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冰寒雾气与红色的炙热气焰相触,掌风相迎,眼看就要对上,朱玉堂猛然侧身从夏明月身边滑开,反掌击向夏明月的后脑,来势汹凶猛狠辣,欲置其于死地。夏明月反应极其敏捷,在朱玉堂错掌滑开的刹那,似乎猜到了朱玉堂的暗算,他迅速飘身远离,衣衫猎猎,倒掠而回,直直对上朱玉堂的掌,狠决果断,似乎要向朱玉堂证明,他更胜一筹。
掌心相撞,那股炙热如火的刚猛力道几乎要将朱玉堂绞成碎片。猛烈的劲气冲入体内,激荡着朱玉堂的内息,丹田之中的力道暴烈凶猛疯狂地叫嚣着。
人影迅速倒掠,落地刹那,脚边青砖块块碎裂。没想到夏明月的内息竞然如此强劲,明明他占据上风,却因为那股强烈的内息冲击,反而落于下风。
“雨,莫要冲动!”
梁正雨是个暴脾气,他怒气冲冲地说:“小朱,让我来!我要宰了他,为知命报仇!”
“雨,冷静!你不是夏明月的对手!”
朱玉堂拉住梁正雨,目光罕见的冷凝严肃。刚才那次对掌,他仍可感受到气血在身体里震动,急促运行。丹田里那股炙热如火的气息不断地冲击着血脉,锋利地割着他的筋脉,搅动他的内息,阵阵剧痛袭卷他的心脉,他唯有咬牙强忍,努力压抑下那股泛涌的不安。
“朱玉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夏明月脚尖点地,揉身而上。这一次,他的力量比之前更加强劲刚猛。凶猛的霸气,震碎地上的青砖,揉和在掌风中卷起,扑向朱玉堂和梁正雨。
梁正雨脚步微错,挡在朱玉堂身前。他气沉丹田,蕴积暴发,强大的内劲有如一张庞大的保护网,震飞一切青砖碎石。双掌相触,他迎上夏明月的掌风,那狂霸令人窒息的力量在瞬间扼住他的咽喉。院中大树齐齐倒下,“轰……”震天巨响,竞然连围墙都被震塌一半。
梁正雨身体猛烈摇晃,“哇”地吐出一口腥红,喉头腥甜,内腑气息一片混乱,眼前无数金星直冒,黑色无边。
“雨!”
朱玉堂连忙扶住梁正雨的手臂,焦急问询:“怎么样?还好吗?”
“还行!死不去!”
手指抚过嘴边,指尖一片湿濡。梁正雨清清冷冷地自嘲地笑了,“老子这辈子还没有受过几次伤!偶尔试一试,似乎滋味也不错嘛!”
“羽,别胡扯!让我帮你看看!”
朱玉堂左手探出,正在握上梁正雨的脉搏,被梁正雨伸手按住。他呼吸微促,喘息平顺,扬起痞子般的笑脸,对朱玉堂说:“小朱,你就别操那个心了!我没事儿!夏明月想杀死我,没这么容易!老子是打不死的小强!想杀我,他还欠点火候!”
“羽,别说了!”
从梁正雨不肯离开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朱玉堂就知道梁正雨已经抱了与他同生共死的决心。他了解梁正雨,所以他知道夏明月的那一掌伤得梁正雨有多重。梁正雨不让他把脉,不是因为自己无恙,而是不想让他担心啊!
心里暧暧的,为能够有这样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心里痛苦的,不愿意看见梁正雨陪着自己就这样白白送死!
仿佛洞悉朱玉堂内心的矛盾,梁正雨扬起无赖的笑脸,朝朱玉堂挤眉弄眼,没心没肺地笑道:“有你陪着,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啊!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寂寞了!所以我就算是死,也要找个坠背的!”
“你呀!”
朱玉堂轻捶梁正雨的肩膀,沉重的心情因为梁正雨的无赖而刹那间轻松不少。眼眸弯弯,扬起微笑,那笑意在风中揉和了冷寒,竞如同一缕绚丽的阳光,在冽冽寒风中绽放。
“你知道,我不会抛下你的!”
“我知道!”
相视,而笑。
两只手紧紧相握,用力,用力,再用力,他们用彼此间最坚定的力量诉说自己内心的坚定誓言。
同生,共死!
“一起上?”
“一起上!”
白色的劲气笼上朱玉堂的掌心,冰玉透白。梁正雨的掌心黑沉沉的劲气撩绕,
那是股力压千均的势道。脚尖点地,揉身而上,二人的掌同时对上夏明月。发丝飞舞,在两道劲气中,张扬着无人敢比的睥睨傲气,衣衫飞卷,明眸闪亮。
夏明月纵身迎上,力如千均,窒息夺魄,压抑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只恨不能够远远躲开,避之则吉。
房顶上砖瓦噼里啪啦掉落,地上的青砖排排碎裂,劲气翻卷撩绕,直扑向朱玉堂和姓领羽,力带千均。
梁正雨掌风格挡开碎石砖瓦,朱玉堂从梁正雨掌风后扑出,直直攻向夏明月。两掌相对,瞬间,如地动山摇,在空中炸裂。
尘土飞扬,砂石飞溅。
天地日小朱刹那间暗淡无光。
“小朱啊,如果有一天我先你一步离开人世,你会怎么做?”
“坏丫头,天堂地狱,我都会陪着你!如果你先走一步,那么奈何桥畔你缓缓脚步,好让我随后追上你。”
“小朱啊,如果有一天你先我一步离开人世,那么我想我会。”
“你会如何?”
“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使要寻找生生世世,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坏丫头。”
寒风冽冽呼啸,火光熊熊燃烧,映红了天地五彩霞色,跳跃着鲜血的妖娆艳红,烙下一个又一个死亡的印记。
寒风中,黄土上,朱玉堂虚弱地倒在那里。身体无比沉重,手指无比僵硬,连动都不能动,内腑中气息狂乱蹿动,无比混乱猖狂,他甚到能够听到自己筋脉被一寸寸震断的声音。
要死了吗?他就要死了吗?
白沐樱,对不起。
我答应过你我会平安归来的,没想到,我又一次食言了。
梁正雨俯身看见被夏明月重创气息微弱倒在地上的朱玉堂,瞬间红了眼眶。与朱玉堂相识至今,朱玉堂无论武功幻法计谋一直在他们之上,他从来不曾看见过朱玉堂受这么重的伤。他猛然抬起眼睛,怒视夏明月,双目赤红燃烧着熊熊火焰,杀气毕现。
“夏明月,拿命来!”
身影如电,掌风呼呼,扬起地上的尘土,遮云蔽日,直直扑向夏明月。沙石带着强劲的力道,打向夏明月。
夏明月脚下接二连三倒退数步,躲过沙石,在地上印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他腾身从尘雾中跃起,身上张扬着狂烈的气息,内劲勃发,掌风贴地,沙石弥漫,挡住了视线,遮住了太阳,隔绝了一切。
在梁正雨微微错愕间,夏明月的掌风已至面前,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躲不了,那就只能够迎上。梁正雨运掌对上夏明月炙热的掌风,两掌相对,梁正雨只觉得如同被烈焰灼烫了掌心,燃烧了血液,全身沸腾,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血脉喷张,几欲暴裂。
“噗——”
惨白了脸色,鲜血喷出,虚软了身子,绵绵倒下。
小朱,你别急着走!黄泉路上,缓缓脚步,你等等我啊!
你知道,我一个人最害怕寂寞了!你千万不能够抛下我啊!
脚步沉缓,迈过青砖碎瓦,走向浑身鲜血倒在青石板上的朱玉堂和梁正雨破碎的身子,唇角勾起残酷的冷笑,夏明月讥诮道:“无知小儿!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掌心如火,凝结着一层炙热烈焰,高高举起,对准梁正雨和朱玉堂的天灵盖就要拍落。
忽然一道金丝凌空飞出,牢牢缠住夏明月的手臂。夏明月动作微滞,侧目看去,只见白衣赛雪面容清寒的洛神天从院门口缓步行来。他左手微抬,食指一枚金光闪闪的戒子,弹出一道金丝,正牢牢地缠绕在夏明月的手腕上。
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洛神天,你还没有死?”
“你不也没有死嘛!”
洛神天冷面相对,木无表情,“没料到你事先竞然将魂魄割裂,是我失策!若非你将一魂三魄嵌于鬼门之上,借鬼门阴寒森重之气重聚二魂四魄,又岂可保得元神不灭!今日,又怎么能够在此兴风作浪!”
夏明月手腕微震,金丝弹开,重新归于洛神天的戒子中。他讥诮地笑了,“洛神天,生生割裂七情的滋味不好受吧?”
洛神天缓步行来,金丝弹出,分别触了触轩辕知命、朱玉堂和梁正雨的脉搏,最后抬眸看向夏明月,冰冷道:“当年我能够杀你,今日我一样能够杀你!识相的,速速离开!我只要保他们三人性命,至于你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干预!”
夏明月眸底刹那杀气逼人,他冷哼道,“哼!当年若非你有弑神之枪,又岂可能取我性命!洛神天,你不过天庭一名闲散游医,论医术,还能上得了台面。说到武功,不过三流货色,又岂能比得上我!”
洛神天神色不变,冷冷回答:“你输,就输在你的自负上!”
寒气逼人,杀气更甚,夏明月双眸充血,怒瞪洛神天,愤怒嘲讽,“怎么样,想比比吗?”