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魂站在青阳山脚下,看着那伸入云端的青阳山三座主峰,感叹着时过境迁,弹指间距离上一次到这里已经有十年了。十年,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懵懂的小孩子。
冼星魂看着青阳感叹道:“终于赶到了。”
茗菡笑道:“冼公子是不是很想这里?”
“想嘛也不怎么想,”冼星魂摸一摸后脑勺道:“只是当年在这里第一次遇到师父。”
龙野听罢在一旁揶揄道:“哈哈,想就是想,哪里还有这么多借口,走吧,我们御器上去,要是爬这么高的山,那可不得把人给累死。”龙野走前去,一把揽住冼星魂的肩膀,看着中央的主峰道:“要记得介绍小师妹给我。”
龙野祭出他的飞梭,拉着冼星魂跳了上去,茗菡也跟了上去,也不等冼星魂回话,架起飞梭直接朝着中央的玉清峰飞去。
山中的幽静还是如往常一样,四季长青。飞梭穿过云海,一飞而上,眼前豁然开朗。远远已经能够看到玉清峰上写着三清宗的那座大门。玉清峰中央的玉石广场上,此时影影绰绰都是人。只是对于冼星魂来说,眼前的这一切都在看到大门下那一抹清新浅白时,化为喧嚣远去。白,白的动人,温淳。
冼星魂想起在多年以前,他还在昆屯时,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很刁蛮却也很可爱。她善良,可是却总喜欢欺负人,无理取闹。她是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虽然叫错了性别,把他当作是一个姐姐,但是他还是很开心,有这样一个人,曾经真诚同他讲过话,不带着轻蔑,不带着憎恨,为他笑过也哭过。
冼星魂望向那抹新白,露出了浅浅的笑。
飞梭稳稳落在玉清峰上,冼星魂茗菡龙野等人跳下飞梭。冼星魂頓一顿,朝着那翘首等在玉石门下的姑娘缓缓走了过去,只是他不知,脸上的笑已经入醉。冼星魂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相遇画面,也想过无数次见面后该说一些什么样的话。可是见面了以后,发现那些事先安排好的桥段一个都用不上,在真挚感情面前这一切都成了浮云,相遇进行得那么顺其自然。
冼星魂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姑娘,不曾想已经亭亭玉立,长这么大了。淡雅的白色素裙裙摆在风中飘荡,如墨的黑色长发束在脑后就像那墨流,风轻轻吹过,在风中摇出诱人摆线。身形高挑而玲珑有致,皮肤白皙散着水色光泽,一双眼睛灵动而会说话。脚下的裙子被风掀起,她用白皙如玉的手轻掩着裙角,再加上背后的玉清峰,美的像一副画。这就是沐雨,已经长大成人,变得很美,也不再淘气,美得那么温柔。
有人说,当一个女孩褪去她青涩外表,变的朝气十足时,是她最美的时候。她们那年二十岁,洋溢着美,洋溢着善,洋溢着饱满而不失矜持的爱。
是啊,沐雨已经长大,天地的钟灵秀美都集聚在她身上。
“十年在上清峰还过的还好么。”
“嗯,不错。”沐雨点点头,不自禁之间,眸子底已经浸满了水雾。十年后的第一次相遇,两人站在三清宗南天门下,讲得第一句话便是一句简单的十年可曾安好……
在叮当对着火凤凰嘶吼的那一刻,沐雨已经知道,冼星魂来到了三清宗。叮当的祥瑞之音很特殊,沐雨在第一时间便已经认出了叮当,而且天下间能够拥有叮当的也只有冼星魂。她忘了当时听到叮当鸣鸾之声时脑中的空白,也忘了顾不上上清仙尊讶异的神情匆匆离开赶往玉清峰,也忘了心急火燎赶到三清宗南天门时曾经撞到过几个人,一切都在那一声嘶鸣之中化为了乌有。
她知道,是冼星魂来了。沐雨浅笑着,看着眼前高他半个头的冼星魂,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变,依然是昆屯的那个傻小子,看到仙人便吓得魂不守舍的傻小子,但是却在危难之中救了她两次性命的傻小子。她比一比自己与冼星魂的身高,差了半个头,但是,冼星魂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变,总是喜欢跟人笑,笑得很天真,笑的没有一丝做作。
“为什么现在才来三清宗,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音信全无?”
冼星魂稍稍头,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姑娘,听着这略带责备的话,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呐呐半天才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沐雨撇撇嘴,脸上微带着嗔意,但是眼角却弯成了月牙,眼睛带着笑,很美。
“我知道了,小师弟~”
冼星魂稍稍头,傻笑,想起来自己按照辈分还算是沐雨的师弟。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已经不在那般无理取闹,懂得了取舍,懂得了矜持,不会再向当年一样抱着你痛哭流涕,现在,学会了将眼泪收藏起来。这时,阳光从云层突破落下来,正好罩到沐雨身上,熠熠生辉,暖色调总是让人容易生情。冼星魂微停片刻,伸出手去,想要擦去沐雨眼角带着的水雾,但是,抬到半中间还是伸不出去,缓缓又放下。
沐雨手挽在背后巧笑嫣然道:“师弟,这些年你去了好地方,都不跟师姐说一说么?”
“哈哈,差点忘了。”冼星魂頓一顿,用很轻柔的话语开始陈述这十年的过往,沐雨静静听着,风在他们之间徘徊:“师傅带我去了江南,我们在小竹峰上……”
余音很长,但是总有结束之时,冼星魂讲完,沐雨却还盯着冼星魂的脸笑,过了良久,沐雨笑道:“师弟,欢迎回到三清宗。”
果然大家都长大了,岁月在我们身上施展了不可逆变的力量。我们对某一件事情都有了自己的看法,有了自己的新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只是有些东西它永远不会改变,岁月曾经妄想要改变它,可是却让它沉淀下来,变得更加浓郁馨香。
这一刻的冼星魂,不在是他,也是哈,感情的表达不需要铺垫,只是那样静静便已经告诉了她,我这不是来了么,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没有更加暖人的话,可是沐雨却绽放带着水雾的笑。
其实冼星魂也是想要抱一抱沐雨,替沐雨擦去眼角的水雾。只是他还是他,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定数,他还是不敢伸出那几厘米的距离。那几厘米,仿若是个天堑。
冼星魂看着在自己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身子,调皮笑着的沐雨。摸摸自己的脸颊,痒痒的,连带着自己的心里也是痒痒的。
很怀念的那段时光,又在这里慢慢上演。人未变,变了的只是幽幽过去的岁月。冼星魂在小竹峰的时候一直都在想着自己在昆屯的那段日子,醒来时总是看到自己所在的这一所小小草屋,还是感觉太过于梦幻。一切都在倏忽之间,而那个女孩,也是在倏忽之间,忽远忽近。他在想,她是不是也在某一个远远的地方看着漫天星辰,想着那一颗是自己的星星,以及在同一片星空下的自己。
忍不住,忍不住。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冼星魂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看着眼前的沐雨,笑了一笑。
果然都长大了。很多很多的已经过去,沐雨变得庄重,而他也知道了行为背后的责任。新的正在悄悄来临,而一些也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