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宁静的前一夜
旨牛耳2016-12-28 17:352,197

  冼星魂呆呆看着自己眼前的这所小小庭院,呐呐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仙门的缩地成寸,传说练到入微境界,可以瞬息间出现在千里之外。

  冼星魂幽幽叹了口气,此时门口的那株香梅在短短半日内,竟然已经枯萎了一大半,透着浓浓死气,给好端端的艳日填了一丝萧瑟。冼星魂看到这里,心里也只是烦躁。随意坐在庭院中,出神望着庭院大门。其实他还是有一点希冀,希冀那突然出现的姑娘,跨过院门,扯着嗓子数落道,为什么不等她就走了。

  梅花凋落到地上,沾上满地的泥土,最终也要腐蚀在肮脏不堪的阴暗里。人也是这样,最终会归于尘土。在万事盖棺定论的时候功过得失谁又能知道。

  日落夕山,显得更加薄暮。冼星魂坐在院落中的板凳上,望着那安静躺在余晖里的大门,拉着长长影子,没有一丝一毫响动。门外并没有人来,这个小院,好像已经被人所遗忘。沐雨没有来。叮当从屋内走出卧到冼星魂身旁。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如果没有希望,那么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冼星魂安慰自己,或许是沐雨临时有事,或许是仙尊叫她过去,或许是正在路上。只是心里有一个人在冷笑,说着些他不愿意听的话。

  “她根本就没有记起你,你看现在玉清峰肯定是灯火通明,她众星捧月一般被各仙门的青年才俊围在一起,觥筹交错。你又算的了什么,一个山野粗俗之人罢了。你与那些人比不是自行惭愧么。”

  这样的旁白冼星魂最不愿意听到。他捂着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如附骨之疽一样,甩不掉。不由的,想到了那祭奠礼天之时,沐雨一个人带着三十五个佾舞女孩在天下仙门面前大放光彩,一颦一笑,颠倒众生。沐雨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会大方光彩。

  那庭院中的花坛之下,还有着蝼蚁在那里搬运着打落尘埃的花瓣。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算的上一场肴馔,想那梅花开在树上时,何等风光,肌润珠滑,光鲜亮丽,可是如此却是被蝼蚁所分食。

  冼星魂幽幽叹声气。望着天边,只见火红云霞烧红了半边天,竟然是罕见的火烧云。青天白日便是这样被一把火所蒸的滚烫。昆屯民间传言,这样的光景是天庭在斗争,为的是黎民的香火。可见这愚钝的百姓也是有着智慧的,仙也会为了不相干的东西而争的面红耳赤,大动肝火。

  冼星魂曾读过一则野史,讲的是太古时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相争的事,最后的结果是水神共工怒撞了不周山,导致天地倾塌,日月移位,凡间洪水泛滥,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今日又见到了如此之多的仙门中人,竟然有着太多俗气。往日高高在上的仙也是如今这样,可见什么都是做不得真的。

  其实冼星魂现在惆怅也是有缘由的,当时在祭奠礼天时,沐雨的表现实在太过惊艳,冼星魂从没有见过如此的沐雨。在祭奠结束后,他便想要过去找沐雨。他心中在看到沐雨作为佾舞首舞起舞时,已经积攒了很多的话,他在脑中反反复复将这些话过了好几遍,计划等到祭奠礼天结束之时告诉沐雨。可是,当祭奠礼天结束之时,他满怀着热情,要去跟沐雨讲出这些,却看到沐雨正与她身旁的一个人在说笑,全然没有望向他这边。

  冼星魂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谈笑风生的沐雨,突然有了一丝自愧,他看一看自己,只是一名无名的三清宗弟子,与现在风光正盛的沐雨相比不是自行惭愧?冼星魂也曾经望向过沐雨,只是在两人目光交错之时,沐雨却是默然将头别开了去,那一瞬间,冼星魂感觉就像被人凭空浇下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冷彻心扉。冼星魂呆立在那里,被人踩住了小尾巴,将迈出的步子又退了回来。

  沐雨这样做其实也情有可原,当时在玉石广场上参加祭奠礼天的仙人有那么多,何况当时沐雨身旁还有着许多同门的弟子,哪里有空闲可以看到冼星魂。但是,人在越在乎的东西面前就会感到越怯弱,这也是冼星魂自行烦恼的根源。

  远处天空烧的火红火红,还有一两只形单影只的大雁在不远处飞舞,从冼星魂这里看,只能看到那涂得灰黑的身影,以及那火红的背景,就像是那画家,故意点上去的两滴墨,却不想到收到了绝美效果。

  大雁的啼鸣传来,经过了不知道多少空间时间的波折已经变了样子,只是凄凉的很,倒添了不少凉意。那两只大雁或许是也跟他一样,对这火烧云深处的神仙打架嗤之以鼻,所以离群离众。

  这样一个人看远方的落日冼星魂已经习以为常。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个样子,一直一个人。在小竹峰也是,仁尊经常不在,于是他就坐在园中石凳上,抱着叮当。

  叮当此时一直在冼星魂身旁打盹,想到这里,冼星魂将叮当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抚顺叮当的毛发。叮当只是卧在冼星魂大腿上,喉咙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哼声。叮当的身上总有着淡淡的清香气,闻着让人很舒服。

  今天的每一个人都有事情可干,或者是与朋友谈天说地,或者是与师门准备明天的仙门大赛。或许,在这三清宗也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冷板凳上吹着冷风看着落日。

  孤独么?他这样自己问自己。应该不孤独。他这样回答,看看卧在自己膝盖上的叮当,轻轻笑了一笑。

  冼星魂望着那远方的红色渐渐褪去,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沉入了山下。天空变成乌黑色。夜有点凉,冼星魂自嘲道:“现在,也只有你,肯陪我在这里,走吧,我们回房去,参加明天的仙门大赛。”

  那门扉隐藏在夜色中,默然无声。冼星魂是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讪讪一笑,这些话此刻不说也罢。

  昏暗中,似乎听到了房门被打开,从门外射进来一道微弱星光。有人用冰冷的手贴在自己额上,那人微微踌躇下,还是出去,闭上了屋门。冼星魂在床上呓语,本来翻开的被子被人重新盖好,严严实实。

  一夜,就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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