父亲,丁羽,至于名字,是我随便刻上的,我说过,不能用丁羽的名字,否则韩怸一定会嗅到这里。这些年我同韩怸打交道,深知这个人非常的厉害。”
韩云枫上前抚摸着墓碑,此刻他的心境异常的错综复杂,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找不到了自己的踪迹。这个时候,墨小蕴的手机打了过来,他不是不想接,他想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存在,认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真实的空间,但是,在 神差鬼使之下,他还是按断了这个来电,并且关了机。
他有些累,盘腿坐在了墓碑之前,凝视着眼前的一片一片,原来没一个墓碑都代表了一个逝去的生命,这个地方是生命最聚集的地方,却也是生命最安详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一下子红润了,真想大哭一场,却不知道为谁而哭,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一出悲剧还是一出闹剧。
丁奉也坐到了他的身边,叹口气,说:“你知道不,我每次来这里都有一种亲切感,大概是自己也老了,也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迟早有一天也会同大哥丁羽长眠于此吧。”
“怎么会,你的身体不错,很硬朗。”
“不硬朗不行啊,否则早就死在了韩怸的手里。”他又叹口气,韩云枫突然意识到,他的叹气并非有意而为之,他是太累了,身体累了,心里同样疲惫不堪,他的叹气,是用来舒缓自己的疲惫,“再硬朗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多的折腾啊,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没有经历过啊,枪林弹雨,生死逃亡,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哎——”
他又叹口气,说得很悲观。
韩云枫问:“你就一个人,没有妻子孩子?”
“哈哈哈,我这样的人,早晨还活着,晚上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头颅上都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妻子啊,如果有了,不也是给人家找麻烦啊。想想还是算了,亡命天涯吧。”
“哦,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到国外呢,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
“去过,也到过几个地方,但是,我这心中不甘啊,我总觉得吧,这一辈子对这样了,活的也不怎么样,死了死了,自己的仇也没人给报。太憋气,于是就回来了,总想找个机会杀了韩怸。只可恨那个韩怸太精明,想杀了他,还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说到这里,他又爽朗而幸灾乐祸似的笑了笑,“不要说我了,就说那个秦吴凯厉害不厉害,他想除掉韩怸不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到了今天,他还没能如愿呢。我还知道一个人,叫刘峰,你也应该知道他,他不也是一心想扳倒雷怄嘛,怎么样,到了最后不是也人雷怄给除掉了。”
聊了一阵,眼前的景色更加的沉郁了,天色暗淡,增添了一份凄凉。
“云枫啊,我这一辈子一直信守你哥哥的遗言,但是有一件事,我让他失望了。”
“什么事?”
“丁羽临走的时候,他叮嘱我说,如果可以,绝对不会把你的身世说出来,但是,我食言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让你说?”
“哎——”丁奉再次叹口气,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很苍老,沮丧,无奈,似乎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你父亲,他不想你经历这些是是非非,他说,如果韩怸能把你好好的养大,如果他不虐待你,那么好,索性不让你知道这些,就让你安心地当韩怸的后人。”
韩云枫的眉头一皱,说不清这种感觉是怎么样的,总之,既苍凉又暖暖的,既悲悯又剧痛。
不等韩云枫问什么,丁奉就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起来,对着这片同样苍凉的墓地,也是对着丁羽的墓碑,他在自言自语,也是在说给韩云枫听,说着自己遭遇的种种,自己从前走过的风霜剑雨:
当年,丁羽在几个挚友的帮助之下,偷梁换柱,逃出了葛鸿飞的魔爪,他同丁奉见了面,两个人开始通过种种关系打听自己丁羽孩子的下落,后来他们知道了,是韩怸收养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又打听到,据说这个韩怸对那个孩子很好,并且起名字叫:韩卫衣。当时,丁羽和丁奉身上都有伤,并且身单力孤,根本没有能力夺走自己的孩子,再说了,就算抱回了这个孩子,怎么养育也是个问题。
于是,两兄弟决定暂时放弃这个孩子,他们两个人隐姓埋名,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养伤。
若干年之后,许多事情对过去了,对和错,是和非,都颠倒了过来,似乎什么都变得正常了。他们也听说,当初的造反派都得到了应有下场,罪魁祸首不可一世的葛鸿飞也沦落成阶下囚,背叛了刑,关进了监狱,没过多久也因病亡故。
可是两兄弟心中的仇恨绝对不会因此而弥消,丁羽的妻子死了,其他的亲属也死了,丁奉的父亲也自杀死了,天犀族也不复存在,他们从前的故人似乎也不再认识,不再搭理他们了。
这份大仇大恨绝对不会因为时间而减弱,他们听说了,韩怸当成了丹云市的局长,于是,为了复仇,他们才制造了二十年前,丹云大学的坠楼案,打算给韩怸一个教训,让他罢官。
想不到的是,他们真的轻视了韩怸的实力,本来部署得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被韩怸抽丝剥茧,一步一步析理出案件的幕后真凶。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韩怸潇兆一和丁羽丁奉的狭路相逢。
当时丁奉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在那个命悬一线之际,韩怸竟然为了救他,亲手射杀了自己的战友潇兆一,韩怸抱着潇兆一跑开了,丁奉也急忙抱起自己的哥哥丁羽,丁羽奄奄一息,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了,他不想因自己而连累弟弟丁奉,于是就让丁奉一个人快跑,并且叮咛丁奉说:今后,彼此的恩恩怨怨就到此结束吧,谁也不要再触碰这块伤疤,至于他的孩子韩卫衣,他既然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就继续不让他知道真相吧,就让他安心地做一辈子韩怸的儿子好了。那是他们丁家唯一的后人,只要还活着,他叫什么名字,这些都无所谓,毕竟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丁家的血液。
丁奉含着泪,放下身体渐渐发凉的丁羽,独自一个人跑开了,逃走的丁奉也真的遵从了丁羽的吩咐,放弃从前的仇恨,也本打算重新自己的生活。
哪知道,不依不饶的却是韩怸。
韩怸知道,丁奉是唯一见到他亲手射杀潇兆一的人,此人活在世上一天,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还有,韩怸丧心病狂地认为,是丁奉的活着,才让他杀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潇兆一,他觉得,只有杀了丁奉,才算是给自己的好友潇兆一报仇。
这样,他动用了全部的力量,全力追丁奉的下落。
后来,丁奉的好友段誉被韩怸抓捕,韩怸威胁段誉,只有他承认并且揽下杀死潇兆一的罪名,他就放过丁奉。段誉信以为真,反正他是身上有人命,也不怕再多一桩,就听从了韩怸的摆布,替韩怸顶下了杀人之罪。
丁奉知道韩怸这个人太狡诈,他的话轻易是不能信,于是他换了自己的地址,并且始终躲在暗处。
当天晚上,他见到了乔装改扮的人到了他的住所,这些人手持凶器,他们好一番的搜查,却不是为了抓人,他们是来杀人,其中有一个人丁奉认识,他就是韩怸的死党,也就是今天的局长雷怄。当时的雷怄不过是韩怸手下的喽啰,他们最终无功而返,丁奉彻底明白了,段誉上了当,韩怸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知道了韩怸杀潇兆一的真相。
于是,丁奉就走上了遥遥无期的逃亡和躲避的生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怸会杀了他。
他也想过许多次,希望自己能主动出击,先发制人,除掉这个仇人,但是他的实力太不济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半斤八两,他比起韩怸相差的太远太远,别的不说,光就他身上的人命案子,警方就有无数个理由把他给抓获,他不能报警,也不能需求帮助,他只能一个人如野草那样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