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魂看到叮当,神色稍微有点缓和,他叹息一声,抱着轩辕,躺到在干草上盯着洞穴顶层不在言语,童瞳见状放下心来,默默走到一旁,拿杵子继续捣药,药捣好,她又将它盛放在药锅中,架在柴堆上慢慢熬药汁,而她本人则是坐在柴火旁,拿起一张蒲扇小心扇烤着火苗,让它保持着旺势,有时候一股浓烈熏烟吹来,熏湿她的双眸,她也只是随手擦一下眼角,继续照看草药的煎熬。
如此有大半柱香的时间,草药总算熬制好,浓浓药香传出,带着一股生涩的苦味。童瞳欣喜,手拿一块布子衬着手托起了药锅,小心将药汁过滤在一叠小碗中,细细将上边的浮叶吹散,抓一下耳朵,满怀开心,将药汁小心递给冼星魂。
此时,冼星魂已经入睡,童瞳端过去,将冼星魂叫醒道:“喝了吧,这是今天的药,对剑伤有疗效。”
冼星魂淡淡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怀中依然紧紧抱着轩辕剑,欠身将草药喝掉……
冼星魂童瞳便这样启程,朝着苗蛮继续走去。因为仙门已经发布了仙门令,要求天下所有仙门中人追查冼星魂童瞳的下落,由此童瞳也不敢明目张胆御空行走,路上,他们租用了一辆驴车,将驴车后盖盛满干柴,由冼星魂坐在干柴上,童瞳在前边驾车,装作是一对平凡人家的小夫妻,在贩卖干柴,由此才躲过了许多仙门中人的追查。
如此晓行夜宿,走了半月有余,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了苗蛮之地。苗蛮之地不同于内陆,这里到处都是连天高峰,深不见底的悬崖,险峻异常,而且山中又多怪风,风多又招致巨木,一些毒虫枭蛇也隐匿在其中,步步惊险。不过蜀山也算在苗蛮之地,童瞳多少对这里的环境有些了解,所以一路上也算有惊无险。
这日,他们穿过了一壁天然甬道,甬道左侧是陡峭山石,右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此时冼星魂剑伤再次复发,昏迷过去,而且路上采集的药草也都吃完,由此童瞳着急找户有人家的地方,换点药草。他们驾驶着驴车穿过甬道后,却见前方突然射来几只利箭。童瞳吃了一惊,一挥手,将眼前利箭尽皆打掉,但是,依然有一股异香从利箭上传出吸入到童瞳肺内。童瞳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浑身软弱无力,随后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隐隐约约听到叮当在怒吼。
许久之后,童瞳觉得浑身难受异常,眼前有一层明黄色亮光在晃荡,她睫毛翕动,缓缓睁开双目,发现四周墙壁上燃着四支火把,而她则是被绑在一处石室之内。她恍然,望向一旁,却见冼星魂同样被五花大绑在身旁木柱上,此时还陷入在昏迷中。
童瞳知道自己是遭了苗蛮之民的暗算,中了他们的迷香,被迷倒带到了这里。童瞳试图挣脱捆绑着自己的锁链,但此时她身体四肢无力,根本无法挣脱开来。就在此时,听得石室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身穿涤蓝缎子衣服的男子走到屋内,看到童瞳醒来,又跑了出去,站在门口叽里呱啦叫喊了半天,童瞳听得石室外骚乱开来,随后有着许多人打着火把进来石室。
当先一人同样身穿涤蓝缎子衣物,走了进来拿火把在童瞳脸上照了半天,随后移开火把,冲着童瞳叽里咕噜讲了半天,他讲得是苗蛮之地特有的方言,童瞳听不懂,童瞳挣一下身上捆绑着的绳索道:“你们这些野蛮人,放开我。”
那人听完童瞳说话,现出迷惑神色,又对着童瞳叽里咕噜讲了半天,看到童瞳不回应,转身回去对着他身后的一名苗蛮男子讲了几句,看到那人颔首点头,转过身来,走到童瞳身前,将手伸向童瞳。童瞳看到那人将手伸向自己,心中着了慌,只是大喊大叫,就在此时,听得石室外有人大喊,紧接着自己身前的那名苗蛮男子听到这声喊叫,立马收回手去,恭敬站到一旁去。
童瞳见状纳罕,暗暗猜测,看这些人的恭敬程度应该是这些苗蛮子弟的头领来了。只见石室内苗蛮男子分开两拨恭敬而立,露出一条通道来,通往石室外,听得石室外传来一声唱喏,紧接着一人弯腰走了进来。
童瞳借着石室内的火光打量进来的这人,只见这人身上罩着一件黑色长袍,长袍袖章上绣着黼黻鱼草以及一种不知名的生物,他脸上皱纹密布,额前画着三条青色符纂,却是一名老者,这老者手中拄着一支拐杖,慢悠悠踱步进来,先走到冼星魂身前,细细打量了冼星魂半天,随后走到童瞳身前,也上上下下打量了童瞳半天,随后对身后一名苗蛮男子吩咐了一句。
只见他身后的那人听老者如此吩咐,神色极其恭谨,弯身退了出去。这名男子退出去之后,老者只是注视着童瞳,也不说话。良久,听得石室外有着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那名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从着两名壮年,这两名壮年合驾着一个木制牢笼,牢笼里叮当被锁在里边。两名壮年听从那名男子的吩咐,将牢笼放到老者身前,随后向老者请安退出去。牢笼中的叮当看到童瞳大喜过望。
老者一直注意着牢笼里叮当的反应,见状目露奇异神色,沉吟片刻,屏退身后众人。众人领命相继退出石室,最后一人转身将石室门关上,老者这才转过身来注视着眼前童瞳片刻笑道:“姑娘,这只神兽可是你们的?”
童瞳听这名老者所讲是汉语,吃了一惊,也不回答,颇为警惕注视着老者,老者见状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要心忧,老夫并没有恶意,老夫乃是这里的大祭司,绑来姑娘也只是苗蛮之民不懂礼仪,由此多有失礼之处。”
童瞳狐疑,但看老者情真意切,并没有多少恶意,由此轻点点头。老者见状颔首笑道:“老夫所猜不错,这神兽名字应该叫做白泽。”
童瞳听此,第一次神色大变,苗蛮之地的大祭司竟然知道神兽白泽。
“你怎么知道神兽白泽?”
“呵呵,要是说到此,需要讲好久的故事,老夫老咯,讲不动这些故事,不过,可否告知老夫,哪一位是九黎族后人?”
老者到了石室中前后共讲了三句话,但是一句比一句给童瞳带来的震撼大,那一位是九黎族后人,童瞳听此早已经心神摇曳,她望向眼前自称为大祭司的老者,收起了小觑之意,她指一指身旁不省人事的冼星魂。
老者听了此话,微微颔首,随后一挥手,便将童瞳与冼星魂身上的绳索断开,童瞳松绑,赶忙踱到冼星魂身侧抱住冼星魂,一脸警惕看着眼前的大祭司。只见大祭司微微一笑,随后再一招手,叮当的牢笼应声而碎,叮当脱困,迎风变大,朝着大祭司龇牙,此时听得身后童瞳喝道:“叮当,退下。”
叮当不情不愿,呜咽一声,变小守在童瞳身侧。大祭司见状笑道:“不愧为当年黄帝座下的神兽,果然威猛。这一位便是九黎族后人?”
童瞳看到大祭司望向冼星魂,迟疑片刻点点头。大祭司颔首轻笑道:“姑娘,你先将这位九黎族后人放在这里,老夫明了你们来此地的意图,先让老夫看一看这位小兄弟的伤势。”
童瞳听到大长老隐隐道出她这次来苗蛮之地的意图,心中稍稍惊讶,不过由此也对大祭司的防范之意有些下降,她迟疑片刻,将冼星魂放在石室旁的桌凳上,望向大长老。只见大长老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冼星魂身旁,将拐杖倚在一旁,递出手来压在冼星魂脉搏处,闭目沉思,童瞳看着大祭司露出黑袍外的那双手,骨瘦如柴,有一丝腐朽之意。
大长老凝神片刻,收回压在冼星魂脉搏上的枯手,叹声气道:“伤势竟然这么严重,不过在如此强大的剑气下能够存活到现今也是一个奇迹。”大祭司讲完这句话随后取回拐杖走两步走到冼星魂额前拨开冼星魂的眼皮借着火光觑了片刻再次叹息一声。
童瞳见状问道:“大祭司,星魂他还有救么?”
“难说,常人遭受了如此重的伤,早已经在剑气下腐朽,但他能够坚持到今天,也是一个奇迹,不过,九黎族之人生命力天生便极其强大,或许这也是一种命数。”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有是有,不过有点难办,在这之前,我先问你,到底是谁斩伤他的,这么强大的剑气,或许当年的五帝之一的黄帝才有。”
“是当今三清宗的太清仁尊。”其实童瞳还本想说太清仁尊是冼星魂的师父,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她无法说出口,她看着躺在桌椅上生死未知的冼星魂叹声气。
“原来如此,太清仁尊,怪不得有如此之强的剑意,罢了,九黎族本就是为天下所唾弃的种族,罢了罢了。”
“大祭司,星魂他还能恢复伤势?”
“能,不过却需要付出常人所无法付出的艰辛。”
大祭司讲完这句话,牢牢注视着童瞳,童瞳在大祭司这种目光下,忽然感到一丝怯意,她将头偏转过去,望向冼星魂,石室内只余留下了烛火燃烧的声响,良久,童瞳叹息一声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救回他。”
“唉。”大祭司叹息一声道:“你可知道苗蛮的人心草?”
童瞳迎向大祭司的目光,恍然之间摇摇头。石室内的烛光还在燃烧,但是里边的人语却已经无人知道。
许久之后,石室门打开,大祭司走出石室,吩咐了几句,出来几名苗蛮的壮年,背负着冼星魂到了苗蛮楼阁之中,安顿下来。苗蛮地势比较湿润,因此他们所住皆是木制二层小楼,这样可以有效防止地潮。
几名苗蛮壮年将冼星魂安置好以后,便转身离开。童瞳抱着叮当送几人离去,关好门窗,转身回来捱着冼星魂坐下,她望着躺在床上的冼星魂,神色还带着一丝痛苦。童瞳心疼,拿手轻轻将冼星魂额前的发丝拨正,然后借着灯光,细细注视着冼星魂的面庞。
时光便这样静静逝去。第二日清晨,鸡鸣还没有响起,门外便有人轻敲门阁,有人站在屋外道:“童瞳姑娘,该走了。”却是大祭司。
童瞳此时爬在冼星魂身旁,不知何时才刚刚睡着,听到这番动静,蓦然惊醒,她望着眼前依然熟睡着的冼星魂,整一下头发,随之应了一声,走到门前打开屋门,门外大祭司早已经等候。
“走吧,大祭司。”
大祭司点点头,率先走下去,童瞳走出屋门,在转身关闭屋门之时,再次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冼星魂微微一笑关上屋门,随后随着大祭司离去。
她与大祭司踏着清晨雨露,穿梭在苗蛮部落之外的树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天边鱼肚白开始泛滥,随后一抹晨阳初绽,此时在身前走着的大祭司突然停了下来,童瞳向前望去,却见他们已经来了一处沼泽之中。
只见大祭司手中拐杖向前一指,眼前沼泽分开一道水波,紧接着一株莲叶从水中缓缓升起,莲叶包裹中有着晶莹一点荧光在晨光中闪烁。大祭司见状,转身朝着童瞳道:“你可已经做好了准备。”
童瞳点点头。
“那便开始吧。”只见大祭司朝着前边摇摇一指,沼泽向着两边分开,露出一条小路来,直通向沼泽中央的莲盘,童瞳深吸口气,随后朝着莲盘走了过去。
由此,以后每天早晨,大祭司都会来找童瞳一起去沼泽,而童瞳每次从沼泽回来之后都会变得更加虚弱,她的气血正在一天天亏损,至于冼星魂,依然昏迷不醒。如此,持续了有七天光景,到了第七天,来了四名苗蛮壮年,背着冼星魂到了苗蛮部落的中央祭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