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六欲池
旨牛耳2017-04-21 23:334,229

  仙尊端坐殿上,看到冼星魂跪在台下,厉声呵斥道:“冼星魂,你可知罪!”

  杳杳余音带着无言沉默穿过本来就冷清的玉清殿,回声碰到殿柱又折返回来,越发显得殿内冷清。冼星魂听到仙尊这般呵斥,神色不变,泰然处之殿台下。其实,这样的情景,在冼星魂记忆中不是已经上演过几次?

  冼星魂清楚,仙尊对自己,总隐隐有着一分苛责,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苛责来自哪里,他知道,自己来到玉清殿中,一定会被仙尊责问。但是,虽然心中清楚这些,他还是选择来到玉清殿面对仙尊。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打算,而不是再如以前一样,怯弱惊颤惶惶不可。他所追求的东西,既然无法去争取,那么便放好心态,来面对这一切不是更好?

  这是冼星魂第一次在玉清殿下无喜也无悲。他淡然,冷然,漠然接受了这一切。

  “弟子冼星魂知罪!”

  不温不淡的声音,带着同样令人惊愕的意外穿过大殿,回应着大殿内的这份冷清。在场所有人,都为冼星魂的这份回答感到意外,侧目望向冼星魂。童瞳惊愕,她以为冼星魂会多少解释一下,但是却没有,回应不恰当的苛责同样是一句极其简单的话。

  童瞳想要向前走出,替冼星魂声辩几句,但是却被身旁的柳长风拉住。只见柳长风摇摇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冼星魂传音道:“不要过去,这是星魂师弟自己做的决定。”

  童瞳嘴巴一张,但是终归没有说什么,他后退一步退回原地,颇为担忧的望着冼星魂,她现在什么都无法辩解,今天她是一个外人。其实柳长风说的也对,这是冼星魂第一次为自己做的选择,他在太清峰同意来到玉清殿时已经做好的选择。

  仙尊对冼星魂这般回答,也是有些愕然,他看着冼星魂良久,气息沉稳下来,缩回身子反问道:“哦?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

  “弟子冼星魂不尊师命,不顾三清宗教法,在禁足期间私自下山,不思己过,险些铸成大祸,弟子今日在这里愿意为自己的过失受罚,听凭道尊仙尊责罚,绝无怨言。”

  “哼!伶牙俐齿!你以为这样说便可以免去你欺上罔下这一条罪过?”

  “弟子从没有想过要开脱自己的罪行,但请仙尊责罚!”冼星魂深深跪伏下去,声音没有波澜,他额头紧紧贴在冰凉地板上,身影看起来有一丝瘦小。

  “还敢狡辩!修仙者,最忌讳的便是巧言令色,如今你犯了三清宗清调戒律,本尊作为三清宗刑罚长老,理应对你责罚,以正教法之严,今日特为你欺上罔下在此锁你仙骨,罚你在六欲池中浸泡三月,以示效犹!”

  仙尊话语严肃,带着一分无上威严,响荡在玉清殿内。沐雨听了此言,第一次将目光转向冼星魂。六欲池她知道,本来是三清宗帮助宗门弟子洗涤心中七情六欲来纠正仙根的,只要入池者心中有七情六欲,便会受到此池水腐蚀心脉,痛不欲生。

  本来三清宗弟子每名弟子都有机会进入到六欲池中一次,来净化心中的七情六欲之念,但是他们在进入六欲池时,旁边会有各自的师尊看守,如果池水对身体伤害太大,便会强行将入池的弟子拉出来,此时冼星魂却是被锁住了仙骨,仙法无法动用,而且一坐就是整整三个月,这其中的责罚不免有些厉害。人孰能无七情六欲,纵使修仙,谁又能保证心中情欲已经断除干净,此时将冼星魂放入池水中,却不是要他享受焚身之疼,化骨之痛。

  只听殿台下冼星魂听了却是无动分毫,良久,传出他的声音来。

  “弟子甘愿受此责罚!”

  柳长风听此言,叹息一声摇摇头。童瞳皱眉,她不知何为六欲池,此时问柳长风道:“长风师兄,这六欲池是什么?”

  柳长风叹道:“六欲池乃是三清宗让门下弟子洗涤心中欲望所在,你心中执念越深,池水的反噬作用便越大。”

  童瞳听了,却是大惊,冼星魂心中的情欲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此时要将冼星魂放入到池水中,这无异于要了冼星魂的命,而且以她知道冼星魂的性格,他是断然不会因此而放弃心中这份执念的。

  童瞳再也沉默不下,越步而出,站在玉清殿中央朝着大殿尽头吼道:“我不服,不同意这样!”

  道尊在冼星魂进入到玉清殿之后,寸言未发,此时听到童瞳如此在大殿下叫喊,微微睁开双目,身旁的仙尊刚准备喝退童瞳,却听道尊开口道:“那你来讲讲你的不服之理!”

  童瞳叉腰,不顾这是否是玉清殿正殿朗声道:“此次下山,冼星魂他也曾经出过很多力,可以这样说,如果要不是冼星魂,我们这次根本到达不了桑海之滨,而且在方丈仙山时,因为冼星魂沐雨姐姐才可以渡劫成功!他本来有功可此时却要责罚他,由此我不服。”

  “满嘴胡言乱语,再这样说逐出玉清殿中!”仙尊听罢断喝道。

  童瞳不理,睥睨而视道:“哼!我可不是三清宗弟子,根本不怕你们三清宗的刑罚。自古便讲,仙人修的是体内的那一份浩然正气,而道家的经典《道德经》中也多次提到过这一点,心中只有浩然正气长存,才可以进入到三清境界,可是你们如今这般不分是非,随意责罚门下弟子,又怎么能够称为仙人!”

  “放肆!”仙尊听了勃然大怒,一股威严之气弥漫出去,童瞳感知到仙尊这份气机,也是胆怯了几分。她刚才说讲话中,有些言语已经超出了她能提及的范围,以下犯上这是不敬,况且她言辞所指的是三清宗一派掌门,如果要下罪,谁也无可奈何。

  童瞳胆怯,气势气馁下去。

  仙尊大怒,正待发作,却听身旁道尊温和之声响起道:“师弟,稍安勿躁!”

  仙尊听言,只得将气势收拢回来,听得道尊道:“道德经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善地,心善渊,子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忧。童瞳所讲之言不错。君子正法天,不可心存欺瞒。但是,也有言云,以下不可犯上,若犯,乃大不敬。童瞳你言语辱上,本尊念你正法心切,姑且不追究你的过错,今日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说出其中不平原委,本尊便饶恕你无礼之罪,如若只是无理取闹,则本尊今日就替你师父对你进行惩罚。”

  童瞳听了仙尊这话,再也不敢做作,虽然不愿,她还是极为恭敬朝着殿堂上道尊仙尊做了一个晚辈礼开口讲道:“请恕童瞳情急之下做出无礼言论,但是方才所讲句句属实。”

  “冼星魂随着我们私自下山,这确实不合情理,但是他本意也是为沐雨姐姐好。”

  “不要讲废话!”仙尊皱眉打断。

  童瞳吐吐舌道:“后来,我们随着仙尊伯伯到了一处名叫梁山水泊的地方,仙尊伯伯因为本地地仙有招,事先离去,而我们则是前往梁山水泊去打听关于方丈的消息。后来,在梁山水泊中我们遇到了一只修炼成精的章鱼作乱,荼害当地百姓,是冼星魂以及他的伙伴龙野潜入到梁山水泊之下,才将作乱的章鱼精给效法,还原了本地清明,不信,你可以问仙尊伯伯是否有这样的事。”

  “师弟,可有此事?”道尊转向仙尊。

  仙尊皱眉,但还是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是冼星魂所为。”

  童瞳撇嘴道:“那还不是他怕仙尊伯伯知道他私自下山被责罚,道尊伯伯,我敢问这般大仁大义之事怎么会是乱法违纪之人可以做出的。”

  道尊点点头道:“如此确实有功,但是还不足以开脱他下山一事。”

  童瞳赶忙道:“道尊伯伯,不仅如此。因为冼星魂在梁山水泊出力斩杀章鱼精之后,我们在章鱼精临死之时,从他那里得知了方丈仙山的具体去向。后来,我们前往东海,无意间进入了桑海之滨,得知了通往方丈仙山的道路,随后我们到了方丈仙山,沐雨姐姐进去仙山渡金仙劫,而我们则在仙山外守着,但是不想却遇到了魔教梼杌堂堂主所罗以及因为沐雨姐姐镀金劫吸引而来的上古凶兽夔牛。之后,仙尊伯伯被夔牛纠缠住,是冼星魂进入到方丈仙山内,拦住了所罗,这才让沐雨姐姐安然度过了金仙劫,成为金仙,不信,你可以问沐雨姐姐是不是这样。”

  道尊转向沐雨问道:“雨儿,可是有此事?”

  童瞳其实也不知道在方丈仙山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冼星魂与沐雨一同从方丈海下出来,而且此时的沐雨已经度过了金仙劫,所以,童瞳才敢如此说。童瞳听到道尊这样问沐雨,将头转向沐雨,将希冀都寄托在沐雨身上。虽然,沐雨因为成为金仙气息变得比以前冷淡了不少,但是童瞳还是相信,沐雨一定会对冼星魂多少留有一丝余地。

  只见沐雨在众人所望中,纳息吐气,缓缓睁开紧闭着的眸子,然后缓缓摇摇头:“弟子不知!”

  这四字传出,却是让大殿内为之一静。童瞳感到天塌地陷一般,完全不相信,沐雨竟然会这样说,难道成为了金仙真的就可以无情无义?冼星魂跪伏在地上,从童瞳站出来之前,他一直默不作声,只是跪伏在那里,情绪一直无所波动,他对于此,似乎早就已经有所察觉。

  仙尊听到,冷哼一声索问童瞳道:“如此,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童瞳呐呐无语,此时,听得沐雨轻启红唇再次说道:“道尊师尊,弟子在方丈中的记忆,已经随着证道成仙有了一丝模糊,记不真切,或许真如童瞳妹妹这般说,有此事也未可知。”

  仙尊听罢冷声道:“既然雨儿已经忘记方丈仙山内的一切经过,那么童瞳所言便无人可以证明真假,万一要是童瞳在其中撒了慌,岂不是置三清宗教法与不顾!请掌门师兄明察秋毫然后定夺!”

  童瞳此时却是如坠冰窖,她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沐雨会这样说,她还想来个死无对证,硬扛着这份脸皮与仙尊纠结到底,但是就在此时听得道尊沉吟道:“既然沐雨已经忘记方丈仙山,那么仙山内的实情也无从断夺,于此,特……”

  “还望平山老兄慢一步说话。老咯老咯,赶上这么一点路便腰酸背痛,比不得这些年轻人。”

  道尊话还未完,却听得玉清殿外,传来一人声音,却是行走道人,果然是人未至声已到。大殿内的气氛也因为行走道人这一声话有些反转。只见玉清殿殿门吱呀一声在众人目光所集中缓缓打开,行走道人则是出现在殿门口。他还是那样,邋邋遢遢,此时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看起来醉汹汹的样子。

  行走道人出现,先仰头喝了一口葫芦中酒,然后极其惬然看看酒葫芦,迈步进入到大殿中。看到冼星魂,朗声笑道:“小友,好长时间不见?”

  冼星魂此时也已经扶起身来,望着门口出现的行走道人,眼神中微微有一丝欣喜。行走道人算起来是继仁尊后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慈爱的长辈。

  仙尊看到行走道人笑道:“道人今日从哪里来,竟有此闲情雅致愿意到三清宗来看一看老友?”

  此时大殿内气氛有些反常,刚才行走道人叫冼星魂为小友,而道尊则是称呼行走道人为老友,那么冼星魂与道尊的关系到底如何?不过所幸众人都知道行走道人一直疯疯癫癫,倒是没有对他这份称呼太过注意。仙尊看到行走道人此时出现,脸色有点僵硬,但是还是向行走道人打了一个问讯。

  行走道人大摇大摆走到道尊下首坐下,朗声道:“也不为何事,只是今日听闻三清宗有位故友有点委屈,所以过来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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