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真是防住了一群狼，却来了一头猛虎。林雨辰是想破天，想破地，也没想到是这天山派……与天山派相比，杨家、唐门甚至乱坟岗，都完全是不值一提了。
“甲戌血难”，不必多言，江湖中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特别是那端木洪城，现在都还是好些人的梦魇！毕竟那可是以一己之力，屠灭了半个武林的存在。
而算起来，中原武林也就是从那时候——从“甲戌血难”开始，由盛转衰……当然，之后不久，又遭逢了川中一窝贼的一次次血洗和屠杀，更让中原武林雪上加霜，颓靡了十余年，直到近几年才稍稍恢复。
“你，你们真是天山派吗？”却听一人再次问道。众人尽皆屏息静听，等待着那人的答复。
“正是！”言简意赅。
虽然已经猜到，但是真正确定时还是让众人万分惊恐。
天空中乌云密布，四下里秋风呼啸，那落叶更是上下翻飞，飒飒作响。萧索，苍凉，昏暗，绝望……此番种种，铺天盖地而来。
二十年，过了二十年，担惊受怕了二十多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一众江湖人士虽然完全不能动弹，但却已吵成了一片，谁都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虽然完全看不到生的希望。
“雨寒，雨辰你们带着灵儿，还有袁萱快走。”却听朱永真低声说道“越快越好，快！穆江海，你也走吧，快点儿！”
“嗯？”几人尽皆一愣，全数望向了朱永真。
片刻迟疑，最先说话的还是叶灵儿“那我爹呢。还有你们呢？”
“能活一个是一个。”却听朱永真再次说道“活不了的也不能去拖累那些有希望活下去的。”
“什么？我不走。”叶灵儿当即回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别跟我这儿说胡话。”只听朱永真厉声说道，当即便就转身，恶狠狠地瞪向了叶灵儿，转而又看向了林雨辰和林雨寒“快点儿，她不懂事儿，你们也不懂事儿吗？听见没有……”
而不待林雨辰和林雨寒答言，便就听那方圣、郝白眉、鱼大嘴几人看着袁萱连声喊道“公子，快跟林公子他们一起都吧快点儿，不然就来不及了。”“能走就走，别白白在这儿搭了性命。”
袁萱看了看郝白眉一众，欲言又止，转而又朝林雨寒和林雨辰几人看了一眼“你们走吧。”
林雨辰一众自是一片讶异，随即便听林雨辰道“那你呢？”
“不用你们管。”袁萱低声说道。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朱永真当即又是一声厉喝，无奈之极“什么时候，不要命了吗？你们一个个？”
“我的命是我的。”袁萱答道“是死是活得由我说了算，再说了，几个藏头露尾，暗箭伤人的鼠辈，需要这么怕他们吗？”说着便几个箭步冲到了练武场中央的中轴道上，朗声喊道“既然来了，你们也暗算成功了，那就出来吧，还这般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袁萱话音刚落，便见得阴风大作，枯叶漫天狂舞，阵阵大笑在长空中来回荡漾。笑得众人是头皮发麻，笑得众人是浑身颤抖。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长安城外，那让端木洪城支配的恐惧。
“袁……你。”朱永真说着便就疾步冲到了袁萱的身边“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
“你能挡得住他们吗？”不待朱永真说完，便听袁萱说道。
“什么？”朱永真却是一愣。
“既然明知道不可能都活，那就得想办法少死几个。”袁萱低声说道“让他们走吧……”
“你这……”袁萱的回答却是完全出乎了朱永真的意料，看着袁萱，朱永真的表情是五味杂陈。
“你们走吧。”不待朱永真反应过来，便又听一人说道，是林雨寒，说话之间已然走到了二人身后。
“你干嘛？”袁萱当即转头，厉声问道。
“你们走吧，我来挡着。”林雨寒再次说道。
“你？”袁萱看了看林雨寒，冷冷一笑“哼！别冲英雄了，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摸样能挡住多久？带着他们走吧。”
“既是这样，我带着他们，也无力护得他们周全？”
“你……你以为换做我，我会管他们死活吗？”
“这……”林雨寒看着袁萱，袁萱亦是看着林雨寒，二人四目相对，许久。“也许这样挺好。”却听林雨寒说道，看着袁萱，袁萱无言，林雨寒随即便就转向了朱永真“师叔，你带着他们快走吧。”
“我？”朱永真当即便是双眉紧蹙“你什么意思？”
“一路向西，直奔剑门。”只听林雨寒说道“若是我活着，我自会回去，若是我死了，也不必来找了。”
“你……”朱永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不知道现在是该怎么办“你这样让我师兄如何交代？”
“这个时候朱堂主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吗？”朱永真话音刚落，就听袁萱说道。
“这……”朱永真不禁回头看了看林雨辰和叶灵儿。
“我是不走。”林雨辰当即是一个箭步已冲了上来“我哥不走我不走。”
“我也不走。”叶灵儿亦是跟着林雨辰蹿了上来，眼角还有泪痕，脸上更是一脸的怒气“你们不怕死，好像我就怕了一样。”
“是吧。那就都留下来吧。”林雨辰说着便是微微一笑，一旁的朱永真已是气不打一处来，而林雨寒更是面色难看之极，就这么盯着林雨辰。“诶。”不待二人开口，便听林雨辰再次说道“这种时候你们觉得谁能这么安心地走了？谁走了，良心能安？再说了，天山离这儿远隔千里，他们还能全数出动？而且我们几个也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这么怕他们干啥？”
“对啊。”叶灵儿也随即说道“都是人，凭什么我们就怕他了，也不问问他们怕不怕我们。”
“对，这话说得对。”叶灵儿这边儿刚说完，林雨辰便连声说道“不要妄自菲薄，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不对。还没打，就被人家吓破胆了还成？什么死不死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没错。”叶灵儿当即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